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

“我跟你们一起。”当韩母来到公司让韩父一起走的时候，韩川竟走出了办公室跟着两老后面说了一句。
    在办公室外面的一男一女两个秘书看到韩川出来，不约而同看了看电脑的钟表，显示才10点多，他们露出了惊讶的嘴脸，从前没有12点老板是不会从房间里出来去餐厅吃饭的，而现在......韩川竟还对他们两个说：
    “今天提早下班，下午的会议取消吧。”说罢便跟上两老的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几人到了楼下的时候，保安亭里的保安已经认得韩川，便开了门让几人进去。韩川甚至还知道楼下的密码是什么，其实她也是上次跟着回来的时候看过秦可妤按过一次便不小心记住了，韩川按了电梯，熟悉得像半个这里主人一样。韩川总有这样的一种反客为主的能力。两老对韩川一系列的动作暗暗点了个赞，看来儿子的进展还不错。
    秦可妤还在煎蛋饼的时候门铃便响了。她把火关小了一点之后便小跑出去赶快把门开了，转身便走，可她还是看到了两老后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你也在这里吃饭？秦可妤指了指韩川，再指了指饭桌。
    “嗯。”韩川很矜持回了一个字，刚才那些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消失在这一刻，在秦可妤面前变回了那个似乎第一次来的人。
    秦可妤摆了一个ok的手势便冲回厨房，然后韩姨也跟着她的脚步进了厨房。
    厨房开始热闹了起来，主要是韩姨一直在说话，而秦可妤回不了话。坐在外面的两父子看到桌上放着一副象棋，便摆开了开始下棋。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一家人的模样。大家都是那么默契在做着这些问题。
    “可可，搬过来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起住吧，好不好？”在前面自说自话了一大堆以后，韩阿姨终于说出了重点。
    秦可妤在切葱的姿势停了一瞬便继续了下去。她想起了昨天辛凯乐对她说的一些话。继续留在这里，她很容易会想起那些事情的。正如现在，明明她已经半个小时沉浸在做菜里面暂时忘记了。她知道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韩阿姨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便看着她继续手上的工作先。当秦可妤把葱放进煲好的鱼汤里面，关了火，拿出了碗筷。洗干净了手，拿出了放在围裙肚兜里的手机打字。
    “我，会不会让你们很烦？总是让你们担心我？”
    “傻孩子，怎么会。从小到大，阿川都很独立，让我失去了很多当母亲的感觉，长大一些就在国外总是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如果不是让他回来接受家族企业，怕是现在也看不到他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的原因，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做一个母亲真正应该做的事情。你妈妈，虽然走了，但是我可以代替她继续关心你的啊。”韩阿姨走近秦可妤，摸了摸她的头，“听着，我们两个都很喜欢你。如果你介意韩川，我们可以让他出去住的。而且你也不用太介意他，他基本24h的身心都在公司里，即使一天都在家里都很难见到他的。我们两个老头，你都跟我们相处过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可可，我们真的在你身边。”
    若是在外面下棋的韩川听到自家妈妈让他搬出去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本来他就是为了让秦可妤入住才找的两老，如今，自己却被踢出去了。
    幸好，秦可妤没有这样做，“我也不想让你们的生活改变太多，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秦可妤打完这一段给韩阿姨看了以后，韩阿姨内心叹息，怕是她不答应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秦可妤拿回手机继续打字，让本来韩阿姨沉入底下的心又雀跃了起来。
    “好。”韩阿姨没有表现出来，反大声喊，“外面那两个，吃饭了！进来盛饭！”
    像是一种成功的信号，两个在下棋的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棋子，站了起来，走向厨房。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主要是因为秦可妤还不能说话。吃到差不多的时候，韩母便叫韩川，“小川去洗碗。”
    “那你们干什么。”韩川一点也不意外，一边夹着菜一边看着两老说。
    “我呢就帮可可收拾行李。至于老头，他年纪那么大就不要折腾了。”一向不认老的韩父为了不洗碗，默认了妻子的说法，笑眯眯看着儿子。
    秦可妤觉得一向很好，她是喜欢做菜，可是偏不喜欢收拾碗筷，所以韩阿姨说完她是毫无异议的。反而她嘴角隐隐带着笑容，韩川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却勾了勾嘴角说了声好。
    饭后的秦可妤回到了房间，和韩阿姨开始了收拾。秦可妤的衣服不多，记得半年多以前她拖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跟妈妈、哥哥一起生活在这里的。可是只是半年多，便已经物是人非。
    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秦可妤便合上了箱子。
    “可可，你就那这么少，怎么够穿？”
    “够的。”秦可妤心中是没想过要住在那边多久，她觉得只是短时间而已。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韩姨是知道秦可妤的想法的，便也没说什么，帮忙收了些东西便帮着带出去了。
    秦可妤还想带几本书，便浏览了一遍书柜。大部分书都是她看过的了，她想找一些没看过的，便在书墙那里站着找书。
    “在找什么？”韩川站在门口，高大的身体在这个房间里显得特别狭窄。
    “书”秦可妤指了指书墙，做了个口语。
    “你喜欢看书，嗯？”韩川浏览了一遍，从柜子中抽出了一本《芒果街上的小屋》，随便翻了翻。
    “你也看这本吗？”秦可妤有点兴奋。
    韩川看了她的表情有点可惜地摇了摇头，“很少看文学类的，以前看的书都是金融经济什么的。”
    “那种书我可看不下。”秦可妤有点嫌弃，“太多专业名词了。”
    看来只有说起她喜爱的事情，她才不会想到那些悲伤的事情。
    “其实我也想看书，可是没时间，太忙了。”韩川不经意地转移话题，把书塞回去。秦可妤一边抽出了四五本书拿在手上，韩川很自觉地拿了过来帮忙拿着，而秦可妤也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觉得好像理所当然了。
    按道理说，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年过50的老人，但是因为太过识趣而不打扰房间内的两人，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好不快乐。
    “走吧。”秦可妤做了个出去的手势，韩川帮她抱着书走了出去，悠哉地活像他的家。
    “好了吗？”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问。
    秦可妤点了点头。
    “阿川，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韩母似乎不知情地问，“今天可是星期三诶。”
    “嗯，放假了。”韩川面不改色，放不放假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这样。一会顺便跟我们去超市吧。”韩母抬了抬下巴，“可可都来了，要添些东西了。”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按照正常思路的女孩都会觉得这是一种暗示，可是对现在脑袋呆瓜的秦可妤来说，就只是字面意思。
    “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要那么麻烦。”坐在副驾驶的秦可妤听了拿手机急忙打字。
    “不麻烦。”回答的是在开车的韩川，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看，司机都说不麻烦了就不肯定不麻烦了，还有，”韩姨有点委屈地说道，“这都快三十年了，他长大以后我一次也没跟他去过超市，你就当陪我们好了，是不？”
    秦可妤只好点了点头。
    韩川家是双层的，自韩川长大后便重新装修了家里，两老为了给自己儿子更多的空间，将楼上的一层也买了，打通了做成双层，实质上，除了在中间连接的楼梯，可是说这是两个家，而理所当然秦可妤入住的是韩川的二层。
    房间在韩川的主人房旁边，不大，可是被布置得很温馨。韩父韩母知道可可的性格是不喜欢受人恩惠的，所以才在她之前把东西都弄好了，先不管她的喜好了。秦可妤在这方面的要求不高，最重要是舒服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有书架，秦可妤看了一圈，把书放在了一张书桌上。想着一会要去买个书架回来，不过转念一想，在这里也不会住很久就算了吧。
    韩川倚在门框外，双手抱在胸膛前，问，“满意吗？”
    秦可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满意。
    有种缓缓的气流流动在两个人之间，秦可妤其实是尴尬的，她本来是以为跟韩姨他们是一个屋子的，谁知他们说一层已经没有房间了，有的也是杂物房。这句胡让她没有选择。而且，寄人篱下，她也没有选择，虽然她知道她可以。
    韩川突然站直了身体，向站在窗前的秦可妤走去。秦可妤在尴尬着，突然看到他这个举动，无端端就紧张了起来，虽然看不出，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足无措。
    这个男人...对你影响太大了，秦可妤。快点停止！秦可妤心里在狂叫。
    韩川站定在她面前，伸手把她头上的一根白色的线抽了出来，“这个，在你头上。”韩川拿着那条线，微微笑着，不知道是看穿了秦可妤心里的紧张还是怎样。
    秦可妤刚好今天穿的这个衣服是白色的，她一看就知道是这件衣服的线留下来的。
    谢谢，秦可妤低头说了一句。
    “好了，我们该下去了，不然那两老又在唠叨了。”韩川自然而然地拉着秦可妤的手走出了房间。秦可妤轻轻地挣脱了出来，跟在他后面一米距离。
    韩川在她抽出自己的手时，脸色便黑了下来。确实，他真的越来越喜欢她了。到了一种似乎快要攫取呼吸的地步。他想念她的笑容，她的活力，她的喋喋不休，她的意气风发，然而让他真正沉沦的是她的眼泪和若隐若现的悲伤，因为这样，他才知道，他多么喜欢她笑起来弯成月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