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气逼人

因为人们总是喜欢探究不明就里的东西。制止谣言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小孟站在我的面前，盯着我看。
    此时的我单手向下，握着剑柄。也许这个姿势看起来和浴血厮杀的南阳有些相像，但我知道，一个人的气势是学不来的。
    我和南阳，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同一类人。
    我看向手中的剑，这把剑的剑身上有漆黑的血悬挂着，血珠在剑尖上面摇摇欲坠，衬着宝剑的锋芒，竟也显得晶莹剔透。
    那是割开我的手臂时沾上的血。
    越来越多的血水汇聚到剑尖的血珠之上，虽然极微小，但饶胜于无。剑尖上的血珠终于不堪重负，那滴血啪嗒掉在了地上，其实血珠本身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的心里却觉得它微微地响了一下，甚至还溅起了一些水花。
    小孟还在看着我，他对我说道：“丫头，快把玉玺丢掉！”
    他的语气相当急切，并且不等我说话他就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拍在了我的手上。
    玉玺从我的手里掉到了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想弯腰去捡，却被小孟给拦住了。
    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问他道：“你什么意思？”
    小孟对我说道：“丫头，别碰它，这块玉玺已经和原本的不一样了。”
    我越听却越是觉得疑惑。什么叫做“和原本不一样了”？这个“原本”又是在指什么？我们掉进来的时候？还是更早以前我们所不知道的时候？
    小孟摇一摇头：“你知道刚才那些东西为什么突然闪开了么？因为它们怕。”
    “它们怕什么？”这些幽灵一样的东西不让人害怕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居然还有东西会叫它们害怕？！
    “怕它。”小孟伸手指向地上的玉玺。“吸了你的血，它也许会变成……”
    吸了我的血……
    我突然明白我的血里有望魂花制成的“黑痣”，如果吸了我的血……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没有说话，一直等着他的下文。但他却又不说话了，似乎他的这句话是没有下文的。
    “变成什么？”我终究是个急性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变成……变成……妖怪！”
    小孟的这句话刚刚说完，那玉玺就像是突然有所感应一样“啾”地一下钻进了地里。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丫头，我们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小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相信我，如果继续走下去，更加不会有路。”
    我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问他道：“小孟，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小孟微微地叹一口气：“丫头，也许我们都错了，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站在了永生的地上，而不是走在通往永生的路上的。”
    他抬头望一望，上面也是昏暗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但小孟的神情很专注，他像是在透过这片灰暗看着其他的地方。
    他仰着头，慢慢地开口说道：“我们从地面上掉下来的时候，你知道我们究竟掉了有多久么？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他们所认为的永生的殿堂之上了。”
    “你是说……”
    “我是说，往前……或者往后，都没有路了。”
    “我不信，你在骗我！”
    “我也希望我在骗你！”
    我的心顿时一凉。小孟却低下头来继续警告我：“但是这个地方到处都有危险，即使没有出路，一样还是要逃。”
    我默然地转头看他：“就这样永远不停地逃？”
    小孟又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丫头，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你会一直陪着我？”我问。
    也许真的是永远……
    看不到尽头的永远……
    当地面上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白了头，我却还在他们的脚下疲于奔命……
    小孟忽然沉默了，他不再说话。
    我的心仿佛掉到了谷底。
    我沉默着，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地从衣袋里面拿出他曾经交给我的那张碎布，我的手心紧紧地攥着它，将它递到小孟的面前，问他道：“我问你一句：这句话还算数吗？”
    “我……”小孟忽然又犹豫起来。
    “这句话并不是我逼着你写上去的。”我不明白他究竟在纠结些什么。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我的语气似乎有点咄咄逼人了。
    小孟的眼神忽然变得黯然：“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没有改变初衷的话，我……”
    “那时候？那是什么时候？”我问。
    “是……”
    小孟盯着我的眼睛睁得大些了，他的瞳孔扩散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不过他看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剑。
    他盯着宝剑的剑尖，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暗道一声不好，低头一看，剑尖所指的地上，原本该有一大滴黑血的，但现在黑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根茎。那根茎就像是在生长一样，它顺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向着远方延伸，许多的经蔓从它的侧边滋生出来，黑色的，像经络一样。
    忽然，尸山开始震动起来，地面上的根茎疯狂地向着尸山爬去，尸山的震动也随之愈烈。
    “糟糕！”
    “糟糕！”
    我和小孟同时大喊一声。
    那根茎一瞬间就冲到了尸山面前，它们拼命地向着四周延展，不断地扩散着领地。
    许多的经脉就像爬山虎一样，从下而上，一级一级地往尸山上面攀爬，所过之处它们都深深地嵌进尸体里，每一具尸体都无一幸免，尸山被连成了一个整体，它们像串糖葫芦一样地将所有的尸体都串联了起来。
    所有的尸体一下子就安静了，静得可怕。尸山里开始出现红色的小点。
    慢慢地，小点变大，形成了一个个含苞待放般的花骨朵。
    有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些花骨朵以一种肉眼可辨的速度盛开了。每一朵都极尽绚烂。
    “望魂花！”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
    所有的望魂花都盛开在尸山之上，每一具尸体都背负了一朵。它们密密地分布着，极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