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将就

    答应小楚之后，野梅心里其实直打鼓，要是许杰的朋友张平平不愿意帮忙怎么办？
    但她想多了，其实这事儿警察不管谁管呢。
    是许杰打电话问张平平的，许杰跟野梅一样，听了小楚的故事心里愤懑不已，他想到了妹妹胡凡，解救小楚的决定比野梅还大！
    “解救被拐女孩也是我们的责任，你让小楚先报警，这边有报警记录问题会好解决些。我可以跟上头反映这事，就当出差也应该去帮女孩一趟的！能忽悠出户口薄自然减少些麻烦，但如果不行，我们也是可以特事特办的。”果然，张平平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回复许杰他非常乐意管！
    事情倒是很快就解决了，偏僻的小山村，看到张平平这个警察来，可就腿都发软了，小楚编的借口都没用，养父母心虚，直接把户口薄交出来给小楚办身份证……但小楚还真的被养母的弟弟说是有克夫命，让她这辈子都别嫁人……他用的是土话，这样，野梅和张平平是听不懂的。
    “方姐，你给我出主意骗他们我有克夫命，我倒是没骗，我那舅舅却恶狠狠地跟我说他帮我算过命了，说我命里克夫，这辈子都别嫁人，不然就祸害人了。”
    “什么克夫不克夫？你别往心里去，难道不结婚男人就能长生不老？别信这些，你过你的日子，他们爱嚼舌头让他们嚼去！以后啊，你最好别回去了，保管好身份证，亲生父母养父母那里都别去了。”野梅对小楚说。
    可是，将来结婚怎么办？结婚也要迁户口的……野梅突然想起这个，吓了一跳:对啊，小楚舅舅之所以发这样的狠话……是他预见小楚将来一旦要结婚还是得回去求他们，到时还是可以控制她的……如果小楚找的对象也迷信，那他们非常容易就可以唬住他了？
    好在小楚现在还年轻……真希望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先改变命运再考虑婚姻。比如有能力买房子，把户口迁出来……
    户口怎么就成了小楚的紧箍咒了呢？
    野梅正在为小楚的命运感叹，朱洛琼告诉了一个更让她揪心的故事。
    “野梅，我这两天真是被对面的女孩气死了。”
    “怎么啦？你们成竞争对手了？”
    “我才不会因为生意上的事气呢，她要是是我的竞争对手我还拍手叫好呢！是她爱上了一个相貌不好还会打她的男人。”
    “那也没什么，分手就可以了嘛。”
    “分手？她要是会分手我还会气吗？女孩是长的真漂亮啊！可她找的男友，不好看倒也罢了，还动不动就打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也打啊，真狠，拿着棍子追着打！”
    “她爸妈不管吗？”
    “管，管的方式也是粗暴的，也是打一顿，关起来。”
    “
    难怪……所以她不觉得被人打是不正常的，也不知道反抗。”
    “野梅，我不知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是怎么看上那么矮挫的男人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甘愿沉沦，哪怕被他打得死去活来，哪怕……我真的替她难过！
    她怀孕了，结果父母因为反对这婚事，一是不喜欢这样的婆家，二是觉得没结婚就怀孕丢人，于是强行拉她去引产，都七八个月了……真是可怜啊，引产不久就又出来摆摊……
    我想不通啊，女孩的身体到底属于谁呢？是老公还是父母？她为什么不自爱一点，别让自己怀上孩子？为什么怀了孩子又要听父母的，非要去引产？都已经七八个月了啊，得多伤身体，于孩子，也是多么残忍的事……”
    是啊，这样的女孩还真救不了，反倒是像小楚、胡凡好，她们自己有强烈的想要摆脱厄运的意愿，会更容易救些。
    面对这样伤痕累累的女孩，野梅竟不知如何帮助她好，就好比眼睁睁地看着她往悬崖下跳，自己的身手却够不着她，无法把她从险境里拉回来。
    她会有什么样的未来，野梅分明已经看到了……可是，她帮不了，朱洛琼更帮不了……
    是的，野梅不是万能人，自己的家事也多着呢，对那女孩也是爱莫能助。
    傍晚，家里打电话来了，父亲病了，发高烧，说糊话。
    她只好把公司里的事交待给几个高层管理员，同时也交待许杰，让他帮忙看管一下。
    爸爸平常不怎么生病的，这一回去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出不来的。
    村里虽然人口越来越少，要么出去打工了，要么计划生育不让多生，不过，信息倒是越来越灵通了，几乎家家装上了电话。
    爸爸生病不是弟弟和弟媳打来的，他们还在小县城里没回去，是那个“怪人”打来的。
    对，西子湖村有个“怪人”，怪得离奇，喜欢拾捡树枝和石头，喜欢拉二胡、吹笛子……他家的墙上画满了各种怪异的画。
    一般人都离这怪人远远的，只有野梅的爸爸偶尔会去看看他，所以，这次爸爸生病最先发现的也是他。
    听到他的声音野梅愣了一下，以为是谁打错了，但他的乡音告诉野梅，没错，就是村里人，就是那个怪人打的。
    “你爸爸发烧，烧了三天了，难受的时候就跑到村东面的湖边去睡……我看是不对劲……”
    “我弟弟和弟媳呢？”
    “他们说忙，走不开，就让你爸吃点感冒药吃点退烧药……可这都烧了三天了，是感冒的话早好了……”
    “真是的……好，谢谢你！我马上回来！”
    野梅是自驾车回西子湖村的。
    若不是因为爸爸生病，方野梅也算是衣锦还乡，进村的时候，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好在路还没封。
    野梅到了县里就把弟弟拉上车一起回村里。
    “爸爸……”野梅一进屋眼泪就下来了。
    “你们回来干吗，就是发烧而已，没什么毛病。”
    “走，咱们收拾一下现在我就送你去县医院……”野梅干脆利落。
    “不用……真不用……”
    “你把爸爸背到我车上，我收拾一下他的衣服……”
    俩人折腾了一番，总算把爸爸送到医院。
    奇怪的是，到医院检查，抽血化验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可烧就是退不下来。
    给他吃的喝的也不要……真真急死人。
    第二天，本来安排好要给他做核磁共振的，他却非要回西子湖村，趁大家不注意时，一个人逃到车站去坐客车。
    急的野梅到处找，他倒也知道俩孩子担心，上了客车才又打电话告诉野梅他已经上车了。
    这个过程，野梅的弟弟和弟媳压根没说过接爸爸去他们那里呆一阵子的话，野梅心想，爸爸肯定是在赌他们的气。
    “走，我们还是得回村里……”
    “姐，你先回去照顾几天，我们家里还有孩子，我请假也不容易，你是自己当老板，你自由些……”
    “我也一样压力大啊，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野梅这下可生气了。
    “你别这么急嘛，不是检查了都没发现有问题嘛，再说他要真的很严重还能自己跑去坐车回家吗？你先照顾，回头我请好假再进来换你，我估计这事儿得拖好久。”
    野梅无奈，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去。
    弟弟说的倒是对的，爸爸的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就是发烧，没说哪里疼。
    几乎不吃，也不如厕……
    已经好几年没在村里呆过，这么冷的天野梅还真有些不习惯，淘个米都把手冻僵，洗衣机也没有，给他们的钱都攒起来给弟弟他们了，啥新电器都不愿意买……
    看野梅这么用心地伺候，爸爸勉强喝了些汤汤水水。
    喝了汤汤水水，另一个麻烦又来了。
    换衣服的时候尤其麻烦，那么冷，又没有空调没有取暖器，爸爸的手脚又是那么僵硬……野梅突然感觉很无助。
    好不容易换好吧，洗被子也是件麻烦事，尤其是棉被，晒又晒不干，只能用火烘。
    生火，又是把自己折腾的浑身乌黑。
    无奈，只好翻箱倒柜，把以前的旧衣服拿出来给爸爸当尿垫……于是非常懊恼自己想的不周到: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该在城里买一打成人尿不湿回来……
    于是又想到弟弟，父母如此疼爱，末了他们却无暇照顾……
    村里鲜少年轻人，再加上照顾病人，还要想着公司里的事……野梅的心情有些糟糕。
    但是，再糟糕，她也不想麻烦别人，包括许杰……
    小原倒是第二天就来看野梅了。
    “野梅……”
    “小原……”
    她们还是像上次一样，见面就相拥在一起，都是热泪盈眶。
    “你是什么时候回西子湖村的？”野梅问。
    “唉，我一直在娘家啊，都两三个月了。”
    小原的陪伴倒是给无助、寂寞的野梅很多温暖。
    “你要木炭到我家里去拿点来，这被子没有火烘还真是一时半会不干呢。”
    野梅也不客气，真的去拿了。
    小原的二宝才一岁多，刚刚学会走路，反正也是管小孩，她就一边陪孩子一边陪野梅聊聊天。
    小原说的都是些琐事，这些琐事里却有无数个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