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炎

第28章


好烫。他慌张地把手给抽回来,但右手已经开始泛红。
稍微把红色水龙头的水转小些,再打开旁边的蓝色水龙头。这次终于镇定地在温水中把手洗干净了。
秀一观察自己在镜中的脸,虽然稍微有点发青,不过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状。没问题,很平静,可以镇定地跟他人交谈。
秀一走回一楼,从起居室拿起了电话的分机。
就算当作是弄错了也好,不能立刻打110去通报,还是先拨119吧。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有人接起来了。“您好,这里是119。”
“呃,那个,好像……呃,有人死掉了。”
“好的,请镇定下来慢慢说,您那边的地址是?”
秀一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一一说明了自己的住址、名字和发现曾根的状况。这样的对话并没有特别排练过。因为他如果回答得太井然有序的话,听起来反而很不自然吧。
秀一边听着自己回答问题的声音,边感到满意。对了,还要带点结结巴巴的感觉,才像是个拼命想把话给说清楚的高中生。
这些话恐怕都会被录下来吧,之后也可能会被反复地拿来重听,检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疑点。也就是说,我必须把听筒另一端的人当作警察。
我呢,就是个发现尸体的善良百姓。从学校回来后,刚刚才发现尸体。所以多少有点惊慌失措,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也不需要刻意演戏,还不如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板语调来说话就行了。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就保持沉默。
“……了解了。我们现在就派人过去。”大致确认事情状态后,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秀一把电话分机给放了回去,双脚还在微微发着抖。他才一坐在沙发上,就因暂时得以从紧张中解脱,而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有一关要过。从某种角度看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场。人的死亡,并不是事务性地用一张死亡证明书就可以解决的。为了维持社会的安定,对于可疑的死亡案件,治安机关可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因此,确认死亡的相关手续及仪式是不可或缺的。
只要能顺利过了这一关,曾根就不是被某人给“强制终结”,而会被社会大众视为自然死亡。
然后,“电击计划”的存在,就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了。
消防队似乎立刻就联络了警局。过没多久,听到了警笛声,秀一的心脏开始跳得像是示警钟般。警笛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家门前。
秀一去开了门,有四个男人站在门口。一看之下,他们穿的也不过是便宜的西装,看来就像是普通的上班族。唯独在他们锐利的眼神中,有着能够使秀一提高警戒心的东西存在。其中三个人是辖区所属藤泽南署的刑事课人员,而另一人则是法医。
在家门口前面的小路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可乐娜跑车。秀一觉得也许这是对方故意不让你看到警车的存在,让你松懈大意的手段之一。而这么一想后,总觉得它越看越像是警方的搜查车。
男人们一进入曾根的房间,就开始检查四周的状况。其中一人用手机和同事联络,对方似乎是县警搜查一课的同事。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呢?秀一为了隐藏内心的不安,拼命地保持一张扑克脸。
“你就是报案的人吗?”一位身材并不高大、体格却很结实的男人问秀一。男人的脸就像歌舞伎演员一般,有着端正帅气的五官,但却留着五分头,全身晒得像渔夫一样黝黑。
“是的。”为了不被紧张击垮,秀一在心中大骂着:不然这里还有谁啊
“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那边应该是你的房间吧?可以的话就在那边谈。”
“好的。”
男人就擅自就往秀一的房间走。秀一没办法,只好也跟在他后面。
“真是个好房间啊!像你家这么棒的房子,真让人羡慕耶!像我家的三个小孩,都还是小学生,挤同在一个房间,而那个房间还比这窄呢!”
秀一把椅子拉给男人坐,自己则坐到床上去。
“嗯,你是栉森同学对吧?那你的全名呢?”
“我叫栉森秀一。优秀的秀,数字的一。”
“你全家有几个人呢?”
“连我算在内总共三个人,还有妈妈跟妹妹。”
“喔。那,死者呢?”
“他叫做曾根隆司。……是我妈妈的前夫。”
“怎么写呢?”
秀一说明了写法。
“是这样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男人掏出一本记事本,开始做笔记。
“大概是从四月初开始的吧!”
“四月初啊……。那,请问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呢?”
“刚刚我打电话去她工作的地方问过,她好像绕去买东西了。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那,你打电话到你母亲那边,是在向消防队报案以后的事情咯?”
“……是这样没错。”
秀一不禁想: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问呢?难道说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先联络自己的母亲吗?
“你母亲白天都在工作,是吗?”
“对,她在镰仓的进口家具店工作。”
“无论你或你妹妹,今天都在学校。所以说,曾根先生他今wωw奇Qìsuu書com网天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咯?”
“对。”
男人从内侧口袋掏出香烟,下意识地正想来根烟,一看到秀一的脸,又将烟放回原位。
“要我拿烟灰缸过来吗?”
“啊?不,不用了、不用了。因为我正打算要戒烟呢!”
男子苦笑着,他的牙齿虽然看起来很坚固,但都薄薄地染上了一层烟渍的颜色,果然像是个瘾君子。
“咦?你有在画图啊!”男人的视线停留在重叠立在桌边、秀一刚带回来的两张画上。
秀一大吃一惊。他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没有把这两张画确实藏好呢?摆在靠自己这边的,是被纪子写了留言的那一张。如果这男人把两张画都拿在手上比较的话,就会知道这两张画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了。
就是他不会立刻觉得不对劲,但万一他到学校去确认我的不在场证明的话……。
不过,幸运的是,男人似乎对绘画没有更进一步的兴趣。
“对了,曾根先生是不是常喝酒呢?”
“是的,他几乎每天都会喝。”
“哼!每天都喝那么昂贵的酒呀?”
他好像注意到了“百年孤独”。
“那应该是我们准备用来送礼的酒。”
“那那些乌鱼子也是咯?”
“嗯,应该是。”
真不简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观察到这么多细节。秀一提高了对这男人的戒心。
“那,是他趁全家人都不在的时候,擅自拿来吃喝的,是吗?”
“是的……我想大概是这样。”
问话突然中断了,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秀一。秀一顺着男人的眼神看去,发现他正在凝视自己的右手,那是刚刚被热水烫伤的痕迹。秀一反射性地握拳,把发红的手掌藏起来。
“科长!”里面的房间传来大喊的声音。男人说了声“等一下”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秀一站在房门口,目送男人的背影离去。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位年轻男人,正在把什么东西拿给那位被叫做科长的男人看。
在看到那样物品的一瞬间,秀一顿时血气上冲。
是血压计。
大概是因为在曾根开始末期呼吸时,秀一太过于慌乱,而忘了把血压计放回母亲房间。
秀一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没问题的,不要慌张,那不是什么致命的失误。像曾根这样的男人,如果说他会在意自己的血压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有点意外,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刚刚的男人把血压计拿在手上,回到了秀一的房间。
“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血压计啊。我想应该是我妈妈的。”
“是你母亲的啊?她平常都放在哪里?”
“嗯,应该就是放在她的房间里。”
这时,忽然响起大门门锁被转动的声音,接着可以听见妈妈的声音。“有谁在家吗?秀一,发生什么事了吗?”
秀一对男人说了句“失礼一下”之后走出房间。他跑下楼去,而男人也紧跟着他下楼。
“妈,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啦!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曾根……他死了。”
“咦?……为什么?”母亲友子用呆滞的表情凝视着秀一。
秀一在母亲眼中看出质问之意,不由得大为惊吓。她居然先怀疑起自己。虽然这件事令他相当震惊,但比较麻烦的是,刑警就在眼前。现在站在旁边的男人,对于母亲现在的表情,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太清楚,他应该是病死的吧!”
“病死的……?是这样吗?”
“您就是栉森太太吗?我是藤泽南署的山本。”
男子向友子递出名片。这么说来,他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呢。秀一边这样想着,边从旁偷看名片。
警部补、山本英司。……他是在刑事课强盗防犯科工作的,应该是负责关于强盗之类的事件吧。
“我们还无法确定曾根隆司先生的死因,不过,他大概是在睡眠中突然暴毙的。”
“突然暴毙吗?……就是和婴儿突然暴毙的症状一样吗?”
“不,这种情况也常发生在正值壮年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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