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花开

40 挑选


    上班要迟到了,班主任没到,那群学生不知道会不会闹翻天啊?
    项曼曼在梦里着急,可是迈不动脚,风吹着发丝敷在脸上,很痒,躲也躲不开,项曼曼烦躁地拿手抓,手反而被抓住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袁昭满面笑容就在眼前,拿她的头发撩她的脸。
    项曼曼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在哪里,笑了,坐起来问:“检查回来了?都好吗?”
    “好得很!”袁昭抓着她的手挨着她坐下,项曼曼不放心,还是把他送回床上。
    袁昭又拉着她要她陪着自己躺躺,项曼曼拗不过他,只好在他枕边靠着。也睡不着了,闲聊。
    袁昭亲了一口,问她见到他爸后的情况,项曼曼一一说了。说到吃饭,袁昭大加赞扬:“我就说你做的很好,我爸就烦丹丹不吃饭,你能吃,又不挑食,这一点他肯定满意!”
    项曼曼无语,能吃还成了一条优点。想起他上午说过的话,问他,什么叫做让他爸妈都觉得好是“不可能”的。
    袁昭没想到项曼曼还一直惦记着这个,搔搔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他都不好意思说,可项曼曼是他媳妇儿,这说还是不说呢?
    看他居然犯难,项曼曼更好奇了,催他快说。
    袁昭叹一口气:“我爸妈,他们两个那就是孽缘!就没有一天不吵架!喜好差不多也都相反,你想让他们意见一致不容易,要都对你满意……你呀,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妈得了,至少她老人家讲道理!”
    项曼曼有点不信:“李丹跟我说过他们的感情,那是患难之中见真情,我看着也还好啊。”没有吵架,而且吃了中饭,袁昭的妈妈催着他去午睡一会,两人挺好的。
    袁昭听她提到当年,直摇头,想想说给她听,让她多掌握点情况也好:“实话说吧,我妈当初根本就不想嫁给我爸,是被他给设计了!”
    项曼曼大惊失色:“不是说是山洪暴发,然后……”
    “山洪暴发是真的,可没那么严重。我爸看出问题了,等有人发警报,一时半会伤病员撤退不了。我爸就私下里跟妈妈提条件,说如果他去探路,能把全站的人救出来,她就得嫁给他。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要娶她,当时情况紧急,生死关头的,我妈想着先答应了再说。没想到爸爸带着他们从自己早探到的一条小路直接撤出来了……”
    看来那个干瘦的老头还真狡猾啊,项曼曼张口结舌。
    “我妈骑虎难下,就说要考军区总文工团,考上了再结婚。爸爸就真的等着,等了两年。我妈还以为考不上呢,没想到还是给选上了。”袁昭把项曼曼搂紧点,感慨。
    项曼曼还是不信,再怎么样,袁昭的妈妈肯定还是有点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嫁了,风风雨雨生活这么多年。
    “那是因为有丹丹在。我妈一辈子好强,先做主力演员,后来做指导老师,到处东奔西跑,我爸也是,两人基本上不在一块,在一块就吵架。我妈要离婚,我爸不肯。后来丹丹来我家,妈妈才辞职回来照顾她。吵架也不再当着旁人的面吵了。”
    项曼曼无语。算了算时间,这样说来,袁昭小时候,父母多数时候不在身边的,谁照顾他?
    “不是有保姆么,我奶奶那时候也还在。不过他们都管不住我。”袁昭满不在意地说。
    项曼曼顿生恻隐之心。
    相比之下,自己幸福多了。项妈是典型的以家庭为重的贤妻良母。跟着爸爸到了N市,项曼曼要上小学了,那时候好的小学和优秀中学挂钩。项妈调过来时是高中教师,为了女儿能上好学校,也方便照顾她,干脆去教小学。大院里的朋友,大多都有父母上夜班,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的经历,项曼曼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她靠着他的肩,抚着袁昭伤痕累累的手臂,小声说:“以后……”以后我可以陪着你。
    袁昭垂眼看着项曼曼。他最喜欢她这样带着不忍和温柔的神情,那他是想怎么样都好说。机不可失,袁昭得意地笑着,一只手就慢慢往她衣服里去。
    项曼曼抓住他的手,红着脸抬眼瞪他。
    袁昭哪肯错过机会,手不行就用嘴。伏低头,一阵深吻,舌头恨不得伸进她喉咙里,碾压着,辗转卷吸,不知厌倦。手也一寸寸入侵,揉捏,不达目的不罢休。
    项曼曼真后悔上了贼床,挣扎吧,怕伤了他,不挣扎也不行,气喘吁吁僵持了半天,能占的便宜都被他占了。
    两人正在纠缠和抗争,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袁昭放开她,很不高兴。项曼曼跳下床,手忙脚乱整理衣服。
    “我!哥,是我!”李丹来了。
    项曼曼第一次对她的出现不是那么不满,又觉得难为情,一溜烟躲进洗手间去。
    袁昭懒洋洋过去开门,坐回床上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李丹嘟了嘟嘴:“田妈妈让我给你们送饭啊,还有煲好的汤。家里来客人了,她没时间来。再说我也想来看看你啊,你不愿意看见我啊?”
    袁昭就是生气她做帮凶把项曼曼给骗了来,他又不是不想见项曼曼,现在看李丹撅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气早没了。
    李丹一看他脸色缓和,立刻蹭过来:“哥,我还给你带了报纸来呢,军报上有你的连载!”她兴冲冲把报纸递给袁昭。
    项曼曼在洗手间里检查衣着,理理头发,出来时就听到李丹在说:“写得好吧?田妈妈的学生看了,对你都佩服得不得了,夸你厉害!”
    袁昭漫不经心翻完了,说:“这些文章看看就算了,也没什么意思!”
    “这一次和以前的记者写的不一样啊,我觉得挺好的,没有夸大,也很生动。哥,听说你这次还愿意接受采访了?这个记者长什么样啊?”她说的这些话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她看了走出来的项曼曼一眼,却有点意味。
    袁昭眯起眼看看她,李丹一吐舌头:“我就是随便问问嘛。”
    袁昭说:“你回去再说一声,曼曼住的地方,不用妈安排,我找人在这旁边的桂花苑订的房间,等我出院了再换。”
    项曼曼刚才把自己的考虑说了,袁昭想到自己不在家,他爸那脾气够呛,她就算住着也肯定不自在,就没反对;而且,她住在这边,晚上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多一点。
    李丹答应着,把田妈妈让她带过来的东西给了项曼曼,又坐了一会才走。
    项曼曼送她出门,李丹转头想对她说什么,一眼看见袁昭坐在床上虎视眈眈呢,吐了吐舌头,自己走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项曼曼从招待所到病房,陪袁昭吃早餐,田蓉和李丹也来了。项曼曼庆幸自己没睡懒觉。
    袁昭的妈妈是个比较有条理和计划的人。昨晚刚吃了饭,她来电话找项曼曼,问她这两天有什么安排,愿不愿意第二天陪自己出去一趟。项曼曼庆幸袁昭的妈妈周到细心,如果是袁昭,第二天一早直接来接人,她要还没起床那真是糗大了。袁昭体谅她累了,第二天还要早起,晚上早早放她回招待所休息。
    “田妈妈,这些孩子全是大院的?”李丹问。
    他们在军区小礼堂里,为“八一”建军节物色一些临时小演员。一群可爱的孩子,穿着崭新漂亮的衣服,在妈妈、爷爷奶奶或者保姆的陪同下,叽叽喳喳围成堆说着话,有的跑来跑去。毕竟是孩子,没有被挑选的紧张,像是准备出去玩儿的,也许对他们来说,参加大院里这样的表演活动,还真是玩儿呢。
    “田老师,这回要麻烦你了。”岳秘书搓着手,快步过来迎接。
    田蓉微笑:“没关系,我正好也闲不住。”
    田蓉虽然辞职,然而有空的时候也为团里帮忙,连团长都看重她的意见。这一次庆祝建军节,有人出了个新颖的主意,把大院的军人子女集中起来,出一两个节目。可排练任务紧,团里实在排不开人手,田蓉就接下了这件事。
    岳秘书认得李丹,热情打了个招呼,对项曼曼也笑着点点头。田蓉没介绍,他就不多问。
    礼堂不大,岳秘书和其他干事把家长们请出去,单留下孩子们,人数也不少。田蓉把孩子按大致年龄分成两批,让李丹负责一批,小礼堂舞台分成两部分,同时进行挑选。李丹就是艺术特长生,学的舞蹈。对于这些活动再熟悉不过了,拍拍手召集孩子们过去。
    先让他们每人自由表演一个拿手的节目。有唱歌的,跳舞的,乐器演奏的,还有讲故事的,各显身手。
    项曼曼很羡慕有艺术特长的人。项妈有偏见,就是那种狭隘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小学时音乐老师建议让她加入合唱团,项妈觉得很耽误功课,没同意。后来看到她很喜欢绘画,才勉强允许她每周放学上一次国画课,可惜后来学业紧张,也没坚持下去。
    所以田蓉随口问她有没有学过什么乐器之类的,她只有摇头。想起朋友之间闲聊,说如果穿越了自己有什么可以凭借的本事,估计像她这样没有一技之长,也没宫斗宅斗心眼的,只能是炮灰。
    小孩子都很认真,也很专注,表演节目一板一眼,童稚可爱。有的胆子大,想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有的比较胆小,陪同的亲人不在身边,一站上舞台,紧张害怕什么都忘了,表演不下去。
    李丹让他先下去,小孩子紧抿着嘴,一双大大的眼睛东转西转,就是站着不动。再听到李丹高声催他,“哇”一声就哭了。
    李丹没办法,走过去哄他几句,也没用,这还有一群孩子等着呢。其实这事也不怪她,她也挺温和说话,看他表演不下去了让他下去,没错啊。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紧张的,她第一次上台的时候,下面还有观众呢,她也没像他这么样。
    一名干事上来拉孩子的手,这小孩子也很犟,一甩手哭得更厉害了,满面涨红,就是不走。
    项曼曼一直坐在下面看表演,看到这情形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去了,蹲在小孩子面前,轻声说:“哎呀,哭花了脸,咱们怎么表演节目呢?”
    小孩子听见面前的声音不同,放下手好奇地看看,项曼曼给他擦脸:“我们去把脸洗干净,再来表演好不好?”
    小孩子抽噎了几下,扁着嘴看着项曼曼。
    项曼曼拉起他的手,微笑着说:“你看别的小孩子没哭哦,我们把脸洗干净了比他们更漂亮,表演得更好,是不是?”
    小孩子怔怔点点头,这回乖乖跟着项曼曼下来了。
    李丹松了口气,看看坐在第一排的田蓉,赶紧说:“好,我们继续!”
    项曼曼问干事洗手间在哪里,带着小家伙去洗脸。
    她对哄小孩子还是蛮有一套的,朋友们都说她更适合教幼儿园,当然也有人笑她对现在的高中生有时候也像对幼儿园孩子似的。
    其实项曼曼也不是知道怎么“哄”,她就是将心比心。李丹没有害怕人的心理,她有,连大学上讲台都紧张得说不出话。不是看这孩子小小儿被大人围着可怜,这时候她也不想冒这个头。
    当然,她也一直在猜测,为什么袁昭的妈妈来办事要带上她呢?李丹来那是能帮得上忙,她是什么也不会啊。不过,她刚才至少也算是帮了一点小忙吧?至于别人是不是这么认为,她就不知道了。
    给这个孩子洗了脸,擦干净,白里透红水嫩嫩的,人还在抽噎,项曼曼还真心疼他:“你叫什么名字呀?刚才为什么哭呀?”
    小家伙勾着手指,嘟着小嘴回答:“我叫奔奔,今年四岁半,我会唱歌。”
    “那你为什么哭呀?”
    “我不记得,那一句了。”是忘记歌词了。
    项曼曼牵着他出来,在第一排坐下,自己悄悄去问田蓉:“阿姨,下来了还可以重新表演么”田蓉看了看那个孩子,说:“他年纪太小,不好组织,估计选不上。”
    “我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再去唱唱,至于选不选得上,估计他也不知道的。”项曼曼连忙解释,有点不好意思。
    田蓉看了她一会,点点头。
    项曼曼一喜,走回来指着站在舞台边上看表演的李丹,鼓励小家伙:“你自己去跟大姐姐说,说我要唱歌,好不好?”
    小家伙扭着身子,不干。
    项曼曼就带他看节目。过了一会,大概是看小孩子们表演得好,他又心动了:“我要唱歌!”这回在项曼曼鼓励下蹬蹬走过去了,说话的声音还很大:”大姐姐,我要唱歌!“
    李丹惊讶地看看,项曼曼赶紧说:“要不再让他试试?”这时候挑选得也差不多了,还在排队的没有几个。
    李丹看了看田蓉,让小家伙去排队。
    其实这些孩子唱得好不好是其次,主要是图个热闹。表演完了,家长来接他们回去了。项曼曼远远看见那个小孩的奶奶牵着他出了礼堂,小家伙仰着小脸跟老人说着什么,一脸兴奋。
    她微微一笑。
    回去的路上,路过大礼堂,项曼曼看到礼堂外那棵很大的榕树,差点没认出来。树比她离开的时候大得多了,枝繁叶茂,树冠超出
    了围砌的花坛,那又密又长的须根一直垂到了地面。她心里微微一动,记得程哲说过树根上刻下的日期,不知道还在不在。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她有几分感慨。所谓物是人非,这算不算呢?
    回袁昭家吃中饭,车在小院外停下,远远又听到欢笑声,不知道有什么客人来了。
    项曼曼跟着袁昭的妈妈进了客厅,沙发上站起来几个人,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大声说:“小田,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叶军歌。”其中一名短发女孩大大方方走过来,喊了声“阿姨好!”
    项曼曼一看她,愣着了,这不就是昨天她在医院里遇到的女孩子吗?
    那个女孩也看到了她,却没有她那么惊讶,而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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