婚不将就

    小原又聊到碧圆，她生了二胎，是个儿子。
    “你知道吗？张达父母在媳妇生了二胎，看到是儿子后真是高兴的飞天了，他们炫耀着，说他们的孙子如何勇敢，如何坚强:才一岁呢，你们不信吧，不可置信吧？打针不哭，挂盐水不哭，摔倒不哭……”小原边学他们说话边比划，“是的，刚开始没人看出那孩子有问题，长得也很俊，还会帮忙拿东西什么的。可是，到了三岁孩子还是不会说话，只会叫爸爸妈妈，这下他们才急了，带医院去检查才知道孩子的智力有问题，痛神经也有问题……”
    “啊……”野梅呆了一下，想起自己前不久遇到过张达的，怎么没看到他有什么苦恼嘛！
    “他们现在在外人面前几乎不提这个孙子了……”
    小原说了下又去抱孩子，这孩子也真是皮，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扯扯那个，一会儿又要去爬楼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都说女孩会安静些，我这个女儿可比儿子还要好动……野梅，不瞒你说，我挺高兴，她那么好动，也没儿子那么认生，你看，在你家里也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我真希望她真的能像你一样大肚……”小原分明累的不行，说起女儿，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但是，当她再提起婚姻，她的眉头就又搓成一团。
    再细一看，野梅才感觉这岁月真是把刀，小原哪还有当年青春靓丽的样子？
    不到三十的人看起来却有四五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
    “我们在闹离婚……”小原低声说。
    “啊……你？离婚？”野梅惊讶的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也离不了……朋友劝，家人劝……还让我们冷静冷静……真的，结婚容易离婚难！”
    “可是离了你能去哪里呢？”
    “我带着孩子回我们自己家啊，反正孩子一人一个……我妈是有些犹豫的，但她要面子，她怕被人说闲话。”
    “可是俩孩子分开确实也是问题啊。”野梅竟然也会这么想。
    “我们整天吵架问题更大……”
    “可是……”野梅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想表达的是，你没有固定工作，用什么抚养孩子呢？
    “我妈生病，他像没事人一样，他妈病了却是我一个人在伺候，做的不周到还要被指责……野梅，我觉得这婚结的真是憋屈。”果然，小原还是说出了真心话，“当初说好的，孩子第一个就跟我姓第二个跟他姓，结果第一个生出来是儿子，他们就抢着跟他姓了，还忽悠我说第二个聪明些，更妈妈姓才合理。第二个生出来是女儿，他们才高高兴兴让孩子跟我姓……真的是假惺惺的。”
    “可是，女儿跟你姓也挺好啊！他们重男轻女，你不要重男轻女
    嘛，你自己疼女儿嘛！”
    “我不是不疼女儿，我疼的很，甚至比对儿子还好，女儿又乖巧懂事。我气的是他们的态度……当初说的好好的，说他会像儿子一样孝顺我爸妈，要不是他这么说，我爸妈怎么可能让我嫁过去。我现在想来还不如当初听爸妈的，直接招上门女婿实在些。当初被他骗的，我爸妈彩礼也没收，还说是有一个跟我姓，那么就不算是嫁女儿……可实际呢？为了生二胎，我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如果当初是招上门女婿，打死我我也不要生两个。”小原越说越懊恼，“生了儿子之后，我流过三次产，医生都说再怀可难了……为了生二胎，为了完成对我爸妈的承诺，我忍受着痛苦，吃了无数药，好不容易怀上了，几乎就天天躺着养胎。我都把自己当猪了，他们还说我怀个孕真是爽，天天不用干活……好不容易熬到足月，他们还指望我顺产……因为顺产比剖腹产便宜……我天天躺床上养胎的人怎么能顺产？再加上胎位不正，顺产就等于送死。最后，还是我妈看不过去了，说这娃是跟我姓的，生娃的钱她全包……这样，他们才同意剖……你说，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没想到小原现在口才那么好。
    是啊，如果是这样，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这下，野梅也觉得他们还是离了幸福了。
    “如果真要离，要不你把女儿交给你妈管，你跟我去杭州打工，到我公司里干好了，多少比在西子湖村好过些。”
    “可是……我啥也不会，不是会拖累你吗？”
    “呀，你不是跟我一样学会服装吗？我的舞伴正好是服装公司老板，看看到他那里有没有好的工作。”野梅突然想起了舞伴陆森。
    然后她非常果断地打电话给陆森。
    这可是野梅第一次求陆森，野梅推荐的员工，陆森放心，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是，野梅这么一说，小原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欠缺考虑的，闹离婚不过也是过过嘴瘾……要她真的改变一下生活，她又是不敢踏出脚去的。
    “我……我估计不行……”她有点动摇了，内心是渴望改变的，却缺少勇气。
    “你最可怕的事情都经历了，还有什么要担心的？那可是生死攸关的事啊！我以为经历了那一场生死劫你会勇敢些，会不怕困难些呢。”
    “那……我试试？”
    “嗯，你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下，以后如果在杭州过的好，把你妈也接杭州去，外面现在也有民办小学，等你女儿能上小学时兴许你就有资本和条件让她在城里上学了……那跟在咱这边上学可完全不同。”
    “一想起孩子上学……还真的是啊，我儿子明年就好上小学了，得到乡小学去，每个星期得有人
    送，住校……想想这么小就得自己照顾自己……看来是真的得想办法出去打工了。”小原像是看到了希望，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你现在出去肯定比我当年要好些，有我啊。”野梅笑着鼓励小原。
    “嗯……”小原沉默起来来。
    其实小原能力还是有些的，学东西也蛮快，只不过她没有野梅那样胆子大。
    “我知道，让你离开自己的女儿你肯定会难受……但是，暂时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你要相信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因为最可怕的你都经历过了。”
    是啊，冒死生娃，差点搭上命，还能有比这更可怕的吗？
    “好！那我就决定好了跟你一起去杭州。”
    “这几天就去准备吧，身份证是一定要的，我有车，衣服啊什么的可以多带点。”
    经过野梅一番分析，小原的信心就来了，抱着孩子就回去准备。
    白天有小原陪伴，虽然累，倒也还能过得到，晚上可麻烦了。
    西子湖村没有路灯，野梅一个人睡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父亲就在身边，但父亲病了，别说保护她，还得她来保护呢，守候一个垂危的人也是一种考验……
    可以说野梅这几天真的是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精神高度紧张。
    野梅一个人照顾了十多天，十多天的时间几乎不吃，只喝点汤汤，后来几天大便也没有了，好好的人也会出问题啊，何况本就发着烧？看样子是不行了，这才又打电话给弟弟，让他们回西子湖村，再不回去估计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听说快不行了，弟弟倒是也急急赶回来了。
    “爸，你受罪了……”他向来会说好话。
    “爸，我们也是没办法，自己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你看，也照顾不了你。”
    “爸，你要多吃点，想吃什么就让老姐给你烧。”
    “啥？让我给他烧？怎么不说你自己来烧？你也亲生的啊，你就不能烧？你的手就是金枝玉叶？”已经照顾了一周的野梅这下可就窝火了，管他是不是亲弟弟，直接发火了。
    “姐，你别说话那么难听嘛，爸身体不好，你态度好一点嘛。”
    “哼，说话说的那么好听，有本事你出点钱出点力啊，如果你把老爸接去照顾半年，我保证说话比你还好听……”她瞪大了眼，咆哮着，“如果你只是来说好话的，只是来显摆你嘴巴甜的，给我滚远一点！老爸老糊涂了，他愿意听你们的好话，但我不愿意！”人在非常累非常烦的时候是说不出好话的，野梅也是。
    在村里，之前确实进厨房的都是女性，这么折腾了一周后，野梅更是体会到了陈晶玲的苦。
    还只是一周哪，若是一个月、一年、十年呢？
    父亲还是走了
    ，从回家那天算起，野梅照顾了十来天，说起来真的是短暂，可这十天真的把野梅累垮了。
    父亲临终前交待说不要铺张了，一是大家都在外面，赶回来奔丧也不方便，二是将来他们要还人情，都在外面，路远，跑回来也不方便。
    弟媳倒是比弟弟勤快，她回来后，主厨的事就交给她了。
    丧事简办，野梅也不想让朋友劳心费神，毕竟让远在外地的朋友跑回家奔丧也颇烧钱的事，大家都不容易啊。一是都忙，二是请假难……所以，一切都没按流程来，就请了几个本家，选好墓地，简单了开了场追悼会。
    事情办好，一耗就是二十来天。
    野梅累到虚脱，唉，想想，这也不过二十来天啊，若是长久病……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