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要出墙

雕梁画栋，碧瓦朱甍。相较于东榆皇宫，西桑更显的财大气粗且金碧辉煌。不过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整个西桑皇宫呈现出一幅颓败之色，若是配上哀乐，郁禾会被这种寂寥之景所折服。
    没错，他们正在西桑皇宫。在榆水“季慈儿”与他们碰面之后，次日就启程前往皇宫。
    出发之前，“季慈儿”说自己要回靖城找叶白。郁禾调侃了她几句，就放她走人。她没什么资格对叶白和季慈儿的感情指手画脚，毕竟季慈儿能够自己判断，而且她自己也刚刚修复好与顾念青的罅隙。
    进入西桑国的权力中心，顾念青的悠然假期也算是到此为止，接踵而至的纷繁政务上的事情定会令他应接不暇。
    “我和榆水在宫中转转，你忙你的。”郁禾知书达理地说道，好不容易获得的胜利要好好稳固才是。
    顾念青即便不舍，也颔首而道：“让平枫跟着你。”
    郁禾老早就看到一人墨色宫服，垂眉低眼地站在齐云身旁。听顾念青提到自己，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自己，又迅速收回视线，朗声道：“平枫明白了。”
    “郁主子，请随平枫来。”他等郁禾跟上脚步，才迈开步伐在前领路。
    顾念青朝上座一坐，瞅了一眼案台上的折子，“齐云，再派两人在暗中跟着。”对于他们来说，西桑皇宫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万事还是小心为妙的好。顾念青吩咐完，才说道：“让那些人都进来吧。”
    平枫在郁禾榆水三步之外，无论郁禾怎么走，都是三步。郁禾也不继续作弄平枫，对这西桑的好奇之心强烈起来。即便是季炎允的女儿，但她这具身体是在西桑皇宫长大，这里应该有她出嫁东榆的所有痕迹。
    “平枫，你在这皇宫多久了？”
    “属下八岁入宫，至今已有十五年。”他的语气极淡，像是一杯凉白开。
    依顾念青对他的信任，想必他是顾念青安插在西桑皇宫的探子。时间之久，让郁禾惊讶。往回推算十五年，顾念青那时才多大呀。加上穆子弦之事，郁禾怀疑顾念青已经在各个国家都安排了自己的人手，简直是无孔不入。
    她的心思有些复杂，觉得自己对顾念青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
    “郁主子，这里是您未出嫁前的寝宫。”走到一处朱门前，平枫导游范儿附身。
    名和殿，和之前郁禾所见的建筑更具古香古色。它不大，算是皇宫之中较小的殿宇。因为生母在此诞下她，她长大之后一直留在这里并没有搬去其他的地方。
    郁禾迈进殿内，冷清地唯有尘埃在阳光之下舞蹈。西桑兵败，皇宫许多人纷纷逃离，搜刮能瞧见的金银财宝，因而显得有些凄凉。她细细探看，莫名的感到亲近而熟悉。仿佛自己真的在这里休憩玩耍、刺绣读书。
    “我总在屋子里待着吗？”郁禾问道，如果平枫在宫中那么久，应该对这个长公主有所了解。
    平枫点头回道：“郁主子身体较常人稍弱，因此大多时候都在屋内待着。不过，郁主子很喜欢去留音阁弹琴。”
    广勤皇子在宴会之上有提起过，甚至请求她演奏一曲，那时多亏季慈儿暗中相助，否则丢脸丢到北冰洋了。
    “那就去留音阁看看。”郁禾说道，看见榆水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荷包想要做什么，不禁问道：“榆水，捡这个做什么？”
    他拍去荷包上的灰尘，慢慢说着，“名字。”
    自从榆水能开口说话，郁禾觉得自己的耐心又见长不少，因为榆水说话很慢也很费力，听的人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力。像顾念青有时候直接让榆水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上，貌似榆水写字的速度远远快于说话。
    她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绣着她的名字里的“禾”字，应该是早年原主所绣，做工精巧，可见刺绣的功底深厚。
    “我要。”榆水说着，已经把荷包系在腰间。金粉色荷包，配上绛紫色衣裳，说不上丑也谈不上漂亮。可他喜欢，自己对做荷包是门外汉让她钉个扣子还是有可能的，就随榆水高兴。
    “平枫，你继续带路。”
    绿荫黄叶掩映，小亭飞檐微露。迂回曲折的石子小路，令人有几分出门旅游观赏名胜古迹的错觉。
    走上楼梯，郁禾一阵恍惚，脑海之中有碎片式的记忆蓦然划过，微闭眼，随即清醒。
    “郁主子，您常在此弹琴。其他的皇子皇女也时时来听您弹琴。”
    听平枫的话，好像她的人缘不错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说来听听。”
    他知道眼前之人是失忆了，但举手投足之间找不到自己观察那么久所得到的一点儿痕迹。不是很清楚主子和她的关系，不清楚她如何从允帝的皇后到主子的心上人是怎么做到的。唯一清楚的是，她不是以前的郁禾。
    “长公主虽然体弱多病，但脾气好，弹得一手好琴，西桑皇族们对长公主的评价甚高，否则西桑君主也不会让长公主嫁于东榆。”平枫密不漏风地回答。
    在郁禾听来却有几分失真，她不相信被顾念青重用之人，看到的只是这些悠悠众人之口的言论。但她不恼也不再追问，她的目光被搁在琴架上的残琴所吸引。
    似是许久不曾有人用过，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那琴弦需要调弦。
    榆水俯身而看，摆弄了一会儿，不请自弹。
    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榆水的琴艺出乎她的意料。即便弹得断断续续，但显然是刚刚学会的谱子还不是很熟练，已是让她喜出望外。
    “啪——”
    琴弦断了。
    郁禾的脑子像是被炸开一般，疼痛欲裂。
    榆水忙上前扶稳她，让她坐在椅上休息，急切地问道，“难受？”因为过快，两个字的音节变成了一个，至少平枫没听懂。
    “无碍。”郁禾扶额养神，“可能是喝药喝多了神志不清。”
    他这才想起来郁禾和顾念青每日都要喝药，明明两个人的身体都很健康啊，穆先生说了只有生病才能吃药，郁禾也很讨厌吃药啊。
    不能告诉榆水有关天劫的事情，郁禾柔声说道：“顾念青有病，非要我陪他喝药。”
    平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说出此话的郁禾，果不其然，性子千差万别，否则主子是不会喜欢郁禾原先的性格的。原来失忆有这样的效果。
    “坏人！”榆水帮忙揉着郁禾的太阳穴，低低地骂道。
    呵呵，即便是喊了爹爹，榆水还是无法从心底认同顾念青，是幸还是不幸呢。郁禾没能深入思考，就被平枫打断了。
    “郁主子，您身体不适的话可以去附近的暖玉轩小憩，容我去回禀主子一声。”
    郁禾急忙出声制止，她不希望还有三日的喝药生涯因平枫的一句话无限延长，“不许和他说，要不我就告诉念青你非礼我。”
    狗急跳墙的结果是让郁禾满嘴跑火车。
    平枫冷了冷脸，轻声说道：“属下知道了。”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自己，这还是第一人。他思量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得罪眼前之人更好。
    郁禾见他这样回道，稍稍心安了不少。
    “榆水，我们让平枫带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这里说不定有宝藏可以被我们找到。”郁禾瞧了那琴一眼，“你喜欢这琴吗？”
    他顺着郁禾的视线望去，古檀木的琴身，已是价值连城，而且也是郁禾以前用过的，缓缓而道：“来练琴。”
    因为不晓得要在这里逗留多久，她还是为榆水找些事情做比较好。
    “平枫，那就麻烦你晚点把这琴送到顾念青的房间。”郁禾微微一笑，拜托道。
    “郁主子，您接下来想去哪里看看。”平枫直接将琴抱在怀中，琴架就重新再找一个好了。
    “去西桑君主的寝宫。”郁禾慢慢悠悠地吐字。
    她想要在那里找些蛛丝马迹，有关郁禾的身世之谜或许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着莫大的关系。
    出乎郁禾的预料之外，这西桑国的一国之君的寝宫是如此的简朴，和整个西桑皇宫的风格大相径庭。
    被搜罗一空的寝宫，简直想用家徒四壁这个成语来形容。盛产珠宝与美人的西桑国皇帝寝宫，没有美人也没有金碧辉煌。
    要不是看到平枫确信无疑的神情，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贫民窟。
    让榆水自己去玩，郁禾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的走动。家具所剩无几，只有沉重的床和几张椅子桌子还凄神寒骨地镇守原地。
    不顾平枫的劝阻，郁禾爬上龙床。这张床很大，上面仅剩一层肮脏的被絮也让郁禾踩在脚下。郁禾让平枫过来帮忙把这层棉絮拽到地上。
    郁禾为自己的直觉礼炮欢呼，因为在棉絮之下是一片平整光滑的红木。不是说它有多么稀有，而是由于郁禾瞧见那床板面上有细小的缝隙。
    向平枫要了匕首，郁禾磨刀霍霍向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