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过往(康熙)

第30章


 她要挣脱,他却不让,揉搓着她的手,道:“我再坏,也不愿意你自己伤害自己。人命大于天,一人只能活一世,往远了看,路还长得很,这未来的风景未必不如你来时的路。”
  
  她沉默着,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出自禽兽一般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价值。
  
  她不反抗便是进步,他的欢喜简直难以形容,直想揽她入怀,又怕太过迫切,惹得她反而不快,只是把手一步步地往胳膊肘延伸。
  
  她觉察到了,试图挣脱他的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作势一拉,抱个满怀。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她恼恨了,道:“你放开我!”
  
  他只是把她搂得更紧,心潮起伏地连声音都打了颤,道:“不放!到了我手,你再也别想挣脱开去!”
  
  贴近了他的胸膛,她感受到他剧烈地心跳声,只听得他说:“昨晚这么一说开,我心里敞亮了,再这么下去,互相磨折着,走的是死局。我对你的心,从你躺在甲板上那一刻起,就痴了,这之后日益加剧地,竟如疯魔一般。费尽心机地留意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这些苦心,你都体会到了吗?”
  
  细想起来,每次她有难,都是他出现在她身边,伸出援手,用心不谓之不苦,她非铁石心肠,听到此不免动容,抗拒的力量小了,静静地挨着他的肩膀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受了鼓励,抚了抚她睡乱了的旗鬓,道:“你却拒我千里之外,即使我冒着性命之尤救你,你一醒过来,话里话外地要与我划地分界。。。”说着说着,声调高起来,吁出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怎能让人不恨!我平日对人睚眦必报,满以为这么对你,也能让我自己好过。其实我错了,你痛,我更痛!”
  
  他生来口齿伶俐,一层层地说下来,她听得到自己心田的冰冻断裂地声音。他回过身子,托起她的脸,细看过去,他眼梢挑着,眉眼间是让人难以抗拒的诚挚,她的眼神缓和下来,他心猿意马,俯下身来,欲吻她的唇,她一阵厌恶,蹙眉道:“你放手!”
  
  他眼神黯淡了一下,凝神片刻,道:“我们撂下以往,重新开始,好吗?”
  
  说完了,又怕她不同意,道:“我照着我的本心对你好,你所要做的,不过是打开心门…!”说到此,他有些说不下去,趾高气昂的他居然降尊纡贵到如此地步,简直不可思议,看到她清泉般的眸子无情无趣,他抿了抿薄唇,哑声道:“不要拒绝就行了!”
  
  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胤禛,冰一样的外表下面居然有如此热忱地一颗心,他们家的本领,说话向来直击人心。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他这样恳求,她倒不好拒绝了,只得说:“给我点时间!”
  
  他唔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搂着她片刻,心意燥起来,只好克制着。她轻轻一推,算是帮他解了围,顺手松开她,目光炎炎地看着她下了榻。
  
  她整理完衣裙,放下蓬松的旗鬓,拿手当梳理了几下头发,辫成发辫,他坐在榻上呆呆地看着,原来女人早起理云鬓居然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料理完毕,看他神往地看着她,脸色一肃,低下了头,道:“我走了!”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襟,依依不舍地说:“再呆会儿!”
  
  他情意绵绵地,她内心很是苦涩,心中暗自叹气,却听得他说:“我今天要走!”
  
  “哦!”她慢声慢气地应了一声。
  
  “回去处理点事务,明天就来!”
  
  得到的还是不置可否的一声“唔”。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硬把脸凑到她面前,长眼睛全是神采,道:“来了就想多住几天!成吗?”
  
  被他盯得厉害,她寡然回道:“你的宅子,你想住多久,何必问我?”
  
  话毕很是担忧,他不会是以为她愿意与他厮守了吧?见她眼中的惧色,他不是没有失望,但一想,日子还长着呢,于是笑笑,挽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道:“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强迫你!”
  
  天色大亮,花园内有一两个下人走过,眼神扫到花厅看到这付景象赶紧低眉敛首走路。她放下了手,向门口走去。
  
  紫禁城宫人太监们最近热议两件事。
  
  一是钟粹宫的守门太监得了失心疯,整天对人念叨他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老毛子从懿贵人的寝宫中走出来,坐着一驾谁也没见过的飞天车走了。没人相信他的话,钟粹宫自洛英失踪后,就一直封着,宫人太监各自派了新的差事,留着失心疯的德子没法安排,顾顺函是他师傅,念着旧情,求了顾问行,把他留在钟粹宫,扫扫院子,若老天开眼,他又好了,或许还能再用,若糟践死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第二十六章
  第二件是六月头上又选了秀女,今年盛况空前,共有九位直接晋位,其中万琉哈氏眉眼间有懿贵人的风韵,特别是浅笑低吟时嘴角边的梨涡,让皇帝又找着了春天,刚选上了答应就侍寝,一个月不到直接封了嫔,从答应到嫔,那是连级跳,一时风头无二,名不见经传的万琉哈家族顿时身价急升,正当后宫里又为万琉哈氏专宠惶惶不安时,万琉哈氏升了嫔位没多久又失了宠。据乾清宫可靠情报,只为了万琉哈氏笑不露齿的端庄让康熙忍无可忍,说了一句:"扭捏作态"后,便让人把万琉哈氏又抬了回去。
  
  情报准不准确暂且不管,反正后宫上至妃,下至宫女有空就对镜子练习露齿而笑,刚刚练得有点成就感,樱红的唇露出一点点贝齿,皇帝起驾去了畅春园,谁也没带。
  
  康熙回宫的时候,已接近十月,北方冬天来得早,秋高气爽地兰天白云渐渐消失。这几天一直阴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旷的紫禁城,远远看去,仿佛与天合在了一起。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日康熙坐着步辇经过钟粹宫,隐约听得院内传出沙沙的声音,吃了一惊,问道:"里面还有人住吗?"
  
  顾顺函低首回道:"回皇上,钟粹宫守门太监秦苏德住着呢!"
  
  皇帝不语,过了片刻,又问道:"不是所有宫人太监都散了吗,怎么单落了他!"
  
  顾顺函心跳漏了一拍,怕自己照应徒弟的心思被皇帝瞧了出来,怀揣着小心说:"秦苏德撞了邪,见了不该见的东西,脑子有点呆,其实也没大碍,只是没地方收他,让他留在钟粹宫,收拾收拾,也派个用处!"
  
  "撞了邪?"皇帝沉思地往刚刚经过的钟粹宫看去,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说道:"停辇!朕要走走!"
  
  下了辇,就往钟粹宫走去。
  
  顾顺函暗叫不妙,可也不敢拦住皇帝的脚步。
  
  大门许久未开,两个太监联合推门,"咯吱吱"的声音让人心头起栗。康熙跨过暗红色的门槛,眼前一派萧条让他感怀不已。
  
  这个时节,廊庑下应该挂上了红红的灯笼,正房门口站着两个总角的宫女。
  
  掀开宝蓝色镶边的锦缎夹棉门帘,屋里被烘的暖暖的,什么香都不熏,她说不自然,花瓶里长年插着花,这个时候应该是梅花。循着梅花的淡淡芳香,绕过浅红色的帷幔,她或在作画,或在练字,或在看书,或讲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给侍女们听,见了他,所有人都下跪行礼,唯她笑着望向他,她是没有定形的,有的时候“噗”地跳到他面前旁若无人地搂住他的脖子,有的时候忙着自己的事假装没有看到他,但他却觉得无比舒心,所有人都向他三跪九叩,诚惶诚恐,所有人都想从他这里得到荣宠恩遇,只她不献媚,她从来不在乎,是啊!她是太不在乎,才
  
  现在,只有风,偶尔飘零的落叶,以及一个沙沙扫地的太监。
  
  德子听到门开启的声音,迟钝地抬起头向门口看去,只见来人鹤立在门口,穿着石青缎面的羊皮褂,外套黑狐皮的坎肩,冠上是鸽血红的宝石顶子,冠下端正肃穆的容颜,不是皇帝是谁。
  
  德子揉了揉眼睛,停了手中的扫帚,木木地站在那里,顾顺函在一旁急的不行,心想,果然是疯了,不济事了,今儿弄得不好连自己都被牵连。
  
  他哆嗦着,身上冷汗直冒,说道:"皇上,您看这秦苏德呆的不像话,您老是不是?"
  
  德子听到"呆"这个字,浑身一激灵,跪下身子,一阵嚎哭,连滚带爬地向康熙跪来,口中说着:"万岁爷,您总算来了,他们总说奴才疯了,奴才呆了,可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们不相信,您是真龙天子,您来给奴才说句公道话,万岁爷啊!"一边说,一边涕泪横流。
  
  顾顺函赶紧派了两个太监擎住德子,跪在地上磕头不已,道:"请万岁爷恕罪,总是奴才处置不当,让这疯子冒犯了天颜,奴才即刻就将他杖毕。"
  
  康熙把手背在身后,走到德子身边,示意太监稳定住德子的头,往德子的眼睛深处看去,见他瞳仁有些迟钝,但是不散,神志应该还在,也不管顾顺函,对着德子,和颜悦色地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朕给你断一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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