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青梅并作郎

27 第二十七章


聂初晓没把受伤的事告诉家里人。饭桌上出现沈敏的身影她也只是漠视,岑言回来的愈发频繁,聂初晓看着她和沈敏一同非常有话聊的样子,也觉得心里添堵。岑家时不时出现个新的变化,新添的古董以及一些家具都在提示着聂初晓别忘了两家的见面。
    聂初晓现在宁肯呆在公司加班也不愿回家。可是日子还是过得飞快,几天的光阴还是一晃而过,聂初晓那天留在家里默默地等着自己的死期宣判,岑家人难得齐全在家,就连岑豪也回来。沈敏看着所有人,像是拭目以待的等着一场好戏。
    到了中午正时,聂初晓换好衣服跟着众人出去迎接的时候,说不清是忐忑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岑豪不做声的在一旁看着她,满脸都是不高兴。聂初晓看的心惊,还是憋出一个笑给他。岑老爷子立了立拐杖,聂初晓跟在他身后,看着方落沉的父亲和母亲从车上下来。方落沉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时候,看见聂初晓一副大战即将到来小心应对战战兢兢的样子,脸上努力浮现笑容的样子很明显,穿着套裙的腿在冷天里冻得有些发紫,而她上次受伤的腿不细看几乎看不见痕迹。
    两家大人互相闲聊的打了招呼,方落沉的父母递了礼物,聂初晓的父亲收下后说着“客气”,两家人状若无意,可聂初晓都知道他们心里都绷紧了一根弦。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传来,聂初晓和方落沉走在最后。聂初晓不禁回头望,罗止停好了车,在看到她后露了个极贱的笑容给她,仿佛昨晚两人什么都没发生过,罗止却对着方落沉含着笑说:“阿沉,我来做个见证。”
    方落沉的表情聂初晓捕捉不到,像是下了场急雪一切都被他遮掩住,“嗯。”方落沉点头示意,三人一同进去。
    阿母早已备好宴席,准备了中餐,菜到到精致,银质器具加上聂初晓不知名的酒。他们三人一坐下,这一场欢宴就开始了。
    聂初晓旁边坐着岑豪和罗止,和方落沉相距甚远,她觉得有些安心。
    两家边吃边聊,最后等吃得差不多时,聂初晓觉得这饭她吃得索然无味,而岑豪和罗止也是意兴阑珊。岑老爷子终于开口说正事时,聂初晓的头往下埋了埋。方落沉的父亲接过话头,“今日前来叨扰,是为了犬子。”
    方落沉的父亲说到这儿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笑,“聂初晓这个孩子我很喜欢,当然我儿子更喜欢。他们俩在一起这么久,我想大家都看在眼里。阿沉也和我提了许多次结婚的事,所以今天趁两家都在,不如就择选个良辰吉日。”
    “对呀,我和阿晓就像姐妹一样,婆媳问题你们可不用担心。”方落沉的母亲应着方父的话,然后朝着聂初晓施然一笑。
    聂初晓想到她和方落沉母亲的些许往事,也淡淡的回一个笑。
    聂初晓的父亲寒暄了几句,象征性的问着聂初晓的想法:“阿晓,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
    众人皆看着她,被点到名的聂初晓有些慌神,应该说是喘不过气,岑豪抓着她的手,上了几分力道,脸上却是急切的神色。
    还能怎么样呢,聂初晓绝望的想到,她用了双手将岑豪的手裹住,手上冰冷的温度让她自己都受不了。
    “好啊,我想嫁给他很久了。”然后做出娇羞的姿态看了看方落沉,她的表情都快僵硬,“嗯,都不拒绝一下么,既然这样,爸爸的小情人,妈妈的小棉袄可就成了别人的了。”聂初晓的父亲开了开玩笑,活跃着气氛。
    聂初晓暗暗送了一口气,她看着岑豪的眼睛露出一瞬间的哀求。岑豪一下泄了力,她的手痛的都快脱臼了,她装着不露痕迹的扯了扯袖子遮住。
    眼风扫过全桌,唯独在方落沉那里停了停,方落沉看不出眼中焦点在哪里,反正不是在她这儿。
    罗止看着他们二人,默默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聂初晓微微阻止了他,“会喝醉的。”聂初晓压低了声音。
    罗止还是笑着,可是也不是朝着她,像是在自嘲。可当真停了喝酒,也不挑菜,就端坐在那里。
    “阿晓才22岁,不如两人先订婚如何?一则培养培养感情,二来他们两个对未来也有个憧憬,一年后再说结婚的话也不迟。”岑老爷子果然是只老狐狸,聂初晓突然就有些感激她爷爷做的决定。
    太后听闻,也酌量开口,“我小孙女还得□□□□才见得了人,两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订婚宴,之后到那时岑豪的大选就结束了,聂初晓若当真不愿意,自然还能扯着退婚这档子事,她松了口气,觉得多日来的烦恼忧愁都消退了许多,唇边带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意,霎时动人。
    方落沉无意中看到她舒心的样子,面上平淡,心中千帆落尽,沈敏拿了眼神询问他的意思,方落沉却镇定的让她摸不透。
    “阿晓平日里像个孩子,一转眼就要嫁人。”聂初晓的母亲说着说着就带了眼泪,“好歹叫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家小闺女自出生起,分别超过三天我就日思夜想。”
    岑豪的母亲在一旁安慰她,“岑家的小小公主是我们的心头宝,交给谁都不放心。”
    方落沉的父亲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看了一眼方落沉后,又想着反正聂初晓迟早是自家媳妇儿,所以应了好。
    于是两家又忙着定日子还有准备各种事宜。聂初晓插不上手,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也没由来的心烦意乱,可还是得装作一副好奇天真的神色。
    终于等退了席,岑豪有礼貌的拉着罗止上楼,也不顾岑老爷子不满的目光。聂初晓看着两人的身影,在心里叹气,也想跟上去。
    “阿晓,快来决定订婚宴你喜欢的甜点。”方落沉的母亲却在此时邀请她,聂初晓只好过去沙发那里同她一起看菜谱,“这个和这个我都想要,怎么办?”方落沉的母亲朝着她撒娇,完全不像一个大人的样子。
    聂初晓看了菜单,顿觉头大,甜甜圈和港式烧麦,这种组合也可以么?
    可再看一眼方落沉母亲期待的深色,只得硬着头皮说着:“好,就这个吧,还要其他的么?”
    方落沉的母亲立即挂了笑。
    方落沉从沙发后面伸手过来拉了聂初晓的手,却恰好拉住刚刚被岑豪碰过的地方,聂初晓这才发觉依然很疼,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众人瞧着她,方落沉于是微微松手,力道变轻许多。
    “没事吧?”沙发对面坐着的聂初晓的母亲,担忧的问。
    “没事,甜点很好吃,再决定选什么。”她只好撒谎。
    众人又各做其事。
    方落沉小声的朝他母亲说着,“甜点已经订好,若是想换,可以考虑自己的婚礼。”然后他又看了看聂初晓,“过来。”
    方落沉的母亲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都说娶了老婆忘了娘,方落沉,你还没娶呢。”
    声音大的大家刚好听到,聂初晓在一旁大窘。众人这才反应刚刚的事。
    方落沉不答,只看着聂初晓。眼里却有些许宠溺的光。
    聂初晓最喜欢沉迷他这个样子,可考虑到他母亲还需要安抚,于是起身把菜单递给她,“没事的,方妈妈,把餐点改了就是。”然后朝着方落沉走过去。
    方落沉也不理会众人,只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上楼去。
    方落沉直奔她的卧室,拉她进来后又反手关门。聂初晓在他怀里一时无法反应他要做什么。
    只见方落沉捞了捞她的袖子,手上的红印消了些,依稀看得出几个指印。
    “谁弄的?”方落沉刚刚神色不复,更多的是冷漠。
    聂初晓收回手,对他的关心也不做回应,只是讪讪的说:“一不小心碰到了。”
    方落沉看着她的眼睛,仔细的、难得的集中。
    “岑豪?”方落沉冷淡开口,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有莫名的肯定。
    聂初晓看着他,感到无奈,“方落沉,你够了,这种小事值得你还带着我上楼来避开大家。”
    方落沉不再说话,手却摸着她的腰把她往他怀里带了带。
    “你要做什么?”聂初晓被他的行为弄得不知反应。
    方落沉却扛着她,一下把她扔到床上。
    “你疯了,他们都在楼下。”聂初晓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方落沉却拿过她床头柜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药膏,“你想到哪里去了。”
    方落沉拿着一罐药和消毒水及棉签走了过来,聂初晓惊得一身冷汗,方落沉简直让她不知所措。
    方落沉坐到床边把她小腿拉了过来,先是细致的消毒,然后又给她涂了药。
    同样的手法处理用到聂初晓的手上。聂初晓发现这次用的药并没有什么味道,怕是他也考虑到不想让她父母多想。聂初晓望着方落沉神情专注,仿佛对于他只有为她上药这一件事要做,一点分神的心都没有。
    聂初晓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方落沉的脸,方落沉并没有躲开,两人之间是难得的温情。
    “要不继续?”方落沉上完了药,把药放在一旁,拉过她的手说道。
    聂初晓听后,忍不住笑,“那刚刚怎么不承认?”她坐直了身体,把手继续贴在他的脸上,然后手顺势往下,到喉结处停留了一番,大有调戏良家美男的意味
    “聂初晓,”方落沉压抑的声音传来,聂初晓听到觉得怪怪的,因为以前不曾听到过,“老公公,”聂初晓叫的甜蜜,转身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力道过大,方落沉被她压在身下,她坐在他的身上。
    方落沉没有反抗的意思,聂初晓的一声老公公仿佛让两人回到从前。空气安静的美好,□□在两人之间放肆地流动着。
    聂初晓却抱住他不想在动,这样的方落沉只是她一个人的,多好。这样的方落沉只会为她心动,多好,这样的他们不用再考虑其他,多好。
    “方落沉,我发现我喜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怎么办?”聂初晓在他耳边咬耳朵。
    “你只能和我牵手,拥抱,kiss。”聂初晓想了想,继续说道。
    “嗯,上床也只和你。”方落沉静静地搂着她。
    怀里的人突然僵硬,聂初晓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的悲伤遮不住,方落沉对她的反应感到困惑,这像是他一下子说错了什么话似的。
    “你怎么了?”方落沉看着她,眼神似要把她看透。
    聂初晓收了不开心的神色,“没有。男人做出的这个承诺是真心的么?”这般认真执着的神色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方落沉捧着她的脸吻了吻,以前他也喜欢这种乐此不疲的小游戏,“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而说,大多不是真心。”
    “那你刚刚是为了得到我?”聂初晓反问他。
    方落沉不知她为何在这种事上紧抓不放,“当然不是,情不自禁。”
    方落沉对着她不假思索的说。
    聂初晓看着他语气娴熟,似在思考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好了,宝贝儿,真的什么都不做?”方落沉的问题让聂初晓招架不住。
    “不要。”聂初晓想都不想的拒绝。
    “晚了。”方落沉掐了掐她的腰,直接坐了起来。聂初晓只好处于本能的抱住他。罗止开门看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宛若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这么早就做运动?”罗止好笑的立在门口看着他们。
    聂初晓立刻从方落沉身上下来,在一旁整理了衣服。
    然后又哀怨着看了方落沉一眼,似在抱怨他为什么不锁门。方落沉起身坐在床上,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有事?”一贯的方式口吻。
    罗止迈着信步过来,丝毫不把问话放在心上,可还是回答。
    “没有”,罗止拿出烟盒,可看着聂初晓还在场,想起了上次的经历。又收了回去,“还没当面说句恭喜。”
    “还以为你要做什么?”聂初晓独自在沙发上坐下 ,忽略两人眼神在空中的交帜。
    方落沉移过眼去,看出聂初晓心情还不错。方落沉和罗止一同过去,三人聚在一起。
    “想好要给我送什么礼物了么?”聂初晓嘻笑着对着罗止说。
    罗止把玩着沙发垫子上的流苏,并未抬头看她,“当然,方落沉不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不知他是玩笑还是在生着昨晚的气,聂初晓表情有一刻僵硬。方落沉也没有发表意见,似乎并不把罗止的话放在心上。
    “开个玩笑,我的小情人你随便选。”罗止开口,恢复往日的逗乐。
    聂初晓开口:“这么好,那我定要多结几次,这样才划得来。”
    “不用,结婚送一个,离婚全送。”罗止认真的对她说。
    方落沉听完他们整段对话,始终没发言,仿佛一直做着局外人。聂初晓不知局势如何收场,罗止话说的越来越过。
    “留着自己用。”方落沉出声,“或许你该找找我还给不了她什么。”
    聂初晓觉得这两人火药味十足。她打断不了,方落沉此言一出,罗止怕是脸上也不好看。
    “阿罗”,聂初晓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微笑却带着一丝不甘,她倒不希望罗止和她的革命友谊被其他的玷污。
    罗止略显轻松的朝着她笑笑。
    聂初晓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没有方落沉的日子里,罗止从来都是陪着她,他对她,在某些方面,亦师亦友,完全不同与她对方落沉的爱慕感情。
    “你放心,这么多年,我都不是重色轻友的姑娘。”聂初晓举着手向他认真保证到。
    方落沉揽过她的腰,显得亲昵无比,“嗯,他是色,我是友。”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聂初晓嘟着嘴捏了捏方落沉的脸。
    对面罗止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聂初晓起身坐到罗止身旁,拉着他的胳膊,语调娇娇的说:“阿罗,别生气了,好不好?”
    罗止显得极不情愿的点头,看着方落沉,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方落沉难得理会他幼稚的把戏,“我先下去。”
    聂初晓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方落沉。”她叫住他,“你会把这些事告诉媒体么?”
    方落沉前行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看她。
    “或许你的已婚形象会对日沉有一定的…好处”,聂初晓谨慎的选择了用词。
    方落沉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深邃,像是在琢磨着她的友好提示,“会。”
    方落沉答她,语气轻松随意,像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可是,聂初晓一向知道他从不谈论天气。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觉得无所适从,阿晓,你可以恨我。”
    方落沉潇洒转身,出了门。
    “你这又是何必,”罗止掏出手机摆弄几下递给她。
    “昨晚上就有人再传方落沉要结婚,老婆?这个词他还真说的出口。”罗止不以为意的笑笑。
    聂初晓没看他的手机,“你说,他是否真会负我?”
    她合了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似在祈祷。
    罗止看着她的动作,慢慢敛了笑意。
    “可是,总应该有个理由。”聂初晓突然闭口不谈,她已不是过去的自己。她和方落沉一直忽略两人之间的矛盾,可不代表矛盾不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阿罗,还是照着原计划来吧。”
    罗止不解的看着她,“你确定?”
    “阿罗,我只有你了。”她拉着他的手,是把眼里所有的迷茫无助都交给他。
    “嗯。”罗止拉了拉她的四指,无限温柔的说,“还想吃月亮船么?”
    “真的?”聂初晓惊喜的声音传来,“哈哈,我还记得以前你总拿那个来哄我,都是高中时候的事了。”
    聂初晓歪着头靠在他肩头,两人开了音乐,在流淌的音符中断断续续的说着往事,一眼望去,美好的像一幅画。
    沈敏站在门口望着这两人,内心里漠然,她认识罗止许久,和他的交情却远远不及他和聂初晓。还有方落沉,爱情里不是总讲究先来后到,可聂初晓一直让她刮目相看。
    有些事她从开头和细枝末节中便能知晓结局,只是这一次她早早掌控了结局,然后迫不及待的想看完整场,好似梨园,众生百相,装扮好了齐登场。
    她是戏子,亦是看客。
    聂初晓打闹着和罗止一起下楼,她母亲见她笑容明媚,是这些天来少有的好气色。
    “阿罗,快来,我特意给你留了小蛋糕。”她母亲随着聂初晓一样叫他“阿罗”,语气亲昵自然。罗止确实是会招各个年龄阶段女性的男人,过去是,现在也是。
    “谢谢阿姨,这可是我的最爱。”罗止坐在她身旁,陪着她聊天。聂初晓不再看他,环顾了四周,不见方落沉一家的身影。
    “你爷爷与你父亲和他们出去了。”岑豪的母亲递给她亲手削好的水果,聂初晓看着她拿手术刀的手现在做起这种事也是熟稔无比,轻巧灵活。
    聂初晓吐吐舌头,“我又没找他们。”
    “女孩子怎么可以到了一个阶段就口是心非?”聂初晓的大伯母提醒她,脸上却是善意的笑。
    “或许,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成为女人。”聂初晓一本正经的回答她。
    两人相视而笑,眼神里都多了一些温暖。
    “嗯,女人确实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聂初晓的大伯母拿起茶几上精致的茶杯,捧在手中,又向她举杯,“向女人致敬。”
    聂初晓点头淡笑,你瞧,多好,从女孩到女人你的过往只属于一个男人。有关所有的你们爱情的甜蜜过往大人们都知道,你可以在他们面前毫无顾忌的分享,他们会为你排忧解难,会帮助你们在吵架时和好,好为你们彼此准备惊喜,甚至你一个皱眉摇头他们都会猜想会不会与他有关,聂初晓有时觉得她和方落沉应该低调到尘埃里去 。不被任何人发现。
    罗止与聂初晓母亲的的欢乐谈话被罗止的电话铃声打断,聂初晓也不得不停了停思绪,回看着他,罗止不慌不忙的取出电话,和聂初晓母亲的谈话中还留露着不舍。
    可是,下一秒却脸色骤变,似有狂风暴雨虐过,“好,我马上到。”罗止对着电话那头说着。
    聂初晓的母亲立刻让女佣为他拿来大衣,罗止也没有穿,只是搭在手上。
    “那以后再聊了,伯母。”罗止对着聂初晓点头示意,然后就向着门外走去。
    聂初晓默不作声的跟着他出去,到了门口,她停下来问他,“怎么了?”罗止停住脚步,“我奶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罗止面露倦色的说,聂初晓这才看到他眼睛下浓浓的黑眼圈,晃眼看着仿佛错觉。聂初晓想着他是否抹了遮瑕膏。
    “我和你一起去。”聂初晓在下一秒做了决定,她衣衫轻薄,也来不及去穿,跟着他去取车。罗止轻轻的把衣服搭在她身上,“别受冻。”
    “嗯。”聂初晓不禁露出极淡的笑意。
    两人赶到医院,罗止家人都在那里,聂初晓打过招呼后选了位置在一旁坐下,罗止在一旁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种事宜,和她平时看见的稍稍区别,是她进不去的成人世界。
    除了坐在那里,她无事可做,安慰罗止和其余人的话在这一天她猜想他们已经听的够多,因为就她坐在那里的一刻,走廊里已经进进出出许多人,形形□□,聂初晓不想去猜测他们的身份,值班的护士也时不时的看过来,有人企图和她说话,罗止偶尔看过来,带着她走开,她只好帮衬着他的助理去买一些临时的吃的喝的,手术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聂初晓走出医院的时候,忍不住深深的呼吸新鲜的空气,这也曾是她的一个噩梦。进去的那一刻,仿佛死去的胎儿亡灵都忍不住和她抗议。
    他们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罗止的助理待她极为客气,她除了手上象征性的拿着两瓶水,别无它物。等他们重新回去时,罗止的奶奶已经转入重症病房,术后的24小时十分重要,还需要观察这套时间。罗止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他的父亲也没有说什么,把一切都交给他做。然后又匆忙走掉,他还有一场军事演习,能赶回来已是极不易。聂初晓在电梯口碰见他,罗止的父亲却朝着她说了“恭喜。”言辞诚恳,“方落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聂初晓明白他说什么后,只能一笑说着,“谢谢罗叔叔的祝福。”
    罗止的助理忍不住的看她几眼,聂初晓捉弄人的心思一起,捏了嗓子转过头对着他说,“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助理胆小,差点把手里提的东西丢掉。
    高级病房区的人少,鞋踩着地板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方落沉回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聂初晓一手一瓶书,步伐轻快,而她一旁的男人却显得不堪重负。她确实是个欺压人的主。她开玩笑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几分少女心性也没减。
    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过往的忧愁,他想起过去在这里他们有过激烈的争执,她的毫不掩饰的哭泣,她脸上满满对他的谴责和恨意。仿佛一把匕首刺中他的心脏,让他一时半刻都喘不过气来。
    方落沉的心跳一窒,聂初晓已在他眼前挥着五指,一点点关切的语气,“方落沉,你怎么了。”
    方落沉缓神看着她,脸上并无痛楚之色,像是活泼时的样子,“嗯,没事。”
    聂初晓听到后放心许多,不过表现还是旧样子,她将手中水递给他,也不问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
    病房外,他们两个坐在长椅上,安静的没人打扰。病房里,罗止的奶奶还在昏迷,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看的人心惊。罗止的爷爷过去在T城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从没有此刻这么脆弱过,罗止和他母亲在一旁无声的安慰,这一幕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罗止的助理站在一旁,没有动弹。
    方落沉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像是突然来的紧急公事,他不得不用手机处理着一些事务,聂初晓看着他认真的侧颜,五官分明,又是另一种好看的样子,好像以前偷拍时,自己特别喜欢这个角度。
    内心升腾处一种愉悦,聂初晓只是弯弯嘴角然后努力的压了压。不得做出好奇病房里在发生什么的表情掩饰着。
    “罗奶奶还在昏迷。”方落沉以为她关心疑惑,替她答疑。眼睛却一直看着屏幕。
    “哦。”聂初晓决定自己做的太过了,只好尴尬回答。
    罗止这时从里面走出,也没有愁云密布的样子,聂初晓稍稍宽心。
    “阿罗,你还好吧。”聂初晓轻声问。
    “嗯,没事。”罗止极为自然的拿过她手里的水,正准备喝。方落沉不动声色的抽过,又把自己手里没拆封的递给他。
    两人的眼神交流,罗止接过,并没有打开喝。
    “一会儿得把我爷爷和我妈送回去,我今晚要守夜。”罗止在椅子上坐下,聂初晓紧跟着他,在他身后补充道,“那我陪你。”
    方落沉看着他们,脸色不愠未显,音色清冷,如他这个人,“你送她们回去,然后回家,我陪着他。”
    罗止觉得好笑,“我可没拐带你老婆,她自愿跟着我的。”
    “嗯,诱拐少女,罪名成立,不过她还是得回家。”方落沉冷然的说着。
    聂初晓惊异于方落沉的冷幽默,也习惯了他命令式的口气。
    “可是……”她尝试着拒绝。
    方落沉本身就站着,比她高处许多,此刻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没什么可是,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家人也会担心。”
    聂初晓简直是不能辩驳,“哦。”她只好不甘的答应。
    罗止拎开水,喝了一口,“真像是回到从前,阿晓每一次都只有无言以对。”
    “哪有,这叫夫唱妇随。”聂初晓绞尽脑汁的想了这么个词。
    方落沉上前坐过去,把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丝毫不顾及罗止的亲密动作。
    聂初晓有一些不适,不过当着罗止的面并没有发作,“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宁愿你是个小孩子。”方落沉靠在她耳边说了句,声音太轻,飘飘的似羽毛。
    罗止笑的有些欢脱,“这好歹也是公共场合,你们两个也注意一下。”
    “方落沉,他让我们注意一下。”聂初晓原话奉回。
    方落沉淡淡的说,“嗯,他嫉妒。”
    罗止带着怨意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小情人可就在楼下。”
    聂初晓笑容深深,止不住。
    “车震原来是你发明的。”方落沉回他,像是说出这番话来只是愿意看聂初晓多笑一会儿。
    聂初晓果然在他怀里笑的瘫软。方落沉抱她更紧。
    罗止快要黑脸,他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会在这上面输给方落沉。果然他的好基友岑豪没来,他一般就没什么胜算。两人较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了不少,聂初晓也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场面。
    聂初晓陪着罗止的爷爷以及母亲回家时,夜色也不早了。和方落沉告别的时候,两人轻轻相拥,聂初晓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旧时的味道觉得心安。“再见,方落沉。”聂初晓跟在她们身后回头说。
    “嗯,到家给我打电话。”方落沉手中握着手机,站在一旁,显得高大稳重。
    罗止瞧着他们二人恋恋不舍的样子,向着未来多了几分憧憬。或许,这就是好的结局了。他想着,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和爱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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