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

说是一起逛超市，推车的任务当然交给了韩川，穿着一身正装的韩川推着车和站在身边身高非常匹配的秦可妤非常像一个在家里的妻子去找工作的丈夫的家常感觉。两老从走进商场那一刻便消失在人海。
    韩川仗着身高优势很容易便看到两个鬼鬼祟祟躲来躲去的老人家。他心里笑了笑，突然感觉西装的袖子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韩川一脸无害地看过去。
    “你爸爸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要不要找一下他们先？”
    “不用了。”韩川抬头看向某个地方，“他们或许也想独处一下。”
    秦可妤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他说了一个“也”字，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秦可妤看了身边的韩川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点苦恼。然后便向前走去，没有理在后面推出的韩川。
    “你怎么了？”韩川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以为她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秦可妤摇了摇头，低着头打字。
    “一会可以再回去一趟我家不？想起还要拿一些东西。”
    “好，等你买了想买的东西先。”韩川似乎对于她什么要求都是非常爽快的，毫无疑问。
    秦可妤重新买了新的毛巾、牙刷等日用品，走到办公用品的时候去看了一下书架，可是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很快便离开了，另一边韩川在心里已经在计算着了。
    韩川在拼命往车里塞零食。一边看着生产日期一边问旁边站在一边很无奈的秦可妤“你喜欢吃什么？”
    “想不到你也吃这种东西。”
    “我很少吃，是买给你的。你太瘦了，要多吃。”韩川说了这段话让秦可妤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吃零食哪里会长健康的肉了？但是看韩川拿得正欢，她也便没有阻止。
    “你看人家男朋友还给自己女朋友挑零食，你就偏不让我吃。”旁边走过一对小情侣，虽然很小声，但还是传入了两人的耳边，秦可妤有点尴尬，但是因为不能说话无法解释，而在忙活的韩川听了勾了勾嘴角，可是，下一刻，脸色立马转黑。
    “嘿，你懂什么！都说了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那男的肯定不够珍惜她女朋友。我才是最关心你的啊，傻瓜。”虽然已经离去，但是最后那些话让韩川听得一清二楚。
    他以为女孩都喜欢吃这些——
    他默默地把扔在车里的薯片和薯条都放了回去，当做若无其事，推着车看了一眼秦可妤，秦可妤似乎在偷笑。
    “走吧。”傲娇的某人走在前面。秦可妤突然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谁知——
    哈哈~
    然后直接笑了出来。而且笑得弯下了腰，扶着韩川的手。旁边走过的人看着秦可妤和站在一边无奈的男人，心下暗暗感叹这对小情侣真的欢乐呀。
    韩川站在那里看着她笑真的很无奈，虽然很丢脸，但是这是他自从那以后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那么真实，那么美丽。韩川把秦可妤笑得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笑够了没有？”
    这一说话有点吓着秦可妤了，她忘了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熟悉他，他是什么脾气都不知道，而她竟敢赤果果地嘲笑他了......她敛了笑容，松开了放在他搭在推车上的手，正想退后一步保持距离的时候，她正在撤退的手被一双大手抓住向前一拉，直接被拉到了韩川的胸前。韩川看着周围慢慢低下头，唇与秦可妤的耳朵平衡，脸与脸的交错，几厘米的距离都让秦可妤感受到了来自他特有的热量。
    “我喜欢你因为我而笑。”韩川像是在情人间说的话，“尽管你是在嘲笑我。但是很荣幸让你笑的人是我。”说完随即直起来腰，对着秦可妤微微笑了起来。
    “走吧。”韩川心情很好，尽管出了洋相，可是，结果不错。
    而跟在后面走着的秦可妤不敢再跟他靠太近，他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定了。这不是她认识的他啊！刚才那是在调戏她吗？！秦可妤一边走一边想，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也越来越强了，就刚才那距离也没有脸红，当然还有迅速跳动的心跳。
    不想了，顺其自然吧。秦可妤快步走了上去。
    当他们在付款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两个老人家，然后韩川打了个电话给他们，两老在电话里头很明确地跟韩川说了他们的目的，两人早就在进门之后不久就出去散步了，还说什么今晚再回来吃饭。
    在聊电话的时候，秦可妤一直在看着韩川。他其实长得挺好的好像，好像一直也没怎么认真看过他。他的眼睛细长细长的，鼻子挺挺的，嘴巴也好看，总之放在脸上就好看。秦可妤就是这么睁着好奇的眼光一直在看着韩川，一边结束电话的韩川侧过头来，顺便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说，“看得怎么样？”俨然是情侣间的对话。
    “”秦可妤一副疑惑的样子。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看我吗？看得怎么样？”韩川也不害臊。
    秦可妤见到他不害臊，也不害羞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加上一个笑容。
    很棒。
    韩川笑了，非常喜欢着这一刻。韩川笑了，他的五官似乎都在发光。秦可妤拿出了手机，“肯定很多女生追你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以前学校好看的男生也是这样。”
    这个时候韩川皱了皱眉，“难道你也追过？”
    “当然没有。我对这个没兴趣。”
    “到我们了。”韩川感觉刚才的那些开心都白费了，她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他怎么有点头痛？
    “你要回家拿什么东西？”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韩川问，“要不要帮你上去拿？”
    秦可妤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她回去的时候把家里的好几件放在角落或者显眼的地方的物件都凑在一起，那盒子袋子装了起来，打包好都有几大袋。
    “你要拿过去我们家？”韩川看着这堆东西，很顺口便问出了这句话。
    我们家，秦可妤想了想，听起来好像是他们两个的家一样，但是应该指的是他们家吧，嗯，是这样的。所以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拿这么多？”
    “都送给你们的。”
    韩川大概是想到了她那个怪癖，觉得有欠于别人所以尽自己所有的去归还别人。但是他不喜欢，这意味着他还是她的距离之外。
    “你自己留着吧。”韩川好像在发小孩脾气，这些东西似乎将她跟所有人的距离都拉开了，大家都无法靠近。
    秦可妤感受到了，韩川在生气。她不知道为了什么，她觉得她对于他们一家帮助她的应该有点表示，这些小物件都是她收藏好久的东西。她也低头不语，有点踌躇，因为她认识的韩川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绅士的，永远都是温柔的。可是——现在她有点委屈。她的眼泪积在眼眶边缘，快要掉下来。
    沉默让韩川不安。韩川在遇见秦可妤以后丢掉了所有他的形象与理性，在她面前，是一个唯一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地方。他到底在生气什么，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他迁怒了，真是该死。他转头一看，站在他后面两米远的秦可妤低着头，长发挡在两边，轻轻抽泣着，几乎不可察觉，但韩川还是看出来了。
    他心里对刚才的自己怒骂了无数次。他走过去，轻轻拥着秦可妤入怀。
    “对不起。”韩川说，“我刚才说的话太重了。”
    秦可妤推开韩川，摇了摇头。
    “不关你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是因为她一直太依赖韩川，以为他能承受自己所有的东西，其实不是。秦可妤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是你的谁，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都拿过去吧，都放在二楼。”韩川恢复来那个模样，“好不好？”一手在擦着在秦可妤脸上残留的泪水。
    “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加理所当然。”秦可妤解释。
    “我明白。”韩川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其实韩川在心里知道，她是逼不得的，她身上有太多的伤疤了，而他竟然该死地忘了这一点。
    秦可妤收藏的都是每个地方很有特色的珍品，放在市面上有些是很为值钱的，可大多数她都是因为在旅游的时候跟着那些工匠后面学习而最后送的。每一件都是她喜爱的。
    “我把它们放在我房间。”在韩川家里的时候，秦可提出来的，她一路上在想，是她将有些事情分得太清了。这个人来人往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事情讲得清楚？
    “你喜欢就好。”韩川说了一句，帮忙把那些东西都放好。
    “有什么事情直接敲我房门就好。”韩川说，“千万不要觉得打扰到我。”
    秦可妤点了点头，不看韩川。
    第二天是秦可妤约了辛凯乐要去找他的日子。早上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巧旁边的门韩川也走了出来。
    “是不是要去辛凯乐那里？我送你。”这是肯定句。
    不要。秦可妤摇了摇头咬唇拒绝。其实拒接韩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就一起去吃个早餐？”韩川提议，看到秦可妤正想拒绝的前奏，他又说了一句，“啊，好久都没吃早餐了，总是那么忙。”
    “你要一起吗？”韩川假装回头有点需要被关爱的表情问。
    秦可妤最后还是点了头。跟着走了出去。
    “不叫你爸爸妈妈一起吗？”
    “他们很早就出去晨运了。他们平时也不理我的。”韩川想了想还是在后面加了这么一句，表示自己真的有点可怜。
    明明就是你太忙。秦可妤在心里说，也不拆穿他。
    早餐吃着吃着最后韩川还是将秦可妤送到了医院去。
    “谢谢。”秦可妤下车后打了这么一句话。
    韩川抓住她的手，认真地对着她说，“永远不要跟我说谢谢。祝你好运。下午我来接你。”秦可妤还没有说不需要的时候，韩川已经关上车门离去了。
    当秦可妤一个人站在街上的时候，那种将她淹没的孤独感铺面而来。她又记起了她现在是孤身一人。爸爸妈妈都走了，哥哥也不知所踪，只有她，留在这里，被伤的遍体鳞伤。秦可妤站在那里发了很久呆，知道人来人往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让她终于从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里抽了出来。她赶紧入了医院去找辛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