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籁俱寂

33 画作


傅砚点开短信看了一遍,两分钟后她把短信删掉。按住那个长号回拨过去、
    张腾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磨砂喑哑,一掼的没有语气:“喂。”
    傅砚慢慢开口,眼睛盯着米黄色瓷砖地面上划开的一条缝隙:“是我。”
    “我知道。”
    傅砚没有多说,开门见山:“为什么?”
    没有回答,话筒里只有一片沉寂,良久张腾才淡淡说:“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不想和你一起了。
    恋人分手的理由那么多,只有这个最可恶。无尊重,不负责。
    傅砚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张腾自上而下冷睨着她,笑里带刺鄙薄地嗤一声:“贱人。”
    她一下按掉通话键。
    房子空旷,她站在地面,眼睛盯着前方窗户的方向,手机紧紧捏在手里,胸腔抑制不住起伏,长长地呼吸。
    正午的市区喧哗不已,汽车,引擎,机械,伴随着点点各异的人声席卷而来,傅砚站着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吞噬她多余的情绪。她的胸膛起伏慢慢平稳下来,但她依然没有动。
    良久她松了下手,把手机放到玄关处的柜子上,转身下楼。
    她走进小区超市,超市规模不大,收银台后面的柜子上有几排烟,各色的烟盒密密麻麻凑在一起:黄鹤楼,中华,利群,玉溪,娇子,云烟……,堆在一处有些凌乱。
    售货员看她盯着烟,笑了一下,:“小姐买烟啊,要哪种?”
    傅砚看了看:“利群,软阳光。再来一个打火机。”
    售货员一边打开柜台,一边说:“要一包还是一条?”
    “一包。”
    售货员看她的样子,毛衣黑裤显得很年轻,笑了下:“学车送教练的是吧?”说完又突然想到她要了打火机,弯腰从底层的盒子里给她掏了一个打火机。
    傅砚只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付了钱。接过烟和打火机,一并握在手心走出超市。
    她走到超市外面拆开包装盒,抽了一根放在嘴里,打了火,低头凑近打火机。
    烟丝点燃,她吸了一口,慢慢呼出一口气。利群的烟气醇厚,比她以前抽的爱喜浓烈许多 。
    她抽了第一口,过了好久,才低头吸第二口。
    对面来了几个挽手的年轻女生,看到她,互相对视了一眼,头靠头相互间小声说了几句,走进了超市。
    天色已经昏黄。这个时候,她原本应该在散步。
    傅砚吸了几口,迈开步子走了。她目光迷茫,步履微快,边走边抽,不侧目也无观赏之意,目光留意到那,她就往哪走。
    下班的人潮从高楼建筑里涌出,汇入街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各异的表情,欢欣,急迫,喜悦,迷茫……。
    他们是这座城的细胞,身在其中,改造了这座城,也被城市所定位。
    大批的人群涌过来,奔向城市的各个犄角,有人停留攀谈,有人驻足询问,有人疾步而走。
    傅砚目不斜视走过去,不刻意去看,也不回避,她的步伐不停,目视远处,一张张人脸浮光掠影般从她眼前闪过,各自擦肩,转瞬而逝。
    一根烟燃尽,思绪回归。她在路边停下,烟蒂扔进垃圾桶,她看了看地点,城南大桥。
    在垃圾桶前站了几分钟,傅砚迈开步子向市中心走。她穿过街道右转,市中心的地盘是全市的商业中心,各种建筑林立,展示着坚硬冰冷的弧度。钢筋水泥和玻璃硬瓷架构起一座城市的心脏。
    走了十几分钟,。她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摩天大楼。
    滨城银座雪峰。张腾的酒吧在23层。
    天色已经黑了,路灯早就亮起。市中心的霓虹密集,整座大楼灯火通明。
    人潮涌动,不夜城。
    傅砚并不打算上去,她走到街对面的花坛在花坛边沿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抽完烟,她站起身准备回去。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不偏不倚,停在她身侧,车门“嗑嗒”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包臀线裙,系带高跟的女孩。
    傅砚看了一眼,是乔文玉。可是乔文玉没看向她,她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大楼。出租车开走,她在原地背对着傅砚站了几秒,最后像下定决心似得,朝对面走去。
    傅砚没叫她,径自往回走。
    回家的时候也不算晚,她换了鞋关门,一转身看见了柜子上白色的手机。她愣了愣,拿起手机解锁,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
    傅砚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很快就被人接起。
    低沉的男声:“喂,小砚。”
    傅砚轻轻说:“远哥。”
    那边顿了一下,开门见山:“今天张腾没来接你?”
    “嗯……”
    乔恒远试探着说:“分手了?”
    傅砚握着电话没出声。
    乔恒远多精明,根本不用她多说。他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小砚,那小子配不上你,出身不好又惹了一身的麻烦,你跟他分手未必不是好事。”
    傅砚听着乔恒远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他或许有难言之隐,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撇下我,难道这才算感情吗?”
    乔恒远听了说:“他既然已经提了分手,你们之间也没有要纠缠,所谓姻缘,有缘无分居多,你太执着反而不好。”
    傅砚默默听着,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她没必要向别人倾诉太多。半晌她突然转移话题,问:“远哥,我的画还在你那里吗?”
    “在,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
    ……
    挂了电话,傅砚走到茶几旁,把手机放到玻璃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后仰,靠在沙上,慢慢闭上眼睛,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开着天花板的花枝形吊灯发呆。
    房间里寂静无声,像一谭死水。
    这种寂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一件事,一个人,让她比下午在街上行走时更清醒。
    “……混蛋。”她轻声呢喃了一句,脸很快又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裤腿。
    第二天乔恒远派人把她的画送回,她看着这幅画,色彩灰暗,相互铺陈,给人一种混沌之感。
    她静静看着,突然把画翻过来,背面的画布的空白角落用铅笔写着几个单词:Silence ——Y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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