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籁俱寂

31 羞耻


张腾吸着烟,透过窗口,望着楼下的街道:“骨折,”顿了下,神色黯然又说:“左眼也坏了。她公寓不太可能会起火……。”
    傅砚公寓的那场火灾,如果真是那伙人用来警告他的,那么傅砚很可能是他们用来压制他的筹码。他没法拿她冒险,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雷斌轻皱了眉他知道傅砚是他女朋友,上次张腾来警局提人的时候就说了她是他女朋友。他的烟停了下:“你们被绑架的事,他们早就找好了替死鬼,没有证据,谁也抓不了那帮人。””
    张腾眼神黑沉,冷笑了下点头:“料到了。”
    雷斌继续说:“师哥,你如果有证据证明他们有罪,警方可以派人保护她。”
    张腾摇头:“凭一份文件太难,想扳倒他们,还要继续调查,况且,我也不放心她。”
    雷斌回忆了一下傅砚留下的记忆,笑了一声:“她看起来可不弱。”
    张腾也笑了下:“这是两回事。”
    她弱不弱跟想不想保护她,两回事。
    两人临窗站着吹了一会儿冷风,雷斌突然问:“师哥,你后悔吗?当年那个任务?”
    张腾把烟头摁灭在铝合金和窗户的沟槽里,低头看着那烟蒂:“说不好,没想过。刚开始连自己怎么被抓进去的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后悔。后来出狱了,整天想着去哪里捞钱,更没时间去想。要说后悔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但是这两个月……。”张腾笑了笑,忽然不再说了。
    雷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咋了下嘴,笑道:“定下了?”
    张腾无声笑了一下,笑容有点苦:“配不上她。”
    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入流,他也有爱她的勇气,可是他没法接受自己给她带来伤害,这种伤害本身就是某种证据。
    况且这伤害现在还未可知。
    雷斌对他的黯然有些措手不及:“师哥……你。”
    “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张腾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雷斌的手里还夹着烟,他望着张腾离去的背影,毫无疑问,张腾是个硬汉,能屈能伸,尤其在坐过牢之后,他简直刀枪不入。一个人尝过世上无法言说的委屈之后,反而无惧。
    明明是使人软弱的东西,最终却能把人炼得这么坚硬。
    现在他为了谁柔软?
    下午5点10分,张腾准时出现,还给傅砚带了晚饭。米饭,苋菜,鲫鱼汤。
    傅砚求之不得。她拿着勺子挖了一勺米饭,送到嘴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把这口饭下咽后,她问张腾:“你吃了吗?”
    张腾看着她,点了下头:“给你送来前随便吃了点。”
    不过看来张腾在傅砚这里的信用度不高,傅砚盯着他表情分辨了一下他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张腾看她那犹豫的样子,乐了 ,伸手拍了拍她脑袋,下巴冲着她手里的米饭扬了一下:“快吃。”
    傅砚点点头,把一碗饭和汤都喝下去。
    奶白色的鲫鱼汤,喝的时候滋味鲜美无比,过两个时辰问题就来了。
    傅砚在床上扭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扭一下,张腾一抬头就对上她无措的目光。张腾立即会意:“想上厕所?”
    傅砚点了一下头,脸上有些难为情。
    张腾弯腰去找了医院的尿壶,傅砚拉住他,眉眼上抬,眼角微微下垂,看着他摇了摇头。难得,可怜兮兮的一副表情。
    张腾看看她的表情,知道她不想在床上解决,看她那一副如临大敌的可怜样子,他愣了下,指着吊床说:“你现在不能动。”
    傅砚仍然坚决的摇摇头,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张腾叹了口气,把傅砚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提醒她伤腿向上伸直,走进洗手间。
    一间病房两个病人,一个洗漱间兼厕所 。
    张腾用脚把门关上,把傅砚侧放放在医院的洗手台上,一手扶住她腰,一手从她另一边腰侧往下,两手左右一齐发力,连着腰部从内侧抱住她大腿换个姿势坐起来,傅砚现在肩背和屁股贴着他胸膛,大腿一左一右被他的手扒开,右脚打了石膏往上伸。
    张腾支撑着傅砚,手伸上去连着内裤扯下开傅砚病号服裤子的松紧腰带,傅砚没想到这样,吓一跳,手追过去想拦截,动作没张腾快,两层裤子已经卡在傅砚白生生的大腿上。
    张腾的手换了位置,直接握在傅砚的大腿上,把她挪到马桶上面,大手一左一右往两边掰,像个把尿的家长。
    傅砚生不如死,一点也尿不出来。
    这跟尿在壶里也差不了多少。
    张腾等了许久都不见声音,抬头看了傅砚一眼,傅砚靠在他胸前,脸红的跟柜子上那一束唐菖蒲有的一拼,她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对准马桶对面白色的瓷砖,一言不发。
    张腾眼皮下垂看她尴尬的窘样,立马笑了,笑得清清楚楚,身体微微震动,傅砚能够感觉到他在她背后胸腔的震动和笑声。
    “脸红什么。”张腾在背后轻轻说了一句。他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不仅见过彼此的身体,还摸过,做过。这种程度的暴露,不必到脸红的程度。
    当然,他故意曲解了傅砚的窘迫,因为他有意她更窘迫。一个会脸红的傅砚,毕竟难得一见。
    他的目的达到,傅砚听到他的调侃,囧地用自由的两只手狠狠掐了张腾一道。
    张腾不痛,也不催她。
    傅砚脸皮再厚,憋不住了也还要忍。
    张腾幽幽笑了,把她的好腿放在放在马桶旁边的矮凳上,腾出一只手按了按傅砚的小肚子。傅砚破功,闷哼一声之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进了马桶。
    之后的两个礼拜,傅砚心甘情愿躺在床上用尿壶。
    医院可以留下一个看护家属过夜,张腾每天都来陪傅砚。傅砚其实也不怎么需要,她睡觉一般不起夜,就算有时需要,医院的护工也随时候着。但是张腾每天都来,三餐都是变着法儿的给她进补。
    两个礼拜后,傅砚的床吊解下,终于可以自己拄着拐上厕所。连个礼拜没下过床,连擦身都是张腾代劳,这会儿她坚持要洗个澡。
    张腾无可奈何,买了两条塑料的小凳子,一高一矮,让傅砚坐在高一点的塑料凳子上,把打了石膏的右腿伸直放在矮凳上,自己拿了花洒给傅砚淋浴。
    这其实很不方便,一条腿打着石膏,穿衣脱衣都是问题,可是张腾很有耐心,一点点帮她把一副抻开套进去。
    很费时间,为此傅砚特意让房间内的另一个病友先洗漱。
    张腾给傅砚洗完澡,把她抱出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旁边一床早就已经睡了,张腾安置好傅砚,熄灭了灯,拉上帘子隔断两个床位。
    张腾俯身亲了亲傅砚的嘴唇:“睡吧……。”他帮傅砚掖了一下被角,自己进了洗漱间。
    傅砚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医院分配给家属的折叠床。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11点,他撩开床帘,借走到折叠床旁边,刚想坐下,
    “张腾……”傅砚轻轻叫了他一声。
    张腾愣了下,回头看着她。
    “你上来睡。”傅砚看着他,撩开被角。
    张腾想拒绝,可是他看了看傅砚黑溜溜的眼睛,没说什么,跨上床,睡了进去。床不大,傅砚睡右边,张腾上床的时候,傅砚微微向右侧了一下身,张腾侧躺下,把她抱在怀里 。
    病房里均匀的呼吸声。
    “谢谢你。”傅砚在沉默中开口。
    张腾没有回答,良久才苦涩的说:“谢什么?”
    傅砚转了一下身子,右腿打了石膏不能动,她往左边翻身,很吃力的动作,张腾扶着她的腰帮她转身。
    两人面对面,傅砚说:“那张床,对你来说太短了,你肯定一直没睡好。”
    张腾没说话,拿手抚了一下她左眼。
    对不起。
    傅砚看着他,微弱的光线里四目相对,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傅砚轻轻吻他的唇,两人接了吻。
    傅砚的手本来垂在身侧,可是突然伸进了张腾的裤子里。
    张腾没有拒绝,他的呼吸随着傅砚的一揉一搓轻轻起伏,手掌贴在傅砚的背上一动不动,他一言不发,只是身体越来越僵硬,按在傅砚背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到最后的时候,身体连着手一下子松懈下来。
    傅砚抽出手,两人沉默了一阵,傅砚突然问:“张腾,你有心事吗?”
    隔了一会儿张腾呼吸平稳,他慢慢答道:“没。”
    傅砚不再问,睁眼看了他一会儿,闭上眼睛睡了。
    张腾的语气坚定,不管他有没有心事,有一点很确定,并且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样做。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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