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长篇

第33章


于莉莉努力把话说得平稳:“张建国,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已经很多年了,我和他的感情要比对你深得多得多……这个,你应该能理解,不是吗?” 
        张建国凝视着于莉莉:“不要赌气,莉莉,不要报复,不要说话昧良心。我也请你不要侮辱我,侮辱我们的爱情。” 
        于莉莉深吸了口气:“你太自信了,张建国,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正如果我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我们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好吗?不要给大家看笑话。”于莉莉转过脸望着顾炎:“顾炎我们走,好不好?” 
        顾炎出了口气,冷冷看了张建国一眼:“姓张的,你最好留神,如果不是小莉我不会放过你。”他伸手拉起于莉莉的手拨开人群:“走。” 
        于莉莉在窃窃议论的人群中被顾炎拉着走开了,雪很厚,行进起来很不方便。于莉莉用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注意凝听身后的动静,希望听见那个声音喊她一句“于莉莉!”…… 
        然而没有。始终没有。身后是巨大而永恒的沉默,于莉莉随着顾炎一步步走远,而那声无比渴望的呼唤,却终于没有。 
        (26) 
        已经是四月了。 
        人说北京是没有春天的,冬季总是特别长,二月里是春节,整个就被雪包围着,三月外出仍然不敢随便摘了帽子。四月里,天气是不寒了,可风沙也随之而来--虽然不象西北风那样带哨子,可猛一阵刮起来,也够把人吹个趔趄。虽然正是正午,可天空象蒙着毛玻璃一般的模糊不清,大街上人个个灰头土脸,皱着眉头,步伐快得象在小跑。 
        张建国下车的时候正在接听电话,一打开车门,头发就“呜”一下全部倒竖起来,一句话没说出来,被风呛了一口,堵回去了。“等-一-下-啊!!……”张建国对着话筒大喊,赶紧锁了车门,用风衣挡着头冲进办公楼里。耳边骤然安静下来,张建国抖着头发接着对手机说话:“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风太大,听不见……咱们说哪儿了?那批货?……程总上午没来。不过,他亲自交代的事情您放心,我今天就把单子下了……不客气,都是老关系了,您的事就是我们全公司的事……好的,好的,我下午看到他告诉他。好的,代问吴老板好……再见。” 
        张建国挂了电话,嘘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停在外面车位上的那辆小富康。进公司快半年了,程晓枫对他极其信任,不但所有业务一把都交给他,还专门给他买了辆富康代步。张建国知道九天公司不是什么大企业,起步阶段一切都还很难,程晓枫能这样对待他实在是很厚道了。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辆富康要比原公司那辆奥迪还要暖张建国的心。 
        进了办公室,员工们纷纷抬头向张建国打招呼,张建国点着头走进房间,开始处理公务。奇怪的是,从上午开始一直到傍晚都没有见到程晓枫的踪影,而平时除了出差,他是一定会到公司的。临下班时,张建国打了个电话给程,手机关机,这确实有些蹊跷。看看时间还不算晚,张建国又忙了一阵子,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电话响了--是程晓枫。张建国看看表,7点多了。 
        程晓枫问了张建国一些业务上的事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通话结束的时候,程晓枫忽然问:“建国,你晚上有事吗?没事咱们出去喝两杯。” 
        “好啊,你说去哪儿?” 
        “就上次那家辣子村吧。” 
        “成,我这就过去。” 
        张建国挂了电话,开车往辣子村去。路上接到深圳的电话,是母亲打来的。母亲最近的电话开始明显多起来,除了家常的嘘寒问暖,始终对张建国春节没有回去耿耿于怀,张建国解释多了,也懒得再重复,只把耳机挂在耳朵上“唔、唔”答应着。他知道,母亲频繁电话的原因绝不仅止关心他的生活或责备他过年不回深圳这么简单。那天送尤艾上飞机时,尤艾拉着他的手,长久注视着他,眼神里有无数欲言又止的话语。张建国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许多话反而说不出来。最后,尤艾紧紧拥抱了一下,转身走进了闸口,没有再回头。对于那天晚上张建国的彻夜未归和第二天满脸的乌青,尤艾忍住了没有问,张建国也就没有解释。两人别别扭扭地度过了2个星期后,尤艾踏上了归程。回去没多久,母亲的电话就来了,追问张建国欺负尤艾没有,说她回去后人瘦了一圈,气色也明显不好。张建国苦笑,气色不好的又何止尤艾一人?自从那天和于莉莉分开,4个多月了,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张建国开始迷恋红酒,每天晚上要坐在地板上喝掉一瓶才能入睡,而于莉莉这个名字,是想也不能想、不肯想的--三个字堵在胸口,只要不留神脑筋转上去一次,便久久郁结不开。 
        辣子村的生意很好,张建国到时,已经远远看见程晓枫在角落处一张桌子上冲他招手。两人坐下来点了酒菜,凉菜才上来,程晓枫就拿起酒杯碰碰张建国的杯子,自己仰头干了,夹一口菜扔进嘴里,嘘嘘倒抽着气说了句颇为地道的四川话:“格老子,这夫妻肺片硬是要得……” 
        张建国笑着干了自己的杯中酒说:“想不到程总还会说四川话啊,蒙我们这样的外地人是够了。” 
        程晓枫咂着嘴说:“你不知道,我在四川呆过5年呢,现在创业的本钱全是在那时候打拼下来的。要说四川可真是个好地方。”说完,又仰脖子干了一杯。 
        “那程总怎么没留在四川发展呢?” 
        “下班时候不要叫我程总!说过多少次了。” 
        “哈哈,好,晓枫晓枫。”张建国笑着给程晓枫倒上酒说:“我这不是在学习你的创业史么,白手起家做起这个公司,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程晓枫笑笑,神色有些寂寥,把张建国刚倒满的酒又灌下去了,下筷子吃了一口毛血旺,不知道是辣椒太辣还是酒气逼的,一张脸立刻涨红起来,拎过酒瓶,接着倒酒。 
        张建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程晓枫酒量只算得平常,按今天这个架势,摆明了是要找醉来了。他伸手拿下程晓枫的酒瓶:“晓枫,酒不是这么喝的。你今天心里有事。” 
        程晓枫摇摇头:“建国,你让我今天好好喝一场,喝醉了,就烦你把我抬回去,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丑。” 
        “怎么了?”张建国把酒瓶放到自己手边:“你这么喝我更不能答应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但这样喝酒我不能依着你。” 
        程晓枫伸手过去握住酒瓶的瓶颈说:“建国,给我。” 
        “不成。”张建国手上用力,不让程晓枫动。程晓枫再用力,张建国把酒瓶稳稳杵在桌子上,程晓枫根本拿不起来。程晓枫没有松开手,就这么隔着桌子横着胳膊,把头垂下去看自己面前的餐具,半晌没有吭声。张建国喊他一声:“晓枫?”程晓枫慢慢抬起头来,眼圈全红了。 
        张建国知道他一定出什么事了,他俯过去拍拍程晓枫的手:“晓枫,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吧,我听着呢。”程晓枫收回手,缓缓摇摇头说:“建国,我今天心里很难受,想来想去,能陪我喝酒解闷的,也只有你了。” 
        “唔。”张建国给程晓枫倒上一杯说:“来,我们先干了这杯再慢慢说。” 
        两个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干了,程晓枫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眼泪就下来了。张建国把头扭过去,不看他用手去抹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相处这么久,程晓枫一直给他一种豪爽热情,精明干练的印象,今天这般失态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咽下那口酒,程晓枫张张嘴,似乎很难启齿,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几个字:“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 
        于是,伴随着酒精、颠三倒四的叙述和穿插其间的大量沉默,张建国逐渐听明白了原委。原来程晓枫有一个相识很多年的女子,离了婚就一直没有再嫁,她虽然没有明说,程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两人一直不肯点破。而今天这个女子打了个电话给程,说她要嫁了。程晓枫用手紧紧握住酒杯,抬头看着张建国说:“她在电话里哭,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一开口,就哭了……说,晓枫,你到底要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真的嫁了啊,我就再也不是你的了……” 
      程晓枫说不下去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哆嗦,半晌,哑着嗓子说:“她平时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建国,从来不跟我提什么要求……你知道吗,我们其实没什么,就连话都没说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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