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第93章


终究不知道详细。到底是为何?”
湘云摇头道:“我知道的也不过只言片语。婶婶哪里肯跟我说这些。事情正是为此,婶婶一直对我说,如今家中境况不如往昔,嚼用过费,我也没在意,不想……”
黛玉只是望着她不言语,等着她说下去。
湘云咬牙道:“不想,前日我听见忠顺王府的人来,与婶婶谈了一会子,后来就听说,忠顺王是派人来求亲的。”
黛玉疑惑道:“忠顺王那般年纪了,娶的什么亲?又要娶谁?”
湘云恨道:“后来婶婶与我说,要我嫁给忠顺王做侧室。”言语见不见羞涩,只有愤怒。
黛玉闻言变色道:“这也太荒唐了罢。我听说那忠顺王很是不堪的一个人。你婶婶怎么能起这中念头,这不是要把你往火坑里推么。”
湘云含泪道:“她如今只想着如何讨好宗室,好把叔叔的爵位换回来,其他哪里还顾得。”
黛玉愤然道:“那也不能牺牲你来成全他们,哪里有这种道理?你叔叔不管么?”
湘云苦笑一下道:“他能管什么?咱们这种人家的姑娘,本就是供牺牲用的。富贵又如何,倒不如那小户人家的姑娘,倒也能得着些亲情。”
黛玉也叹气道:“如今怎样,已经放定了吗?”
湘云道:“虽未放定,却也不远了”那双原本充满巾帼不让须眉豪气的眼眸里却是一片绝望,低声恨道:“我必是不肯的,若是逼我,少不得玉石俱焚。”
黛玉一惊,正要劝解。湘云却向她笑了一下,有些凄楚,有些无奈:“姐姐虽然与我非亲姊妹,我的心里却比自家人还亲些。我闻说北府待姐姐甚好,姐姐须要早作打算。这种地方原也无甚可留恋的。早一天离开,早一天解脱。”
这话正触了黛玉心事,点点头,拉过湘云的手,蹙眉不语。
湘云便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我再给他续上两句,眼前富贵逐烟尘,一朝厦倾各奔腾。任是富贵至极,不过也是瞬息的繁华,到头来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姐姐记得我今日这话,却看日后灵也不灵。贾史薛王,如今贾、史、薛三家都已遭惩罚,不过是刚开始,只怕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宝姐姐家薛大哥哥听说已经下狱了,是也不是?”
黛玉道:“正是。听说判了斩监后。如今却也不知道如何了。”
湘云冷笑道:“论理不该说的。我只说他活该了,素日作孽太多了的。不过是皇商家的,便这般做耗,正是该得报应了。”
黛玉道:“或许也还有转机罢。太太去求求大姐姐,许还能出来的。”
湘云道:“未必。大姐姐是妃子,本朝圣祖有谕后妃不的妄议朝政的。她就算有心,也难使得上力的。”
二人正说着,见翠缕进来道:“姑娘,夫人打发人来说,要姑娘早些回去哩。”
湘云神色一僵冷笑道:“知道了,我就回去。没的跟催命似的做什么呢。我还能逃了不成。”
黛玉怔道:“怎么,你今日不住在这里么?老太太也放你回去的?”
湘云面带嘲讽笑道:“她?如今史府得罪,她哪里还敢留我在这里,自保最是要紧的。今日我必要来一趟,就是为了见见姐姐。其他人我也不想见了。姐姐保重,我去了。今日一去,却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
黛玉紧紧拉着湘云的手,依依难舍道:“好妹妹,你也要保重,却不要忘了老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妹妹不可就放弃了。”
湘云含泪点头道:“姐姐也要记得我说的。能早一日就早一日,千万莫要流连,你并不属于这四家的人,若说一个走字,她们也奈你不得的。”
二人执手相看,都是落泪不已。半晌,湘云嗐了一声,狠一狠心,抽出手来,道一声珍重,便去了。黛玉看着她的背影,却又是衣袂飘然,一副凄凉慷慨之气,忽然想起一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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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中)赏榴花元妃愁失宠
不说湘云此去,难料祸福。只说那九重城阙之中,那个如今被贾府看做为唯一指望的女子,她究竟境况如何。她,贾元春,人人都说她福气大,得为天子近宠。可是她真的如外人看到的那般春风得意么?
夏尽秋至,正是榴花如火之时。榴花对于宫廷女子而言,有着极为特殊的含义。榴者,多子也,每到此季节,宫廷嫔妃便要赏榴花,祭榴神,以取其多子之兆也。正是:
榴花初染火般红,果实涂丹映碧空。
自古人夸多子贵,如今徒惹恨无穷。
石榴园,在御花园的西北角。宫中昭仪嫔妃往来不绝,半是赏花,半时祈求个好兆头。直到暮色渐西,人方渐渐少了。
渐浓的暮色里,有人却正背风而立,凝神赏花。看似赏花,眼神却又飘忽不定的望向远处,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正是如花的年纪。一身装束华贵雍容。头上的雕花缠丝金钗衬着她饱满圆润的面容,凤眼薄唇,虽不尽完美,却也是美人之姿。
榴花多子,她轻轻叹气。今日母亲传来信,说要带着宝钗进宫探视。为的什么,心中自然清楚的很。薛蟠入狱的事情,早已尽知,母亲进宫看望,无非是要自己为薛蟠说情而已。
可是,她们怎么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今后宫佳丽三千,像自己这样的妃子太多了,既无出众的美貌,又无过人的才华,更没有皇后那样与天子伉俪情深,眷宠自然已非当年。每夜不过是独守空闺,正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个中苦楚,旁人怎么解得。
屈指算来,皇上已经有四个多月未到凤藻宫来了。如今恩宠正隆的是新晋为昭仪的叶氏。可恨自己不争气,入宫这么多年,竟然从未怀上过龙种,但得一子一女,也不似今日凄凉了。和自己一同进宫的周妃,半年前得了贵子,立时便进为贵妃了。如今高过自己半头,说话也是趾高气扬,表面上虽还客气,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想到这里元春嗟叹不已。忽然听得花丛那边也是一叹。元春一惊,转过花丛一看,却是一张平和恬静的苍白面容,正是侧宫刘昭仪。刘昭仪原是破落了的刘尚书家的女孩儿,虽是书香门第奈何败落,入宫为婢,因意外得到皇上一夜恩宠,怀上龙嗣,得封昭仪。只是那孩子不争气,得了天花死了。那刘昭仪的侧宫,早已与冷宫无二了。
刘昭仪见到元春,先是略觉吃惊,继而俯首行礼道:“刘氏给元妃娘娘请安了。娘娘吉祥。”
元春本也瞧不起她,便一挥手道:“起罢。”
刘昭仪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却并无半分卑微之气,元春轻蔑道:“妹妹近来可好?”
刘昭仪低头道:“有劳元妃娘娘挂怀,刘氏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元春心中暗笑道守了几年冷炕的人,也能说出个好字来,便略含讽意的道:“你也来赏榴花?”
刘昭仪道:“闲来无事,来这里走走。不想打扰了元妃娘娘。实在惶恐。”
元春正要说话,斜刺又转出一个人来,那人笑道:“巧的很,大家都来赏榴花。”元春抬凤眼细看,却是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周贵妃,旁边还有正得宠的叶昭仪。
刘昭仪忙向前行礼,周贵妃也只不屑的挥挥手,并不理会,却挽着叶昭仪含笑道:“元妃妹妹也在这里?”那笑容分明是在说,为何还不行礼?
元春只得忍气恭敬道:“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那叶昭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一脸高傲,微微笑道:“妹妹也给元妃娘娘请安了。”身子却也动也不动。
元春心中恼恨,面上并不露出来,仍然笑道:“妹妹也多礼。今日怎么得闲来这里赏花。”
叶昭仪道:“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听说什么暹罗的国王到了。白天不得闲,姐姐却不知道?”言语间带着嘲讽。
周贵妃得意道:“妹妹安居深宫,恐怕是不能得知。”话中之意,却是寒碜元春失宠在即。
元春又羞又愧,亦笑道:“我果真是不知道的。叶昭仪如今圣眷正隆,又生的如花似玉,不久即得龙子,到那时恐怕我们都要仰仗妹妹了。”周贵妃闻言甚觉刺心,也只含笑不语。
叶昭仪心中得意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怎么敢当。”
正在此时,听得一个气恼的声音道:“死丫头,你把我的画儿都弄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三人一怔,扭头一看,却是和硕固伦长公主,正气哼哼的边走边骂,后面一个小宫女,怯生生泪汪汪的低头亦步亦趋,怀里抱了一个卷轴。又有几个宫女抱了笔墨纸砚等物什。
三人不敢怠慢,忙笑着迎了上去。
固伦长公主一见三人,楞了一下,便道:“真巧。怎么就遇到你们了。”
固伦长公主名龙梦晴,乃是太后唯一的女孩儿,自然是娇宠非常,皇上也非常宠纵这个妹妹。故而这龙梦晴自觉相貌美丽,又贵为公主,便视自己如金玉,将旁人都做粪土相待,在宫中,只将太后、皇上、皇后三人尊敬,其余人都不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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