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

傍晚时分，秦远打电话邀请叶霜吃晚饭。
    神神秘秘，在电话里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和秦远，现在更像是两个亲密无间的良师益友。
    这次叶霜先到，以前总是早来的秦远居然迟到了。
    他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位纤细娇小的美眉。
    细看之下，眉眼竟与叶霜有几分相似。
    叶霜半开玩笑地拿拳头捶他。
    “我当你是堵路上了，原来是为美人耽搁住了。”
    秦远不反驳，依然轻淡爽朗。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叶霜，我跟你提过的。这是杜小溪，我同事。”
    “你好！”
    “你好！以前时常听秦远提到你，今天见到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叶霜俏笑道：“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没有，他说你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非常自立坚强。”
    “哪有他说得这么好？”叶霜拉着杜小溪的手，“还好没说我坏话，要不然我今天晚上非把他口袋里的荷包吃空掉。”
    “哈哈哈哈！”
    三人共进完晚餐后，叶霜谢绝秦远的好意，自己打的士回去，离开饭店大门的时候，叶霜从后视镜里看到秦远在帮杜小溪围围巾。
    真是个体贴入微的男朋友。
    李向东和刘心洁，秦远和杜小溪，张明和肖玲玲，就连黄莹都有了孙易，身边的人都是幸福的一对对，唯独自己，还是孑然一身。
    下的士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叶霜没带伞，只好用包挡在头上奔回了家。
    身上几乎湿了个遍。
    早上出门晒在阳台上的衣服也全部在雨中晃来晃去。
    不管生活再艰辛，也得咬牙撑下去。
    大不了累的时候，找把椅子靠一下。
    叶霜把衣服收进屋里晾起来，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拿着毛巾把头发擦干。
    坐在床沿边发了阵子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解解闷。
    打开电脑，登入□□，除了叶星的留言问候，其余的全是无关紧要的广告。
    她只好又退出来，登入旺旺。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一定会遇到雨中彩虹。
    也许真的是心有灵犀，雨中彩虹的头像果然是亮着的。
    “叶霜，你在吗？”
    他不会一直在等我吧？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哪有这么多刚巧的事？
    “雨中彩虹，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要不然，怎么每次我刚上来，你就来信息了？”
    “如果我说我的确一直在等你，你相信吗？”
    “我不信！”
    “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我们对彼此而言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们认识，是不是就不是陌生人？”
    “你认识我？”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悉。”
    熟悉？在这个世上，除了家人和好友，怕是只有林雨晗才配得上这个词了。
    雨中彩虹是林雨晗，林雨晗就是雨中彩虹。
    难怪叶霜非但对他不排斥，他淡然如斯的语气，竟让叶霜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她应该一早就察觉出来。
    可是让叶霜纳闷的是，林雨晗不是已经离开上海了吗？
    现在的他，应该住在北京的某栋豪华别墅里，每天和自己有孕在身的娇妻恩恩爱爱才对。
    “你别耍我好吗？林雨晗怎么会在上海？”
    信息一发出去，叶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逻辑错误，林雨晗怎么就不能在上海？他是万盛的小开，想在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现在应该和张佩柔在北京，为人夫，也即将为人父，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叶霜，1987年11月28日，弟弟叶星大专在读，最喜欢吃带辣味的菜，最爱喝酸奶，平常最喜欢打扫卫生，爱看旅游书籍。最经常做的小动作是当你不好意思的时候，总爱摸摸自己的鼻子来掩饰尴尬。”
    “.............”
    “这些还不够的话，这个你应该会记得：鱼说，你看不见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永远活在我的心底里。”
    叶霜看到这条回复，手里一慌乱，毛巾嗖的一下掉在地上。
    这句话她只对林雨晗说过，别人，只字未提。
    “我相信了，你的的确确是他！你大可以一早就亮明你的身份，把我骗得团团转很开心对不对？你这算什么，脚踏两条船很好玩是吗？”
    “叶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我这样做也是怕你躲我，不肯说我解释。”
    “解释什么！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你上了张佩柔的床。现在你和她已经结婚了，又假装顾客来博取我的好感！你别告诉我你这样做是无意的，因为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承认买书挑毛病我是有意为之，我只想关心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谢谢，不劳你费心，我过得很好，比以前好千倍万倍！”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叶霜，我了解你，你并不是一个善长说谎话的人。我们不要再欺骗自己，互相折磨好不好？我这次回上海，就是想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别让误会一直阻碍着我们。”
    叶霜想起林雨晗口中那个所谓的事实相相----一叠厚厚的床照。
    她相信他说的每句话，体谅他做的每件事，唯独不能接受他打着爱的旗帜，游走于她和张佩柔之间。
    “我们见个面好吗？明天下午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不会去的。”
    “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雨中彩虹的头像突然变成灰色，叶霜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单纯地以为可以躲开他，原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整个晚上，她都在见与不见之间徘徊。
    第二天上班，叶霜一直处在恍惚的状态中，工作的时候老是走神。
    孙易把方案讲了一遍又一遍，叶霜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叶总，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
    “没啊，可能是昨晚淋雨感冒了，没休息好。”
    “方案的事.......？”
    “先按你说的去准备吧，我回头再研究研究。”
    “好吧，我去忙了，你最好还是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嗯，我会的。”
    中午叶霜没有下楼去吃饭，只让黄莹给自己打包了一份午餐上来。
    下午的工作都被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掉了，一个人在办公室瞎折腾。
    她很害怕林雨晗真的在楼下等她，又莫名地很希望能见上他一面。
    人的一生，总是不能绕过那些让人无法预期的等待，这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也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下班后，员工们陆陆续续离开公司。
    黄莹跑进叶霜的办公室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玩？
    叶霜心知她肯定听孙易讲自己心情不太好，想安慰安慰她。
    她拒绝了她的好意，夹到一对甜甜蜜蜜的恋人身边，她的心情估计更好不到哪去。
    晚上一边啃面包一边看方案。
    孙易的能力确实相当不错，叶霜都觉得自己是挖到宝了。
    一套方案看下来，时间也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从窗户处突然吹进来一阵大风，白色的窗帘全都飘起来。
    叶霜冷得打了个哆嗦，走到窗户前想要把窗户关上。
    外面黑云滚滚，看样子像是要下大雨的征照。
    这么晚了，他也许已经回去了。
    叶霜心想。
    趁大雨还未来，叶霜急忙穿上外套，拿着背包，飞快地刷卡走出大厦。
    刚走到大门口，大颗大颗的雨滴就从天下直直地打下来，砸在脸上还有些疼。
    叶霜慌忙地从背包里摸索出雨伞，一着急，钱包和手机全从里面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她只顾着捡手机和钱包，丝毫不理睬大雨已经倾盆而下。
    “傻丫头，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头顶上方飘来一个声间，熟悉得不能再熟。
    叶霜把东西重新装进背包里，从地上站起来，林雨晗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地看着自己，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他打着雨伞，挡在叶霜的上方，而自己却没有遮到多少，大半身都露在外面，被雨水打得湿透。
    他手上的动作，随着叶霜的起身而慢慢向上抬，掌握得很好，既没有让叶霜淋到雨，又没有撞到她。
    连打个伞都这么从容不迫，估计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做得如此优雅。
    “我在咖啡厅等了你一下午，晚上深怕你找不到我，也不敢离开，刚才服务员说打烊了，我只好到外面等，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场大雨。”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很诚恳，眼神清清澈澈，看不出半点的违和。
    “请不要假装对我好，我很傻，会当真的。我之所以不来见你，是因为不根本想听你的解释，因为它对我们无益，我也不想去打扰你的生活，请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如果我这次再也不放开呢？”
    他的倔强超出了叶霜的预想。
    “那我会继续躲着你，躲得远远的，到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林雨晗有些颓败，护着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黯然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甘。
    叶霜也直直地回看着他。
    两个人站在雨中，谁也不让谁。
    头顶上传来轰鸣的雷声，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又落到叶霜的脚边。
    溅起的水花把她的皮鞋全部都弄湿了，林雨晗更狼狈，除了面对她的一边有些许干，其它的地方，没有一处好的。
    静默了几分钟，叶霜败下阵来，和他比心理素质，她永远都是甘拜下风。
    “你身上都湿了。”
    话一出口，叶霜就后悔了。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还是关心他，对他余情未了？
    “不碍事。”
    林雨晗由愠转喜，嘴角漾起丝丝笑意。
    “傻丫头，你还是关心我的。”
    林雨晗刚才还是紧紧握着的手，徐徐地抚上叶霜的脸宠。
    她稍微一偏，他的手扑了个空。
    “林先生，请你放尊重一些。”
    叶霜的声音不大，伴着雨声，几乎微不可闻，可她眼中的决绝，却异常坚韧。
    她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黄莹和孙易打的来到了公司。
    两人虽然心有疑惑，黄莹还是把叶霜拉进了车里，只留下林雨晗独自一人撑着伞站在雨中。
    车子一启动，叶霜一直紧绷的神经全线垮塌，她大声的痛哭，泪水如溃乏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