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回眸

和闻孝杰约了晚上一起吃饭，想着中国是个礼仪之邦，要礼尚往来，总不能一直让闻孝杰请自己吃饭吧，恰巧可以找他算算账。
    寒言驾轻就熟地上了闻孝杰的跑车，同老友般谈笑风生，画面如此和谐。而只因没有一丝半毫的顾虑，这一幕幕却□□的映入了刚从公司出来的杨天慧的眼眸里。层层疑惑与惊讶足以让她柔细的浓眉拧成一股蜿蜒。
    闻孝杰脸上装不下的喜悦，“怎么突然想起约我了？”
    寒言邪恶地一笑，“这不是为了报答你之前给我送了那么，刺眼的玫瑰花么？”
    闻孝杰咧嘴装模作样般一颤，刚想开口回点什么，却无意间瞟到了寒言左手腕上徒增的白金手链。按他细腻的心思与犀利的眼力，几秒便确定这条项链价值不菲，估出的价格甚至超出所谓的两年工资。还有那轮廓分明的枫叶，瞬间抽走了他俏脸上一半的笑容。“手链，挺好看。”他低低赞道。
    寒言愣一转头，发出傻子般的呵呵笑，回道：“朋友送的。”对，朋友送的。在她脑海里，深刻地记着他与安枫亦之间那“不好”的关系，怎么好意思提“安枫亦”这三个敏感的词眼。虽然心头的好奇心作祟得厉害。
    华灯初上，宣告着一天的折磨即将结束。餐厅的存在，最大好处就是成就了一批懒得做饭的人们。
    闻孝杰依旧笑容满溢地看着对面的寒言，可谓是百看不腻。“最近气色好像不错啊？”
    呵呵，确实挺不错的，而且还错的一塌糊涂。
    “下周你们集团周年庆，这几天没把你忙坏吧。”闻孝杰满脸心疼着。
    “哇，你也知道啊？”永远不会抓重点的孩子。
    闻孝杰微微一笑，“因为我也会去。”
    “啊？”
    “真的假的？”
    “你不知道闻家跟安氏集团是合作伙伴啊？”她怎么可能去关心这些。
    寒言一皱眉，“那不是又要看见你那讨人厌的妹妹啦？”闻孝杰听得笑开了眉眼。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轿车停了许久。张怡岚透过摇下的半面空气，观望着餐厅内聊得甚开的闻孝杰和艾寒言。
    每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车门，赶着同一趟地铁，遇着同样的人。或许，这就是上班族日复一日的生活。每天踩着点进办公室，也已成习惯。
    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抓着充当早餐的零食，真是有滋有味。当大家捂着嘴浮现出兴奋不已的表情时，当所有人的眼光盯向寒言的方向时，艾寒言还努力地把零食往嘴里送。直到King抢走了她的零食她才有了反应，却发现秦书泽已经提着早餐出现在了自己背后。霎时一刀闪电划过头顶。
    秦书泽带着微笑把早餐放到寒言的桌面上，一手撑在桌上，身体弯曲靠近寒言，带着男朋友的口吻，极其温柔地说了句：“早饭一定要吃。”
    听得寒言脸都歪了。大家难以置信地都快从座位上蹿跳起来，就连部长都从办公室出来凑热闹。秦秘书竟然送早餐给艾寒言？难道他们两个……流言在目瞪口呆中肆起。寒言差点把上下睫毛都错乱在一起打结，喉口不禁一滚，用面部的狰狞对着秦书泽说：“什什么意思啊？”
    秦书泽双臂一抬一伸，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随即露了下八颗大白牙，在众目睽睽下离去，留得寒言在座位上萧瑟。
    一条条炙热的目光从八方肆起，直撮最终目的——艾寒言。寒言像个靶子，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可事实却已万箭穿心、遍体鳞伤。用余光瞥到了对面的韩真真，只见毕生所学的恶毒成语都若隐若现在她墩实的脸上。恨之入骨——不共戴天——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再望着桌面上的早餐，一天的胃口都消失匿迹。昨天跟韩真真解释的一切瞬间成为了泡影，无影无踪。
    掏出手机敲下了一句话：我要杀了你！Enter给了安枫亦。
    结果他犯贱地回了四个字：求之不得！
    之后，秦书泽每天早上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寒言送上“爱”之早餐，当然“何乐而不为呢”，那么好的人力资源得好好利用。寒言也开始欣然接受，更是每天在众双恶眼之下吃着每天不一样却营养丰富色泽透亮有的早餐，而且还是直对着韩真真“吧咋吧咋”地吃下。韩真真虽不死心但也认命，翻着白眼给寒言加料。该损的、该骂的、该吵的都照样在办公室上演。
    20周年庆晚宴定在了周三，地点跟每年年会时一样——A.N集团酒店。不过这次是公司创立以来斥巨资打造的超奢华宴会，还有露天泳池Party，绝对是为公司那群女人们亲历打造的。
    女人们整天窝在一起讨论晚宴那天该穿什么礼服，什么性感的泳衣，越想表情越是陶醉。主要是那天到场的有众多大款、富二代，这只要能傍上一个就可以摆脱这苦逼的上班生活了。
    呵呵，这些女人的思想真迂腐，寒言嫌弃地想着。
    “哎，小言言，我们亲爱的秦秘书给你准备了什么样晚礼服啊，还有怎么样的……恩？”King闪烁着太监想吃肉的邪恶眼神试探着寒言。
    寒言歪着嘴滚动着喉咙，没想到咫尺之处还有个更迂腐的男人。
    “我可以穿牛仔裤去么？”
    “……”
    只见一只乌鸦拖着几颗点点从King、韩真真、大成的头顶上营养不良地飞过。
    对于拥有时尚之眼的时尚达人King来说，自己的朋友圈里竟然存在这般思想萎靡的人，绝对是一种耻辱。“你能不能有点女人该有的思想，连死胖真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的那几块肉塞进怎么样的礼服里，有点出息好么,宝贝？”
    只见一片被啃了几口的面包片“pia”在了他八婆的脸上。
    拖着洗礼了一天“礼服、泳衣、礼服”的躯壳回到公寓，好不容易洗完澡能躺床上歇会，门铃不识趣地响起。
    安枫亦把一个金光闪闪的大礼袋塞到了寒言手中。“这是你后天的礼服和鞋子。”说完随即转向自己家门。一杯污水又洒在了刚洗过澡的寒言身上，又是礼服，又是礼服，又是礼服，你怎么不送泳衣啊！
    “哦，对了，千万别穿牛仔裤，会给你的……绯闻男友丢脸的。”
    “你……”
    前短后长的米白色双肩短裙，简约时尚的蕾丝布满整个背部，蓬松的裙摆彰显大气，水钻绑带尽显小腰不失唯美；十公分的水晶浅口鱼嘴高跟鞋，纳浮尘于脚底，完美奢华。寒言站在试衣镜面前，自恋了一个小时，相信自己还是个女人。这是多少女孩的梦想。看着镜子里华丽服饰打造的自己，她下定决心，晚会那天绝对不穿这么别扭的东西。翻出之前花花姐姐逼自己买的一套类似男士西服的中性格子套装，她就要穿着能让自己翘出恨天高的二郎腿的服装去参加晚宴。
    在期待和兴奋中迎来了周三，所有人的心情都美与伦比，时刻准备着穿上华丽的礼服踩着高跟鞋冲锋上阵。
    寒言在试衣镜前用力地把自己塞进中气十足的格子套装里，内搭白衬衫尽显低调奢华，有内涵。墨色秀发被高高绾起，刹一见沉稳干练。一双黑色高跟鞋更是把自己推向了中性巅峰。窃喜着倘若此刻自己是个男人该有多少花痴女人拜倒在自己的西裤脚下。
    绯闻男友秦书泽早已奉命在楼下等候，等着寒言换完装再带她去化个妆。只不过死也想不到寒言出现的那一刻，天都暗了。
    “你就……穿成这样？”
    寒言自我感觉非常好，“亲爱的秦秘秘，看见你的绯闻女友怎么可以是这种表情？”在他胸前轻浮了一阵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男人和女人们都盛装出席，逐一贲临。
    安氏集团的高层们早已到达会场迎接宾客，酒杯在夏日里碰撞出最热烈的激情。花可可身着旗袍彰显中国女人之大气，高贵典雅，完全力压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妇人们。闻勋和安岳恒有着二十几年的交情，这种大事更是缺一不可。只不过花可可对于闻勋之妻张怡岚则是爱理不理，再说对于花可可的性格绝对是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而远之的，更可以说是掌控全场。
    闻瑶馨唯独粘着韩页溪一个，好不容易能跟美女唠嗑的机会也都随着她的出现飞灰烟灭；闻孝杰一向喜欢孤僻，只在角落候等待寒言的出现；众多富家千金都只对着安枫亦垂涎三尺，只不过这个男人情有独钟。
    人与物，一切都很美，唯独有种美叫作天公不作美，本该满天星空的梦幻世纪，却多出几片乌云一起肆意狂欢。闷雷声正在为宴会打着最奢华的开场白。
    寒言总算在秦书泽的精心呵护下到达了会场。几天前就跟韩真真约好绝不放过今晚的美食，一进会场就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奔向了□□。
    看着寒言出现在面前，他们仨，眼都瞎了。
    韩真真敞着广袤无垠的胸膛，对着寒言说：“保安怎么让你进来的？”
    “你是不是把保安打晕了？”大成继续补刀。“连胖真姐都穿了晚礼裙，你竟然穿成这样就来参加晚会？”
    寒言朝着这两个迂腐的物种翻了个白眼，“谁规定女人参加晚会一定要穿裙子了！凭什么男人可以裹得那么严实而女人一定要袒胸露乳啊？哼！”
    没想到韩真真和大成竟哑口无言。一旁的King从寒言出现打量到现在，超过闷雷声的一句，“说得好！”吓得寒言差点把从韩真真手里夺过来的水果掉地上。King脸上莫名的露出神秘之笑，硬生生地把寒言转了一圈，“啧啧啧，我们秦秘书可真是斥了巨资打造你啊，除了你这个人全身都是名牌啊！”
    寒言：“……”
    夸人的时候能不能用整句啊！
    韩真真脸上又泛出了跟天上乌云一样的颜色。公司的同事都以看奇葩的眼神鄙夷嫌弃着寒言，只不过寒言根本没在乎这些。艾米拖着白色短裙举着酒杯高傲地从寒言身边走过，斜眼蔑视着。杨天慧身边自然也会有一群所谓的好闺蜜，一起谈笑风生。
    “切！”King和寒言第一次这么神同步。
    韩真真和寒言抱着要把一个月工资吃回来的决心，顶着King和大成的四只恶眼，从这头吃到那头。张怡岚从远处瞄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别有心机地走向了寒言。
    她优雅地拿着香槟杯站到了寒言身旁，打量着她，浅笑了一声，“你们俩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害得寒言和韩真真差点把满嘴的渣渣呛进鼻腔，朝着她母牛般的哞笑。张怡岚本还提着心寒言会记得她，结果……跟十米开外的闻孝杰对上了视线，勾嘴一笑，“你们慢慢吃吧！”随即走向了皱着眉的闻孝杰。
    在他右侧停了十秒，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闻孝杰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寒言，被她的装扮和吃相乐到了心坎，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守护。
    跟什么样的人混久了就会有什么样的德行，主谋韩真真挽着阴谋艾寒言，趁着还未开场，尽兴地扫荡着整条食物“链”。
    花可可尽显地主之谊，挑剔归挑剔，但也分场合。尽己所能，微笑着为每位到场来宾敬酒，虽然有些员工是那般畏缩，能看到花可可这般温柔估计世界末日是不远了。朝着两个正弯腰猛吃的背影走去，“嗨，两位！”
    韩真真和寒言鼓着比腮帮还庞大的脸颊，像做了亏心事般的慌乱转头。
    “花……花……董事……长……”韩真真估计会消化不良。
    “恩？”看着面前这位如此熟悉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寒言惊得忘记了自己还有能说话的天赋。
    花可可第一眼看见这装扮毛骨悚然的一惊，简直一模一样的面孔，暗黑色瞳孔向四面不断延伸，但一秒后现实告诉她“不可能”。 “寒言？”花可可不放过一纳米的罅隙用眼珠子灵活地扫射着寒言。
    “花花阿姨，你怎么在这啊？”寒言成功地把气吐了出来。
    “啧，姐姐！”随意地往寒言手臂上一拍。“这话好像该我问你！”
    一旁的韩真真已经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地乳贴下滑。寒言竟然和花可可，认识？
    斜对面的安枫亦一眼就瞄到了这两个女人——全场只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和全场女人堆里只穿了裤子的女人。还有一旁全场最庞大的女人。
    “原来你是安氏集团的员工啊？”花可可就算是惊讶也是那般淡定。寒言骄傲地点着头。当花可可抱怨寒言“难道你忘了这里”的时候，寒言找回了穿越在几百年的记忆，“原来是在你的酒店啊？”干净利索地赢得了花可可赐予的白眼。
    “安总好！”随着花可可娇滴滴地问好，身着深蓝格子西服、内搭白色衬衫，领口打着一暗红色领结的安枫亦大方地进入了三个女人的戏台子。乍一看，还以为和寒言穿了情侣装。花可可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寒言用坏事做尽般的笑容瞟看着安枫亦，一不把持，便出了神。今日的他，把昔日及眉的浓黑色刘海，用发胶牢牢固定上了头顶，露出了饱满高挺的额头。无意间把他另一半男人味全然弥散出，真正地让女人拜倒在了他的西服裤下。
    “安……安总好！”寒言两颊晕起两抹绯红，深深一鞠躬。
    安枫亦嘴角添着一隅笑，淡然地打量着寒言的装扮，何尝没有被她的另类思想所着迷到呢？完毕，调侃道：“你要不要把嘴边的渣渣给擦擦？”
    花可可看肩安枫亦便直接上手，在他胸前乱舞，并且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安大总经理，对员工是不是太严厉了点呀？”
    寒言感觉刚下肚的甜点在胃里翻山倒海，花花阿姨不会是安枫亦的情妇吧，不过这年纪是不是有点……而且安枫亦竟然也不还手，依旧镇定地双手插裤袋站在原地，神色还一股享受。“亲爱的花花姐姐，你就这么喜欢我的胸啊？”
    寒言：……
    韩真真：……
    “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了给你享受？”
    “求之不得！”
    寒言完全受到了惊吓，一度以为看错了安枫亦。结果在安枫亦瞧见她满脸的狰狞状后，启口道：“行了，我亲爱的母后，别吓坏我家员工了。”
    花可可收回手“切”了一声，站到了寒言身边直接挽着她，“你家这位员工可不是省油的灯！”寒言尴尬地笑了笑。安枫亦被这随性的一幕擦出了新的视野。
    等等，“母后”？
    “你刚才叫她什么啊？”
    “母后！”
    ……世界更暗了。
    “他是你儿子？”
    “嗯哼！”
    “她是你……？”
    “嗯哼！”
    乌云愈来愈浓稠。
    “原来你们俩认识啊？”花可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怪不得，刚才我还以为我儿子脑抽了竟然会跟自己的员工打招呼了？”
    安枫亦：“……”
    一旁的韩真真就像是在冰河世纪观看着这场热火朝天的认亲节目。
    花可可突然脑子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命案线索，抓着寒言问：“难道安安就是……”寒言的瞳孔霎时放大，心虚地望了眼安枫亦，赶紧“额呵啊哈”地把花可可拽向了别处，留得安枫亦在原地若有所思。瞟见了一旁呆滞的韩真真，顿生对秦书泽的怜悯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