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扶住了失去意识的若芙,子玄的内心此刻却怒火滔天——毒酒怎么在她的杯子里!“宣太医!”子玄吼道,望着地上的鲜血,心不觉地抽搐了一下。
“珞儿,你不要吓母后啊……”皇后看见若芙煞白的脸色,有些失了常态。这孩子从小遭逢不幸,为何她无论怎样庇护,还是不能保她平安?
太医急匆匆地赶到,替若芙号了脉,却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太医,她怎么了?”皇后见太医脸色沉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皇后娘娘,公主是中毒了。”太医战战兢兢道。
此话一出,宴席间顿时人心惶惶——有人竟敢在中秋宴上下毒,摆明是图谋不轨。但是若芙一向与人无尤,有谁会加害于她呢。
子敬扫视席间,看到子贤面色慌张,又看了子玄一眼,他依旧是冷峻的面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用平静的口吻问道:“此毒可有解?”
太医连声音都在发抖,“此毒虽有解药,但药方肯定只有下毒之人才会有。”这句话等于是给若芙判了死刑。有谁会在下毒之后还把解药说出来的?
听到太医的话,子贤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左手的袖口,却有种不明的力量碰了一下他的手肘,衣袖间的东西顺势飞了出去;正好滚到皇上的脚边。
太医拾起精致的木瓶嗅了嗅,“这是……解药!”
皇上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尖锐的目光扫在子贤的脸上,令他不禁胆寒。
“父皇……”子贤跪了下来“父皇明鉴,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
“这个你怎么解释?”皇上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口吻冰冷无比。
“父皇,若下毒的真是儿臣,儿臣又怎会带解药在身上?”子贤辩驳道。
子敬挑唇一笑,“三弟为人一向谨慎,宴席上人多手杂,万一自己错喝了毒酒……”
听罢子敬的话,皇上的眼神明显放出了寒光。子贤早已面如土色,他也不知为何本该自己服下了毒酒却让若芙喝了。“二哥……你不要含血喷人!”语气却显然心虚。
“来人,”皇上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把贤庄王带下去。”
“父皇……”子贤心有不甘,仍然求情,但皇上眼里已不再有他。
服下解药的若芙稍缓和了脸色,已被带回瑶华宫休息。子敬目送若芙被抬走,回想起她中毒时苍白的面色,不由得心疼。
宴席上竟然发生这种事,众人都心有余悸地散去了。子敬离宫时在宫门口叫住了子玄。
“四弟,不管你和三弟怎么斗,都不该把珞儿牵扯进来的。”子敬没有看他,口吻中略带责备。
“二哥,我待珞儿虽不及你和母后,但也不曾想过害她。今日之事绝不再我算计之内。”他说得很坦然。
子玄如是说,子敬也就信了。毕竟子玄向来敬重他这个二哥,对他也从无欺瞒,“既是如此,便是我错怪你了。只是以后行事要更谨慎些才是。”
“今日之事还是要谢二哥帮忙。”若不是子敬看似无意的一句话,父皇又怎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三哥下毒。
子敬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你真的认为父皇是因为我的那句话才认定三弟下毒吗?”
子玄会意一笑,“自然不全是因为二哥的一句话。但子玄还是谢二哥袒护。”
子敬上前一步,拍了拍子玄的肩,“父皇儿女众多,我却只有你一个弟弟。”
子玄那冰封已久的心从最深处涌起了暖意,“子玄也只有二哥一个兄长。”从小在宫中的勾心斗角间长大,他早已将自己围在重重的障壁之中不让任何人走近。但只有二哥,那个从小就维护他的二哥能够走近他的围墙。
子玄回到王府,赤璋和玉凝已在书房等候。子玄走进书房,步履沉重。
“王爷。”赤璋与玉凝后移了一步,见子玄面有愠色,便屏息不言。
子玄走至案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一团烈火在他心里炽热地燃烧着,最终不可遏制地爆发出来。他大手一挥,将案上的一切都扫在了地上。“为什么是她!”他吼道。
玉凝错愕地望着他。在她心里,他永远是清冷沉静的。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暴怒?
子玄逼近玉凝一步,“为什么中毒的是她?”原以为她只会把毒酒掉包到无关紧要的宫人那里,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若芙。
“王爷……”知道他暴怒的原因竟是这个,她心中惊诧不已,却只得暂且压抑心中的诧异,有条不紊地回道:“中毒的人选必是于权势无所争之人,如此才能让人相信庄贤王陷害王爷不成。但此人又不可无足轻重,否则也难以引起注意。玉凝认为芙蓉公主是最好的人选。”
听罢玉凝的分析,子玄不得不承认她为他思虑得很周全。可他还是难以平静心中的怒火。也不知为什么,看到若芙吐血,看到她苍白的面色,发青的双唇,他会莫名地恐惧。待她服下解药,脸色渐渐缓和,他又不禁心疼。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用平淡的口吻道:“以后不许再把她牵扯进来。”
“是,王爷。”玉凝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人。原以为,他敬重他的父皇、母后和二哥,除此之外,他不会在乎任何人。
“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吧。”赤璋察觉出二人之间的异样,只得这样劝道。
晨曦下,青衫少年双手抱头倚靠在一棵槐树下,合着双眼,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南风,你又偷懒了。”他所享受的安宁被铜铃般的女声打破了,他慵懒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
“当心我告到师父那里去!”那女子一袭紫衣,容颜俏丽,眉宇间却有着男子般洒脱的英气。
“紫嫣,你让我歇息一会儿罢。我一早才练完功。”南风无奈地捶了捶肩。
紫嫣看到他一副懒散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抄起南风丢在一旁的长棍就对着他的脑袋敲下去——南风敏捷地一闪,长棍打了个空。
“怎么样,我就说我没偷懒吧。”南风依旧倚在树旁,一脸得意。
“哼。”紫嫣丢了长棍道:“就凭这两下子能成什么气候?能替你爹和尹将军报仇吗?匈奴人可都能征善战得很。”
这种激将法对南风颇起作用。他立刻抖擞了精神又练起武。大概练了两个时辰,南风才又坐下来,额上已是细细的密汗。紫嫣也坐到了他的身边,用很认真地口吻道:“庄贤王入狱了。”
“怎么会?”南风吃了一惊。
“师父昨日得到消息,庄贤王在宫中的中秋晚宴上下毒,所以……”紫嫣的表情很严肃。
“他想给谁下毒?”南风也一改往日嬉笑怒骂的神情。
“应该是玄静王。不是传闻他们素来不和吗?”
“那玄静王被毒死了?”
“不,那毒酒阴差阳错地让芙蓉公主喝下了……”
“什么!”南风“腾”地站起来,“那么……她……她……”
紫嫣见他反应激烈,心里不禁一酸。虽然早就知道他与尹若芙自小认识,可毕竟尹将军遇害之后他们就天各一方。时隔六年,他还是如此紧张她,“放心,”她用生硬的口吻道:“她没有怎么样。”
南风听罢才略放下心来,却还是担忧道:“她真是命中多劫。”
“她被封为公主,又甚得皇后恩宠,将来嫁个王孙贵胄,定是一生荣华富贵。你瞎操那份心作甚。”紫嫣学起师父的口吻教训道。
南风沉默下来,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的那句“将来嫁个王孙贵胄……”是啊,如今她贵为公主,他却是一介平民。他还能存有什么幻想呢。
“公主,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补药,您趁热喝了罢。”若芙的贴身侍婢小遥在若芙床边道。
若芙接过白瓷碗仰头就把汤药灌了下去。自今早就有补品接连不断地送来,母后和二哥几乎把所有名贵的药品都搬来了。只是四哥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听说她可是替他中毒的,他怎么能这样漠不关心呢。今早二哥下朝来看她,他也没有一同来。
“公主,玄静王看您来了。”若芙正腹诽着子玄,便听到门外的侍婢通传道。子玄迈着轻健的步子走进来。
倚在床头的若芙脸色比起昨晚已经红润了许多,双颊的两抹红云竟比春日的桃夭更胜几分。
“看来母后和二哥的补药很有效,你的脸色好多了。”子玄坐到她床边的凳子上,言语中没有太多的情感。
看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若芙只得生疏地道:“王爷政务繁忙,怎么有空来这儿闲坐?”
“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才中毒,我自然不能不关心一下。”听她叫他王爷,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也许是他早已习惯了“四哥”这个称呼罢。
一向孤傲冷漠的四哥特意来探视她已是很难得了。若芙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四哥关心。”
“当然,以免你心里碎念我。我也不能空着手来。”子玄将右手伸入左手的袖口,正掏出什么来。
“不会又是补药吧。”若芙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一夜之间,她的瑶华宫都快成药房了。
“母后和二哥送的还不够吗?”子玄仔细地打开蜡黄的油纸,“这是李记的玉带糕。”
若芙惊喜地接走一块尝了一口,松软香甜,“真好吃。”
看着若芙幸福的表情,子玄冰冷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反正你从小就不屑宫中的糕点。”
经子玄这么一说,若芙也忆起了那次郊外初逢的情景。这家伙还真是记仇啊。但转念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四哥,庄贤王最后怎么样了?”下毒谋害皇子,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削了爵位,终生囚禁。”子玄回答得很简略。为了遵循母后的叮嘱,他还是没有做得太决绝。
若芙心中有些怅然。这宫中难道真的没有兄弟亲情吗?不,是有的。比如二哥和四哥。她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二哥和四哥的兄弟之情都不会改变。
“珞儿……”见她出神许久,他便唤道。
若芙回过神来,又重拾了笑容,“四哥要是疼珞儿,以后就经常给珞儿买些宫外的东西罢。”
凤宁宫。
香炉升起的薄雾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朦胧了彼此的面容,但彼此眸中的流光却愈见分明。
“皇上……”皇后正欲开口,却见皇上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玉蓉,从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从来不这样喊我。”看来她与他之间的隔阂始终未消。
“伯言,”许久未用的称呼如今说来却有些生硬了,“你这样对子贤是不是有些过了,他毕竟也是你的孩子。”
“玉蓉,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不明白的人是你。”皇后打断他的话,“你不会看不出昨夜的真相。”
“但是旁人都认为是子贤陷害子玄不成,不是吗?可见子玄的谋略确在子贤之上。自古成王败寇,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他毋须明白真相,只须顺应这条法则就够了。
“那么,如果有一天,子玄和子敬之间也发生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皇后终于问出了她担心已久的问题。
皇上先是一惊,转而嘴角却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只怕他们到时争的不是皇位,而是女人!”
皇后怔了一下,随后是久久的沉默。
“玉蓉,你那么聪慧,不会看不出来子敬和子玄待尹若芙不同于常人。”一向冷静的两个儿子,在看到她中毒倒下之后,那紧张关切的神情显而易见,竟然都忘了掩饰。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沉默良久,皇后平静地道了一句。
“但我也不会让她毁了我苦心栽培的两个儿子!”他冰冷的眸子里已然露出了杀意。
“人这一生都会遇到一个爱到无法自拔的人,伯言难道不是这样吗?”皇后凝视着他的双眸,“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去爱别人?”
皇上毫不逃避她的目光,缓缓道:“因为我不想他们像我们一样痛苦……”他与她,深爱着彼此,却又隔得太远太远。“爱上尹若芙,他们都会痛苦一辈子。”
看到他眼里闪过悲哀的流光,她忽然理解他了。但是,有些事似乎是注定了的,就像她和他,爱与恨在灵魂的深处紧紧纠缠,一生都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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