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书

第14章


  莫不题摇了摇头,目睹蓝玉案经过,陌阳在她心里俨然也成不能待的地方。
  君芜低头走着,“你如果想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去处。”
  莫不题还是摇头,跟在她的身后着,语调悠长的说道:“在学生没有看见大人成为头顶青天为百姓谋福祉之前不会离开。”
  君芜回首望着她,淡淡笑了下,她仰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那些云,高高的,稳稳的悬在天空,那么遥远。
  在这些云的遮蔽后面才是青天,是更遥不可及的所在,然而现在有了人愿意相信她,有一天她会挤破云层,揽起一片青天,在漫长冬日里让百姓能看见光,感受到热的存在。
  年假将近结束,莫不题准备了回沧州县给邢捕头等人礼物的清单,君芜被她拖出门采买,路过北苑就听见君衡的两个夫侍在那哭哭啼啼的。
  君敷的夫郎比她热心,正在院子里安慰二人:“…君衡把你们送出去是为你们好,你们到了外面若是想返乡君府派人送你们回家,若是想置办家业,这些钱权可以在陌阳买下几处房产,总好过在君家荒废一生……”
  他们二人只是哭,君芜听着那动静,想到,他们本来就是君衡为了激沈渊才留下来的,现在沈渊走了他们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傍晚她和莫师爷采买回来,老四一家已经把那两个夫侍送走了,他们一个去了附近的亲戚家投奔,一个准备返乡,齐福安排了车马给他送行。君敷对君衡是稍有抱怨的:“…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迎进府,平白糟践了人家清白,现在又要把人送走,不是作孽是什么。”
  君芜听着她的埋汰,淡淡说道:“她到底不是只分对错的圣人。在感情面前,也会失去理智。”
  这些日子君衡奔波劳碌,在人前依旧如往昔,她所想的,到底没曾与外人道过。
  只是夜深时分她独坐在书房里,君芜有时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灯,总想和她谈一谈,总是找不着何时的契机。
  “进来吧。”她瞧见君芜在门口欲言又止的,“老三被降了职,做完记录刑部不日便会放人。”
  她以为君芜是来问君册的事情,君芜嗯了一声,正待离开,听见身后君衡平静的道:“我很好。”
  君芜把这门,听见这话,心里一阵紧,君衡是打碎了牙也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人,好不好的,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真正知晓。
  她关上门,转过角门时望了眼北苑,沈渊的屋子里亮着灯,可她知道,那屋子里并没有人在等了。
  
☆、事不过三
  
  莫不题和君芜春节过后回到沧州城那天天气格外晴朗,莫师爷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进城门,知府衙门的人得了消息站在城门口接应着,领头的差役是云州人士,说话带点儿口音,莫不题和她聊了会儿天,得知沧州刺史也住在沧州城后,拉了下君芜的衣袖道:“大人,咱们待会儿还是拜会刺史,才不失了礼数。”
  虽是这样讲,君芜到了衙门却提不上一点力气出门,一路舟车劳顿,她倒头只想睡觉,只听见才趴在床上没多久,门前就有了响动,邻近州县的乡绅富户们在门口等着,要为她接风洗尘。
  她蓦然想起初上任知县那会儿,窝在衙门里哪里需要这些应酬,只是进了一个品阶就多了许多趋炎附势的人。她打开门道了句:“谢大家好意,只是本官初到贵地还有许多事情未打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大约是富户里的领头人说道:“正是如此呢,大人风尘仆仆理应放松放松。一应琐碎事情交给下人们打理,吃顿饭的功夫大人就回来了,岂不省心。”
  又有人道:“大人刚来,理应给大人接风,方全了礼数才是。”
  莫不题站在一旁拽了下君芜的袖子:“大人不要一味推拒了,倒显得大人不近人情,她们皆是沧州城有头有脸的人,日后有用处的。”
  君芜见状应了,进门换了常服,与她们一起出了门。沧州府比县城气派许多,一路绕过鳞次栉比的街市,他们一行进了家装潢大气的酒馆入座。
  君芜和她们谈笑了几句,约莫吃酒吃了半个时辰,君芜与一位中年富商交谈起来甚是投机,两人便离了座到一旁的护栏处吹了会儿风。
  正讲着话,君芜低头向酒楼下面的街市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白衣白衫面容姿绝色的男子,她顿时觉得醒了酒,喃喃着:“洛书?”
  “大人在看什么?”富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道,“是洛公子?”
  “你认得他?”
  富商只是笑:“大人日后可要和他做邻居了,他的住处就在大人的衙门旁边。”
  君芜心间一喜,问道:“你对洛公子了解可多?”
  “他是去年搬来的,家中除了仆婢应该是没人了,就见他整日里一个人出入,性情倒是极好的,做些丝绸生意,不像是官宦出身的小公子。我家与他就有生意往来,如果大人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们引见引见,介绍你们认识。”
  宴席过了一半,君芜回席后心里高兴是以喝的熏熏然,莫不题扶着她离开,君芜一把抓住莫不题的手道:“师爷…我跟你讲,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是…是。”莫不题只当她是升了官开心,朝席上的几人道:“大人喝醉了,我扶她回去,各位尽兴。”
  回去路上君芜总不安分,一路上东奔西跑的去敲隔壁几家房门,伸头朝里问:“是洛书公子的家吗?”
  莫不题满脸尴尬的给人道歉,一路把她拽进了屋,道:“这是到任第一天,你倒给邻居们留个好印象,安生点罢。”
  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当下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躲在被子底下一味的傻笑。
  次日醒了酒,君芜一大早就起了,与莫不题去拜访了沧州刺史,寒暄半晌,又得刺史大人夸赞两句,两人心满意足的回了府邸。
  莫不题还要和君芜商量衙门整顿问题,就见君芜拎了两个礼盒出门,奇道:“除了刺史,此处还有别的大人物?”
  只见君芜匆匆出门而去,道:“我去拜访邻居。”
  到了午间,君芜 和一个漂亮公子在门口说话,莫不题凑上去一看,顿时明白了,这不就是君芜号称从小到大就动过一次心的那个洛书吗。
  她躲到大石狮子后面听见君芜和他讲:“……那就说好了,明天我去接公子出门。”
  洛书浅笑起来的样子当真好看,莫不题被迷了一下,猛地摇了摇头,又听见君芜道:“咱们是邻居理应常常走动才不致疏远了,我自小是个可怜的,家里没有人和我一起玩,承蒙公子不嫌弃,君芜在此厢先行谢过。”
  莫不题听见她的说辞一套一套的全不似平日里清高自傲的模样,就捡着些文的发酸的话彰显着自己,无奈胸无点墨,说出的都是些戏词却不自知,她暗地里嘲笑了一番,又去看洛书神色,他倒不在意,看着君芜的眼神跟看个小妹妹似的。
  他的年纪不大,说话行事却格外老成,行走站姿俱有一番风流姿态,看着就让人想去亲近。君芜吧吧说了半晌,洛书却不嫌她烦,莫不题听得乏了就溜回了衙门收拾打理去了。
  不一会儿看见君芜志得意满的进门,她呵呵笑了一声:“大人明天要去哪儿风流?”
  君芜假正经的一背手,打着官腔:“明日本官去城郊赏花,师爷就留下来照理衙门事务。”
  莫不题腹诽,看花就看花,还赏花,显得自己多有文化一样,不免调侃:“洛公子和你一起去?”
  “那是自然,要知道本官风流倜傥,年少有为,拜倒在本官的风采下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不过尔尔。”君芜说着摆下了手,让莫不题跟过来,“本官现在去更衣,师爷帮我参谋一下明日穿什么衣裳好。”
  莫不题白了她一眼,不大情愿的跟过去,她关上门试了得有数十件衣裳,都不合她的意,觉得不能衬托出她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来,又让师爷陪她出门去买衣服。
  莫不题又不情不愿的跟她出了门,两人又去了成衣店,试了得有百十来件件衣裳,才买了件开襟广袖的织云锦外衫并一件浅绿的内衬常服。
  买完衣服,君芜看着穿衣镜里的自个儿,又觉得发冠的式样老成了些,不称自己俏皮年轻的衣裳,又抓着莫师爷去买了只镶了东海珍珠的白玉冠和一支镂花玉簪。
  至此,君芜手里的银子才算是花完了。
  她把自己打扮得跟壁画里出来的一样,加上她生的俊俏,这一番收拾全不似个当官的,浑似个风流的富家小姐。
  翌日清晨,洛书出门就见此小姐风姿绰约的站在大门前,倒春寒的时节从腰间取下折扇,两指错开扇子朝他一施礼,扇面是师爷帮她画的山水画,意境深远,笔调清幽,称着君芜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活脱脱一个要吸人魂魄的妖孽。
  洛书唇角含着笑,看她穿的单薄,解下身上貂裘与她披了,看君芜脸上尴尬,便道:“这会儿有点热了,你先帮我穿戴着。”
  他伸手拉住君芜的,见她手上凉,便没放了开,一路上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帮她暖手,昨日君芜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这会儿忍着困意与他说了会儿话,实在忍不住了,竟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马车颠颠簸簸到了城外白马寺,刚出冬季,春日才临,寺外有人群举香拜祭,共迎花神,白马寺较之往常热络了些。
  然而白马寺有名的牡丹这时节是遇不上的,寺庙外面种了一片桃花,眼下绽放的烂漫,他们看了会儿桃花,折了两只执在手里,沿着河堤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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