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籁俱寂

26 承诺


乔文玉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有些暗,她从一点点光里,勉强看清这个屋子。十分古老陈旧,灰色的墙皮从泥墙剥落一大块,露出斑驳的土黄色墙体,屋子里有几只横七竖八的麻袋堆在角落,一张木制的四角旧桌,一条长凳,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面,除此之外,整个屋子空荡荡的,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应该是作仓库用的房子,破烂不堪。她双手反剪,被直立着绑在一根木柱上。
    先前的记忆慢慢涌上来,她乔文玉不安地动了动,扭动着手臂想把双手从绳子里解放出来,发出一点响动。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侧面哑声道。
    乔文玉惊了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张腾的声音。
    “我们在哪里?”乔文玉惊恐地问,当时车子收到外力有些控制不住,刹车过猛,她的头撞在自动弹出的气囊上户,即刻昏死过去。
    “不知道。”张腾哑声说了一句,过了一会儿补了句:“应该已经出了市。”
    “他们是你的仇家吗?”
    张腾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记得我的仇家里面有一群配枪的。”
    乔文玉忍了忍,心里的恐慌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她慢慢流了泪,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在灰蒙蒙的一片寂静里格外突兀。
    “对不起,”张腾听到她的啜泣有些愧疚:“因为我你才被抓。”
    乔文玉没说话,她带着哭腔问了一句:“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张腾默了默。有一段时间没声音。
    乔文玉哭的更凶。
    过了好一会儿,张腾突然异常温柔地安慰了她一句:“不会的,他们要是想动手,我们不会到这儿”,他转身看了一眼乔文玉:“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暂时不会动你……别哭了,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你走。”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男人的醇厚的韵味和安抚的的语气。乔文玉从没没听到他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过,她心里涌出酸楚可也不想显得自己很娇气,努力止住哭声。
    渐渐没了力气,她呆呆看着房梁,:“我爸妈一定急疯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隐约意识到什么,转身对张腾说了一句:“你别在意,我不是在埋怨你,我只是想我家人了。”
    张腾没言语,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在想,他在想,傅砚在干嘛,她是不是也急疯了?这样想来,他似乎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那种焦灼,也没看到过不耐。她是的情绪是一片草原,驰骋到哪里,哪里都是平坦的,尽收眼底的风光。可是他也知道,正因为这一份无边无际的平坦,她显得那么自然,无所隐瞒,也鲜少失控。
    他想象不出她对人可以在意到怎样的程度。
    灰暗中,他们不时可以听见门外有人交谈的声音,很显然,唯一的出口有人把守。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突然有人打开了门,光亮透过来,有一个男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内放了几个馒头和一叠菜。身后跟了几个黑色西装。
    男人把饭菜放到桌上就出去了,几个黑色西装走到张腾和乔文玉面前,一个拿枪顶住他们的头,另一个给他们解了绑。
    “吃饭。”男人的枪顶住他们的头,下了命令。
    张腾头没动没动,突然说:“你们老板不是要见我吗,为什么还不露面?”
    男人说:“老板还没到,等他到了自然会见你。”
    张腾和乔文玉一步步走到桌子边上,张腾看了看,坐下了。
    乔文玉和张腾并排坐着,拿筷子夹了一个馒头,又夹了几筷子青菜,她吃了一半突然发现张腾吃的很慢,非常慢,他左手拿了一个馒头一口口吃着,似乎有些吃力。
    本来屋内光线及暗,乔文玉没看见,现在门开了,屋里亮堂起来,她才发现,张腾的脸色有些发白,右手渗着血,只简单包扎了一下。
    乔文玉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到他嘴边。张腾愣了下,看她一眼,也不推辞,就着她手吃了下去。
    乔文玉默不作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他又吃了下去。
    两把枪始终顶着他们。
    这样过了两天,每当吃饭或者他们有别的需要的时候,会有黑色西装进来,给他们解绑,拿枪顶着他们吃饭,上厕所。
    对于乔文玉来说,这简直难以忍受。不过很显然,这群人也料定她逃不脱,上厕所的时候,她比张腾稍微自由一些。
    他们两个也没怎么讲话,有时乔文玉问问题或者忍不住要哭的时候,张腾会侧头安慰她几句。乔文玉觉得,也许张腾对她有些愧疚,自从到了这里,张腾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要么爱搭不理,要么公事公办的一副神情。
    两天后,有两个黑色西装进来吧张腾带走了。
    乔文玉在旁边细细叫了一声:“张腾。”
    张腾没什么表情,他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朝她安抚地点点头:“放心。”
    乔文玉眼里还含着泪,勉强点了点头。
    张腾跟着黑色西装走出去,门一关上,乔文玉彻底哭出声。
    她其实怕得要死。
    张腾被压着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是被人驾回来的。右臂上的枪伤伤口崩裂,身上新添了许多伤口,腹部和嘴角都有撕裂的痕迹,衣服灰扑扑的,像在地上滚了几滚,肩臂和背后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
    两个黑色西装把他架回来,原样绑在柱子上。
    乔文玉怕得要死,一直在旁边叫他的名字。可是张腾似乎早已失去意识,一直没有回应她。
    乔文玉叫了半天没回应,心一凉,眼泪汹涌的流出来,心底的恐慌一下子倾巢出动把她几天来的压抑和坚持吞。,她怕张腾真的出事,她虽然因为他的连累而被抓进来,在这个地方,她体会到了人生从没有过的惧怕,这是与她原本的世界背道而驰的一个地方,她怕,她把张腾当成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所在的地方越龌龊,同伴反而越珍贵。
    她把几天来的眼泪都发泄出来,慢慢地力气抽干,变成抽抽搭搭的啜泣,在黑暗里时隐时现。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又有人把张腾带出去,回来的时候,张腾身上又多了不少伤口。
    接连几天下来,乔文玉泪都快流干了。
    第五天的时候,张腾几乎全身都有了血渍,额头渗血,整张脸几乎都是血渍。黑色西装的两个男人把他架回来的时候,直接往地上一掼,关上门走了。
    乔文玉真的怕了,她心底不知是绝望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看着张腾默默流泪。
    半夜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腾忽然动了一下,爬起来了。
    乔文玉吓得要尖叫。张腾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出声。”
    这声音虽然虚弱,却并不至于无力。
    乔文玉进的长大了嘴,张腾却直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仔仔细细摸索了一下,然后他走回来给乔文玉解开绳索。
    乔文玉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张腾在屋子里的器具上摸索,不禁小声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屋里的东西并不多,张腾找了一回没找到,放心了,低声回答:“窃听器。”
    乔文玉点点头,看他虽然满脸血,但是仍然活动自如,心里一瞬间她不知道心里帅先涌出的是喜悦还是气恼。看来张腾这几天并没有伤得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严重,他之所以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明知是为了让那群人放松警惕,好让他们把他驾回来的时候,不再用绳子绑回柱子。
    他不仅骗了外面的人,还骗了她那么多眼泪。
    “你没事?”乔文玉带着哭腔问了一句。
    “还好。”张腾慢慢说。
    乔文玉有点生气:“那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答,还害我……。”她有些说不下去。
    “你不哭,他们怎么知道我伤的重。”张腾淡淡说。
    乔文玉气不过:“你……”
    张腾继续说:“明天他们还会让我出去,回来你还可以哭的更伤心一点。”
    他的话半真半假,乔文玉不知该不该信,半晌,她说:“他们问什么抓你来。”
    张腾没回答,过了一会儿说:“我藏了一样东西,他们想让我交出来。”
    乔文玉还想再问,张腾却示意她别再说话。乔文玉知道现在危机四伏,立刻乖乖毙了嘴。
    张腾把目标瞄准那个木头栅栏床,离地面不到两米。
    张腾搬了一条凳子,爬到窗沿,木板不是很厚,但是如果直接撞断,一定会发出声音,到时一定会有人闯进来。
    张腾看了看木板条,用细小的钉子固定,但是由于年代久远,窗柩破败,木板条已经松动。
    张腾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抓住交叉的木板条,猛使力往外拔。
    细钉子一原本生锈松动下,被张腾连着木板从窗柩上被拔出,张腾收了一下势,稳住胳膊,把另一边的木板条也拔下来。他把拔下的木板递给乔文玉,乔文玉接过后轻轻放在地上。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到近。
    张腾和乔文玉对视了一眼,张腾立即伸手把她拉上来。两人一齐跳下窗。
    身后隐约听见门锁动摇,然后是人声。
    前面跑了几步是一条公路,后面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枝叶繁茂。
    张腾把乔文玉拽到前面:“你从竹林里面走,尽量深一点,沿公路往右走,记住千万不要走到公路上。”
    乔文玉被他推进竹林里面,她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和害怕,她急急问了一句:“你呢?”
    张腾已经掉头跑回公路上了。
    他走得方向也是右,公路向右。
    那群黑色西装的已经追到公路上,朝着他追去。剩下的认定乔文玉在左,纷纷向左侧追赶。
    乔文玉心如擂鼓,她不再犹豫,奋力走向竹林深处,沿着公路往右的方向奔去。
    跌跌撞撞跑了几分钟,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侧后方的公路的方向突然一声枪响。
    她被脚下□□的笋鞭绊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眼眶痛的像要裂开。
    他说过,有机会一定让她先走。
    承诺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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