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命是永恒的

8 第八章


怎么会这样。
    记得我入读大学之前,有回过村里住过两天,那时候她还好好的,身体很硬朗,非常有精神,还整天说故事给我听,有时候还叫我给她拉小提琴。得知她昏迷入院后,我顿时三魂丢了七魄。袁文渊直接派车把我送到了医院,我看见了爸妈,姐姐,爷爷在急症室门前等候。医生说,奶奶是肝硬化晚期,还有医治的希望。可是,医疗费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极高,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筹到这笔钱。爸妈他们一筹莫展。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于是回校问了老师,最近是否有什么比赛我可以参加的,前提是要奖金高。就这样,在老师的帮助下,我报名了德国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冠军奖金高达20万元,这个比赛先后要通过预选赛、分赛区决赛、总决赛三个阶段,所需要的时间太长,而奶奶的病情却迫在眉间,情急之下,我只好向袁文渊先借钱,我承诺比赛得奖后会把钱还给他。他问我为什么会那么有自信觉得自己能得奖。他看我不回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爽快地把钱借了给我。
    在参赛的那三个月里,我终日躲在钢琴室里暗无天日地练习。打算待比赛结束后,把钱还给袁文渊再跟他好好谈谈我的事情。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在我参加总决赛的前一个月里,袁文渊的那座办公大楼失火了,当时我在钢琴室练琴,突然被室外传来的一阵喧哗声给扰乱了,走到外面,一道艳丽的火光当即引入眼帘,大家都围在楼下惊慌失措地呼喊着,上前一看,才知道他们呼喊的是理事长,从他们口中得知,起火是发生在晚餐时间,没有人留在办公大楼,袁文渊本来就在室外,后来看见办公室失火,突然不顾安危冲进屋内,似乎要到里面拿取什么重要物件。眼看火焰越来越浓烈,我顿时惶恐不安,心急如焚。这个时候,消防车赶到了现场,场面一片混乱,正当他们准备救火之际,突然听见一片玻璃震碎的声音,伴随着二楼的大窗破碎开来,我看见一个人影从中飞了出来,随后呈落体抛物线下坠,刚好砸中了其中一名消防员,随即两人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发现刚才那个人影就是袁文渊!是他!只见他两手抱着一幅画,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身上有几处夺目的伤痕,被他砸中的倒霉蛋,也在他旁边躺着,痛苦地□□起来。当医务人员赶到现场,把袁文渊抬进白车的时候,那幅画便从他手中给取了出来,我看见了那幅画的内容时,顿时整个人都懵了,那幅画便是我前世的女装肖像画!袁文渊,你究竟在想什么?!
    后来,我到医院去探望他,看见他头部被缠上了厚厚了纱布,右手臂也缠上了石膏板。我很庆幸伤的是右手,因为他是个左撇子,如果伤了左手,那么就完蛋了,就像钢琴家伤了手指一样悲哀,他最爱的画画生涯也必定会随之落幕。我握着他完好的左手,欣慰得潸然泪下。他看着我竟然笑了!
    “你这是在哭什么?”他开口问我。
    “你这是在笑什么?”我开口反驳。
    “没有,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很有趣。”他继而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一个人,特别是哭起来的时候,你总是让我想起他。”
    “是画中人,对吗?”我用手背抹掉眼泪,故意问道。
    “嗯,你们虽然长得不像,但是却总有一些地方说不尽的相似,是偶尔的眼神和表情吧,还有谈吐方式,还有,你们左眼角下都有一颗泪痣。”他看着我,眼神飘然,继续道:“他很爱哭,哭起来就像个女孩子,总让我没有办法。”
    这厮莫非一直把我当我女孩子看待,有点生气的同时也有点小感动。
    “为什么为了那幅画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地闯进失火场地呢?”
    他抿了抿嘴,脸上浮现了一丝苦涩,半晌,他才开口回答道:“画中人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惜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这幅画,是我和他仅存下来的记忆。”
    听完,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鼻子酸得难受,眼泪也不禁涌了出来,“袁文渊,如果我说我是佘孝天,你信吗?我转世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是我的记忆还在,你信吗?”我声泪俱下,终于把它说出来了,终于。
    袁文渊怔怔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我就是他!”
    “别再胡说八道了。”他看起来有点生气,“你回去吧,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一下。”
    我顿时要崩溃,抽噎着说了下去,“那幅画,是我们留学巴黎的时候画的,你当时骗我说是考试,还有用船票来诱惑我,说只要我肯男扮女装给你当模特,你就送我回家。后来画好了,我才知道那是你的比赛作品。”
    他两眼愣愣地看着我,轻轻地晃了一下头,嘴里呢喃着“不可能。”随后他一把抓起了被子把头捂住了,似乎想要逃避,似乎真的不相信。我执著地说下去,“我们回到家后,林哥哥因为和父亲起了争执拒绝见我,你给我想了一个法子,说要我们到儿时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海滩上聚一聚,说不定想起从前一起在那儿欢腾的日子,就能恢复如初。于是我们去了,没想到那天涨潮,我们被卷进了浪里,你成功获救,我却没有。”
    他依旧是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还有,还有,小时候你就很聪明,会做一些小发明去猎肉,我总是和你一起到树林后面的湖前写生,那时候的你天赋异禀,所画的作品都给我父亲买了。还有一次你打了一个小狗,说要回去做狗肉吃,我不同意,我们就打起架来,最后我哭了,你把小狗给了我。还有。。。。。。”我哽咽了,无法说下去。看见他依旧用被子盖着头,一动不动,我心灰意冷地站了起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还顺道去医院看望了一下奶奶,当时奶奶已经做过了手术,醒了过来,被调到了普通病房,爷爷一直在身边照顾她。看她一副硬朗的精神面貌,我原本低落的心情马上转好。她问我是不是哭鼻子了,我只能告诉她,我在路上碰见了一个曾经很要好的朋友,他似乎不记得我了。奶奶一听,只是呵呵地笑了笑,说:“如果真的曾经很要好,他早晚会把你记起的。”
    到总决赛那天,我们要到德国汉堡参加比赛,观众席人山人海,在预备室内,我看见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者,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很紧张。张凤姿也参赛了,我们学校就她和我,还有另外一位年长一点的哥哥成功入围总决赛。按照年龄划分,我和张凤姿被划分到专业A组,那位哥哥则被划分到专业B组。先后要进行2轮的淘汰赛,第一轮,要在10分钟内弹奏完1首练习曲和1-2首自选曲目。自选曲我选择了门德尔松《无词歌》
    和肖邦的《圆舞曲》,这些都是我非常熟练的曲子。当我弹奏完第一首自选曲后,全场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如雷鸣般的掌声,这样的掌声让我想起了前世在维也纳钢琴比赛中的情景,当时比赛也相当的激烈,在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之际,是这样的掌声让我重拾自信。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顿时热泪盈眶。颁发奖杯的时候,我看见了刘星语,他的面容不单单是成熟了,还多了几分隐晦的沧桑感,不仔细看还真不能确定就是他,但是那种熟悉的冷峻感依然没变,他把奖杯递给了我,脸上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虽然我们从前并不友好,但是他毕竟是前世我所熟悉的人,忽而相遇,总难免一番暗涌在心头。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袁文渊到钢琴室来找我,因为他要休养,我们几乎一个月没见了,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痊愈了,看上去精神爽朗。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说的话,尴尬的气氛突然漫延开来。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沉默不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既然都不相信我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昨天有去德国汉堡看总决赛。”他第一个打破缄默。
    “噢。”我避开了他的视线应道。
    “你真的是孝天。”他异常平静地说,却在我心里吹起了无数的涟漪。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笑了,说下去,“只有佘孝天才能弹出那样的音色,那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模仿的。”
    “谢谢。”
    内心的涟漪几秒内就消失了,我也为我能如此快速平静而惊奇,或者是奶奶所说的话给了我一个定心的效果,早晚会相认的,所以我一直心安理得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袁文渊到底是袁文渊,换作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他们能否相信,包括父亲,母亲在内。袁文渊跟我说,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尽他所能地安排我与父亲母亲见面,但是要求我不要急于相认,先让他们有了熟悉感再说,不然很容易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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