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长篇

沈亮我就不见了，你是个好人，希望我们将来的交情不仅仅局限在公安局里，成吗？我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李警官握住张建国的手说：“成，建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常联系。”张建国把李警官的手用力握了握笑道：“好啊老李，这回可以跟我出去喝酒了吧，我可不是你的嫌犯了……”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张建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那个举报的人是谁？我得当面谢谢他去。” 
        “人家打招呼了，不让说。”李警官笑道：   “再说我们也有保护举报者的义务。” 
        “我又不是要害他我是要谢他啊！”张建国大叫：“这个还保密？他这个忙可给我帮大了，不谢谢人家我心里过不去。” 
        “我看算了吧……” 
        “不成不成，这个你非说不可，我可是诚心诚意。”张建国坚持。 
        李警官看看张建国：“你真打算去找这个人？” 
        “当然。到时候请你作陪，老李你可得给面子。” 
        李警官微笑着摇摇头说：“张建国，这件事情我看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举报的人，是于莉莉。” 
        “什么？！”张建国楞了。 
        李警官拍拍张建国肩膀：“建国啊，应该说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不是一直留心，谁会注意到小小一个的沈亮？” 
        “可是……可是……”张建国仍然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么巧？她又不见过沈亮。”” 
        “别忘了，当时通缉沈亮的时候，我们几个可是一起看了很多沈亮的照片。”李警官说：“不过确实很巧。那天于莉莉帮一家房地产公司画了几幅效果图，送到地方的时候人还没来，她就在门厅里等。正好沈亮和他的同伙在一边碰头，可能是起了争执，说话声儿就高了，隐约提到你原来公司地名字，于莉莉留了意。沈亮走的时候同伙喊了他一声，于莉莉听见沈亮两个字吓了一跳，加上他一回头，给于莉莉见了个全脸，就认出来了。” 
        “我的天。”张建国一下坐到椅子上，提着口气说：“真险。” 
        “是啊。当时于莉莉就急了，眼看自己跟不上沈亮，把图纸一扔打个的就奔公安局找我来了。我们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安排警力布防，晚上沈亮和同伙又在楼下碰头，给我们抓个正着。” 
        “我的天。”张建国一个劲摇头，不停地用手搓脸，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居然会是于莉莉……” 
        李警官意味深长地说：“老弟，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似乎很久没见于莉莉了，于莉莉也不想让你知道她。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过我得说一句，建国啊，这丫头对你的事儿是真上心，她画了几个礼拜的图就这么全扔了，找到我的时候，急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 
        张建国滋味复杂地抬头向李警官笑了笑。李警官正色道：“去找她，张建国。是你的东西，绕了一圈总归还是要回到你手上--天意不可违啊！” 
        “我会的。” 张建国站起身来肯定地点点头：“我会的。”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从公安局出来，张建国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于莉莉以前住的那个小区，一路上几乎把车开飞了。到那个破旧的二楼下面，张建国抬眼望望窗口，发现窗帘换成了一幅米黄色的，心里一沉。冲到二楼敲了半天，没人答应，对面的房门倒是打开了，一个小孩伸出头来问：“你找谁？” 
        “请问，对面一个叫于莉莉的还住在这儿吗？” 
        “那个女学生吗？她年前就搬走啦。”小男孩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建国，张建国心中一凉--果然。忍不住骂了一句“靠你大爷个顾炎”，不再搭理小男孩，转身冲下了楼梯。 
         
      张建国坐进车里，气得浑身发抖，心想于莉莉果然不在这里住，十有八九是搬到顾炎那里去了。他摸出根香烟恶狠狠地点燃，深吸了一口，盘算是到顾炎那里去等她还是怎么着，一根烟没抽完，张建国想起一个人来，扔了烟急踩油门拐出这个小区。 
        聚居还是那个样子，晚上是上客的高峰，可也只是8成的上座率，不象别的饭店要排着队翻台。张建国停下车匆匆往大门里走，一个盘着头发的女孩子笑吟吟迎出来问：“先生您好，请问堂吃还是外带？” 
        张建国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他摆摆手说：“我不吃饭，我找人……小程在吗？”女孩犹豫了一下说：“你是说程小雨吗？她在上班呢。” 
        “能不能麻烦你请她出来一下？我有事情想找她。” 
        “可是……”女孩犹豫地回头往店堂了看了一眼：“现在……” 
        “我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麻烦你！” 
        女孩见张建国急匆匆的样子，点点头说：“好吧，那你等会。”转身进去找人去了。过了一会，小程张大眼睛从店里跑出来在门口东张西望，张建国一边“嗨、嗨”地叫她：“小程，这儿呢这儿呢，是我。” 
        小程一见是张建国，眼睛瞪得更大了：“是你？你找我？” 
        “是。”张建国当截直了地问：“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于莉莉？”小程看看他，嘿嘿笑了一声：“哟, 张建国，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小程，我是认真问你的。于莉莉她搬家了？” 
        “嗯……是啊。早搬了。”小程歪着头瞧着张建国：“怎么，这跟你有关系吗？” 
        “搬哪儿去了？” 
        “不知道。” 
        “她现在还去学校吗？” 
        “不去了吧……都快毕业了。” 
        “传呼也换了？” 
        “好象是。” 
        “什么号码？” 
        “不知道……”小程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张建国：“喂，你到底想干吗？” 
        “你不会不知道的，小程。”张建国忍耐地说：“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有事情。” 
        “咦，你这个人真奇怪，为什么于莉莉的事我就‘不会不知道’？”小程嗤了一声：“再说，就算我知道，就有告诉你的义务吗？” 
        “……是不是，于莉莉让你别跟我说？” 
        “拜托，张先生，你不要感觉太好！”小程夸张地放大声音：“你以为你有多重要？重要到人家要专门跟我打招呼？？嘁。” 
        “好吧。”张建国点点头：“好吧。那我只问你一句话--于莉莉是不是住到顾炎那里去了？” 
        听到这里，小程神色古怪地笑了一下，上上下下地看着张建国，半晌没说话。张建国的心凉下来，焦躁地催促：“说啊！是不是？” 
        “张建国，这跟你有关系吗？”小程慢吞吞地说：“于莉莉自己的事情，我都管不到，还能轮到你？” 
        “那么说这是真的了？” 
        “我可没说！”小程赶紧否认：“这是你说的……” 
        张建国忍了又忍，勉强控制住想要爆发的脾气，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程小雨，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这个我也不打算多说--现在我只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找到于莉莉，好吗？有些事情我想和她说,你能不能看在咱们曾经也是朋友的份上，告诉我她的联系方法？” 
        小程想了想，还是说：“我不知道。” 
        张建国忽然间灰了心，只觉得自己愚蠢透顶，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并且永远也不可能是他的。于莉莉已经从他生命里失去了，而他还怀着希望在做无谓的努力。一时间张建国筋疲力尽，连和小程说再见的力气也没有。他转过身，摇摇晃晃往车那边走，在小程看来那是一个已完全被摧毁的背影，拖着沉重的脚步，仿佛随时都可能在摇晃中哗啦一声坍塌在地，随着一阵灰尘无形无迹，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