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先生,开门啊。”拍了半天的门,无人回应,桑葚直接开门进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窗户都关上了的缘故,房间的色调显得暗淡而沉闷,从门外射入的光束里,漂浮着尘埃和微细的毛发。
“堕先生?”桑葚边走边呼唤堕倾城,无人回应。
怪了,她适才问过瑞鹊山庄的弟子,他们说堕先生晌午之前多半会待在自己屋子里啊。难不成他今天不在?
桑葚才想离开,然而透过孔雀蓝色的厚厚纱帘,她看到了一片烟灰色的裙角。
这是那天,出现在花坛边上的美丽女子?
她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她认真而专注的侧颜,非常迷人。
看得桑葚的心“砰砰”直跳,简直美得不像凡人。
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了人家,桑葚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姑娘。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有事想找堕先生,可以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良久没有等到回应,桑葚觉得奇怪,弯下身子,她看到她的闭上的眼睛。
原来睡着了呀。
“里面有人吗?”有人在门外喊道。
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子,桑葚连忙走了出去,看到一个弟子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原来是桑姑娘。”他向她问好,而后朝房里望了望。
桑葚把门关上,“怎么了?”
那弟子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师傅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桑姑娘进谪仙居,可千万别对别人说,更别让师傅发现了,否则他会不开心的。”
乖乖点头,桑葚才知道原来自己犯了堕倾城的忌讳。“谢谢你啊,小兄弟。”
“没事。对了,桑姑娘要找堕先生,堕先生好像在替凡姑娘复诊,桑姑娘可以过去看一下。”那弟子说完,便离去了。
得到堕倾城的消息,桑葚立马返身,朝凡小豆的房间跑去。
也许是因为,谁也没料到知敏和知芩会对堕倾城下手,所以即使桑满云在场,也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一切。
桑葚到的时候,钟初年和孤雪已经早她一步先到了。
堕倾城被点了穴道困在椅子上,知敏和知芩围着他,而知敏怯懦地站在两人身后,瑟缩着身体。
钟初年瞟了她一眼,心道:可真会装。
拿剑指着堕倾城的眉心,知敏声音尖利地质问他,“说,峨眉派的帝如来石,是不是你盗走的?”
手指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堕倾城闭着眼睛,模样闲适,同时却也显得有几分烦躁。“都已经过去六年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找来?我差不多都给忘了。”
听到堕倾城的话,知敏的身子一震,剑端也朝堕倾城的眉心更近了,“果然是你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房间里的气氛,随着知敏拨剑向前,变得更加凝重了。
“三师姐,还是先问出帝如来石的下落要紧。”知芩在她身后劝道。
斜瞟了她一眼,知敏道:“我知道,不过是吓他一吓而已。”随后,知敏质问堕倾城,“说,你把峨眉派的帝如来石藏到哪儿了?”
“其实藏到哪儿并不重要,”丝毫不顾忌额前寒光闪闪的利刃,堕倾城道,“重要的是,你们拿不回帝如来石了。”
秀眉一皱,知敏怒道:“我看你是不怕死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不说,峨眉派定然不会饶过你。”
纤细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堕倾城的目光从知敏和知芩身上瞟过,“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是不让人省心,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一点脑子都不会用。”
会错了堕倾城的意,知芩微微上前一步,“用脑?莫非你有什么打算?你还想从峨眉派这里得到什么?”
“笑话,我能从峨眉派那里得到什么?峨眉派穷得只剩下女人了,而且还是我一个都没看上的女人。”
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桑葚腹诽,这倒是,有谪仙居那名谪仙一般的女子,如果她是男子,他也不会再肖想其他人了。
手指弹了弹锋利的剑刃,察觉到知敏和知芩身上的怒意,堕倾城抿唇而笑,“先让她把剑收回去,我们再好好谈。”
知敏现在恨不得一剑砍了他,哪里那么轻松就会放了堕倾城?
但理智的知芩拉开了她,将她手中的剑扔回了剑鞘。“堕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堕倾城抿了口茶水,“我说过,你们拿不回帝如来石了。因为,帝如来石现在已经在凡姑娘的肚中了。”
“你说什么!”知敏和知芩身子一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点点头,走到凡小豆床边,堕倾城道:“确实是这样。我昨日当着他们的面,将帝如来石喂入了凡姑娘口中。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向他们求证。”
守在床前的桑满云亦是一愣,他仰首看向堕倾城,“堕先生那根银簪中,放的原来是帝如来石。难怪……”
难怪她看着眼熟,桑葚心想道。
就在这时,知知上前抓住了知芩的手臂,“五师姐,帝如来石里面一定有传说中的神药,否则怎么可能能救活凡姑娘?”
这丫头,居然借着知敏知芩故意挑事儿。
看到钟初年朝她瞪过来的眼睛,知吟偷偷回瞪了他一眼。
如果峨眉派的帝如来石中真有神药,那么事情就更加严重了。想到这儿,知敏和知芩互视,两人眼中皆是不安。
三人的言语行为一丝不差地落入堕倾城眸中。眼角含笑,他开口,“三位想多了。自然之物为自然药石,运用得当,皆可入药。帝如来石本身就有治病救人的奇效,未必一定要有所谓神药才行。”
听堕倾城这样说,知芩松了口气,“先生的意思是,峨眉派的帝如来石中,并无神药?”
手指捻起鬓边一缕长发,堕倾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大夫,只要帝如来石救人便好,至于其中有没有神药,又与我何干?”
“你……”知敏显然被气得不轻,如果不是知芩和知吟拦着,或许早就冲上去一剑解决堕倾城了。
将知敏推到身后,知芩看向堕倾城,开口道:“既然你昨日才将帝如来石给凡姑娘,那么你六年前盗走它,又是何目的?”
知芩的问话似乎戳到了堕倾城的痛楚。垂眸,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良久的沉默之后,他道:“我拿走帝如来石,是为了救我的师傅。同凡姑娘一样,他也中了宫闱七笑的毒。但等我辛苦拿到帝如来石的时候,七天之期已过。说到底,帝如来石也只是一块解毒的普通石头,它无法起死回生。”
“一派胡言,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贪念找借口而已。”知敏言辞犀利,“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么当你知道帝如来石无法救你师傅的时候,你为何不将它还回峨眉?”
谁知堕倾城冷哼一声,斜眼睨视知敏,“还?什么叫还?我为何要还?与其把这块石头像宝一样供在千机密室,倒不如放到我这儿,起码还能多救一个人。”
堕倾城确实用帝如来石救了凡小豆,这一点,知敏和知芩无法反驳。
原本,气愤不过的知敏打算杀了堕倾城回峨眉复命,但被桑满云和桑葚等人拦下。知芩也不同意她的做法,她说堕倾城是江湖上负有盛名的医仙,就这样杀了他,恐怕会为峨眉惹来非议。
无法,知敏只得放弃,怏怏地出了房间。
众人见事情了结,也都随着走出房间。
只有桑满云依然坐在床畔。伸手,抚摸凡小豆柔软的面颊,桑满云的动作微微迟滞,深潭一般的黑眸沉厚而凝重。
瑞鹊的水雾依然朦胧,倾吐流畅,映着多彩的石岩,美好而宁静。但不管山庄是如何美好而宁静,待月谷之外,大明朱家叔侄俩之间的战争仍在继续。
“哈哈哈,此番胜利夺下北平,道衍先生功不可没啊。”返回营地,朱元璋脱下沉重的战袍,对身后之人说道。
道衍是一个身着黑衣的老和尚,亦是替燕王出谋划策的军师。他面容平静,锐利的双眸中藏着无穷的智慧。“老衲不敢居功。此次能够在三日之内攻克北平城,这是王爷和高阳郡王的功劳。”
燕王点点头,赞同道:“这次夺城,老二确实出力不少,表现突出,深得我意。”
听到燕王的表扬,朱高煦微垂头颅,抬臂抱拳,“父王谬赞了。儿臣……”
“欸,”燕王显然不乐意朱高煦的推辞,“老二,父王的赞赏你当得的,便不必谦虚。铮铮男儿,若有交兵对战的机遇和能力,本就应浴血沙场,勤立战功,扬名立万才是。何况,昨夜若非你及时出手,父王早就伤于敌手了。因此你不必谦虚。”
顺着燕王的意思,朱高煦应了声,而后站到一边。垂着头,他一手握在腰间悬挂的宝剑上,神情抑抑不悦,若有所思。
燕王自然明白朱高煦的心事,浓眉微皱。
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一遭,道衍知晓燕王要处理他的家务事,便知趣地领着侍卫退出了营帐。
人刚一退走,燕王便高声喊道:“朱高煦,你给本王跪下!”
神游中的朱高煦被燕王突然的训斥惊醒,垂下眼眸,他跪到燕王身前。
横眉竖目,燕王对朱高煦的责问更甚于寻常士兵。“如今朝廷举兵来袭,我们不过才拿下一个县城,情势尚不明朗。而你乃我军前锋大将,身在军营大帐,手握重兵权印,怎敢因儿女私情而懈怠至此!”
“儿臣知错,请父王责罚 。”面对燕王的厉声责难,若是寻常人早已吓得磕头求饶。但朱高煦性情朗硬,适才之语也不过是草草敷衍。他真正要说的,是下面的话。
“父王,儿臣只是想知道凡小豆的情况,但父王却把我派去皇宫的亲兵卫阻截拦禁,让我得不到她的消息。可儿臣不是傻子,若凡小豆平安无事,父王怎么会故意不让儿臣了解她的情况?父王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凡小豆出事了。父王怕我知道后不肯认真打仗,才会对我封锁凡小豆的消息。”
燕王原本负手而立,以背向他,在听到朱高煦一番言辞后,他转身看他,冷哼道:“就算如此,老二,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
手掌平放在地,朱高煦将前额倚到地面,郑重说道:“父王,儿臣只求你将凡小豆的情况告知与我。无论她是好是坏,儿臣保证,只要战未胜,建文不退位,就绝对不会因儿女私情而耽误战事,更不会擅自弃燕兵离去。请父王务必相信儿臣。”
墨黑的瞳眸闪烁不定,犹疑片刻,燕王叫起了朱高煦。“你想知道,父王就告诉你,但你一定要记得你适才说过的话。”
父亲终于要告诉他凡小豆的消息了,朱高煦的心却微微地有些慌乱。
小豆,你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然而燕王甫一开口,便打碎了朱高煦的希望。
“凡小豆,或许已经死了。”
注视着燕王深沉的黑眸,朱高煦的身子微微一震。显然,燕王的话并不能让他接受。“父王……你在骗我。”
厚实的大掌搭到朱高煦肩上,燕王缓缓摇头,“老二,你知道的,就算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安心作战,父王也不会骗你若此。只是,一个中了宫闱七笑的人,怎么可能熬到现在还活着?自上代瑞鹊医仙死后,宫闱七笑的毒,天下早已无人可解。”
身体不住地轻颤,朱高煦知道,他的父亲没有骗他。
犹记得上代医仙,天底下唯一懂得如何化解宫闱七笑之毒的人,就是身中宫闱七笑之而死。
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营帐,朱高煦抬头仰望灰沉苍天,想把眼泪倒控回去。然而汹涌的泪水却倾闸而出,从眼角流进两鬓,将黑发濡湿。
唯一明快的记忆,是与她在盛满粉荷的绿堤湖畔,听她说,只有活着,他才能再娶她一次。
他确实还想再娶她一次。这一次,他保证不会再放手。也因此,即使身沐剑霖血雨,即使痛骨削筋易折,即使九死一生阎关多,他仍然顽强地活了下来。
可她却死了。
她死了,凡小豆她死了……
鲜红的血水猛地从口里喷出,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眼前一黑,朱高煦狠狠地摔到在地。
“少副将!少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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