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第90章


斯时斯刻,水溶也在想着黛玉。
芷园里箫声幽咽,不绝如缕,恰如一腔相思,缠绵悱恻。
水溶依旧是白衣不染尘埃,立在荷塘畔,看着池中菡萏欲绽。如刀刻的五官分明,眉如剑,鼻英挺,配上俊眼薄唇,无论是猛眼一看,还是细细端详,都会让人心为之砰然一动。让人确信,这位名满天下的贤王,不独品行端正,才华横溢,堂堂仪表也足以令天下女子倾心。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其他,眉间那一点淡淡的忧愁和眼中浓浓的思念,只为了她,那个轻灵袅娜,蕙质兰心的女子,那个只因一首诗便让自己从此魂牵梦萦的女子。
池中洁白无暇的菡萏,曳曳生姿,在水溶的眼中,恰有着黛玉影子,而那清澈的池水却似她的眼眸,清新灵动,善解人意。
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咳嗽两声,水溶一惊,箫声戛然而止,回身看去,却是穆逸清使的促狭,此时他脸上正有着奸计的逞的快意。水溶便火了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贼兮兮的在那里做什么?”
逸清笑道:“王爷,是你吹着箫入神,我来了半日了,站的我腿都酸疼了,你都不知不觉的,还好意思怪我?”说着便笑道:“你刚才吹的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又摇头摆首的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是这个不是?”
水溶皱皱眉道:“你正经些罢,来找我什么事快说,说完了快走。”
逸清摇头道:“话还没说,便下逐客令了。浩卿,今日之事,是有份状子递到我这里了,想讨你个主意。”
水溶见他郑重,便将箫插在腰间笑道:“穆兄不忙,走,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逸清从袖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道:“我什么也不说,你先看看这个,是我早间接的一个状子。”
水溶一肚子狐疑接过来,展开还未看便惊了一跳。你道是为何?那状子字迹暗红,却是一封血状,从古至今唯有身负奇冤者方会以血为状。
水溶也不言语,径自看下去,不多时看毕,微微一笑向逸清道:“穆兄作何看法?”
逸清道:“其志可嘉,其情可悯。金陵薛氏之子素日横行,早有耳闻,做出这种无耻之事也不甚稀罕。”
水溶点头道:“我看此状言辞恳切,必是实有其事并非诬告。只不知为何三年前的冤案,今日才来告诉?”
逸清也道:“我见着那个递状子的老者了。年近花甲,为主申冤,县府台道,都因事涉金陵四大家族,无人敢接。冯家公子死后,底下人将家产哄抢而散,却无人愿为主报仇。老人家身无分文,只得沿路乞讨而来,迁延至今年方的来京,未料刑部、大理寺俱以所告无据为由不接状子,在京城逡巡却就又寻到我这里,我见其实在可怜不忍驳回,便让他在我府中暂且住下,其实并非我的职分。所以我来寻浩卿,看你有什么主意?”
水溶皱眉思索一会儿反而笑了道:“此事极易处的。既然穆大人接了状子,该如何便如何,明日升堂传唤那薛蟠,若是倚势不来,叫两个衙役拘他来便了。”
逸清道:“恐怕不妥罢。无凭无据,只有冯老汉一面之词,堂上如何服众定案?”
水溶似笑非笑道:“不是让你定案。且把他传来,他若不认便把他暂时羁押牢中,薛家必不肯吃亏的,但其为皇商世家,虽富无权,到时候定是要找帮手。”
逸清思忖道:“你是说荣府?”
水溶道:“正是。你忘了这个案子还有一个重要角色?”
逸清恍然大悟道:“贾雨村?”
水溶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道:“那个贾雨村可是贾府政老一手保荐的。倒时候此事闹大,必然惊动圣上,那时本王才好说话。”
逸清会意道:“浩卿真是足智多谋。圣上平素最恨这种仗势欺人之辈。薛氏一族恐再劫难逃了。”
水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道皇上很看重四大家族了,一般也恨的牙痒痒,所缺的也只一个由头罢了。”
逸清点头又恨声道:“四大家族真是作恶不少。此案中的那个女子必是陷在薛家了,大约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水溶冷冷道:“他们做的恶却不止如此,更恶毒的还有呢。逸清,此案要找到证据也不难。只消找到那个门子,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逸清点头称是。
欲知后事如何,且观下回。
第十八回 (上) 雷霆震怒薛族失势
却说第二日逸清一早升堂传唤薛蟠来问话。两个衙役到了薛家却未见到薛蟠,几经周折,却是在那锦香院找到了。薛蟠正拥妓而眠,宿酒未消,半梦半醒之间被衙役拖拽而来,自然冠带不全、仪容不整,还在府堂之上左顾右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逸清见状心中厌恶,便一拍惊堂木,叫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那薛蟠至此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见逸清面生,也不放在眼中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叫我来作甚?我还没睡够呢。”
逸清冷冷喝斥道:“大胆!本官问你话,你回答便了,那里来的废话?”
薛蟠不屑道:“你摆什么架子,你可知道荣府是我姨夫家,你得罪了我,有你好日子过。”
逸清大怒道:“荣府又如何?来人,让他知道点厉害。”
几个身强力壮的衙役走了上来,摁住薛蟠强令其对着逸清跪下,薛蟠本不禁痛,只得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逸清道:“堂下人报上名来。”
薛蟠哼了哼道:“薛蟠。金陵薛家的大公子。”
逸清嘲讽道:“我道是谁,却是珍珠如土金如铁的金陵薛家。失敬失敬。”
薛蟠以为逸清怕了自己便大模大样的道:“好说好说。你若想要钱,我这里有的是。你拿些去便了,用的着这么大的排场?”
逸清心道此人果然就是个纨绔子弟,嚣张惯了的,不给他点厉害恐怕不知道怕字如何写了,便道:“好大的口气啊。你可知当堂贿赂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薛蟠依旧是不知死的模样道:“我好心给你东西,你该谢我,怎么反要定我的罪?”
逸清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真是愚昧无知到了极点,就板着脸道:“哼,我当然要谢你,来人,此人目无王法,藐视朝廷,给我打二十脊杖记心。”
薛蟠闻说一个打字,才着了慌,刚要说话又被衙役拖起,不由分说便摁在一张长凳上噼里啪啦就是二十脊杖。薛蟠又痛又急,杀猪似的叫唤着什么等着我姨夫跟你算账之类的,威胁无用转而又求饶,一时把个清清静静的顺天府衙搅做个鬼哭狼嚎之所。
逸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十分鄙夷。只待杖刑毕,方悠悠开口道:“你可知错了?”
薛蟠吃了大亏,背上痛不可抑,满面泪痕跪在那里道:“我知错了”
逸清揪住其言语微含讽意的笑道:“你?”
薛蟠此时却聪明了些忙改口道:“草民,草民,草民知错了。”
逸清不屑的哼了一声:“本官不爱用刑,但似你这般无礼的,便不得不用刑,让你记着。你可心服?”
薛蟠苦着一张脸道:“我……哦……草民服了,服了。”
逸清这才道:“薛蟠,本官问你,三年前你在金陵可曾抢过一个女子名叫英莲的?”
薛蟠愣了愣才想起来说的是香菱便道:“哦,大人说的是她,没错,我……草民是买了她。却不是甚么抢来的。”
逸清道:“当真是买的?”
薛蟠笃定道:“当真。”
逸清便叫传冯老汉,不一会儿一个老人被请了上来,见其面色苍老衣着虽然破旧却还干净整齐,上堂来恭敬跪下向逸清道:“草民给大人请安了。”
逸清点点头叫他起来,便道:“堂下可是冯宽?且把你所告之事说来。”
冯宽便将薛蟠如何强抢英莲,纵容家奴打死冯渊的事情说了出来。薛蟠在一旁听着急了,便道:“死老头,你胡说甚么?我几时打死人了?”
冯宽一见薛蟠怒从心起道:“你这个恶少,却在这里。大人,正是他,就是他打死了我家公子却到京城来躲干净了。请大人明断,还我家公子一个公道。”
逸清将脸转向薛蟠道:“薛蟠,冯宽所言可属实?”
薛蟠道:“假的,他说的是假的,他家公子委实被我推了一下,却是自家回去气恼,病死的,不干我事。”
逸清道:“是吗,本官这里到是有当年的仵作的验尸文书,上说冯渊死时面上胸口背上有多处淤青伤痕,乃是被人用金器击打而亡,你可有话说?”
薛蟠结舌半晌道:“那也不能说明是我打的。”
冯宽怒道:“就是你,我在旁看的真,你这副模样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薛蟠道:“胡扯,你说是我打的便是我打的了?我还说是你打的呢。”
逸清见二人折辩不下,心中道如此下去便是审到天黑也是徒劳无功,便叫退堂改日再审,却将薛蟠暂且押入顺天府大牢。可叹这薛蟠平日耀武扬威横行街里,今日却畏畏缩缩做了阶下囚。
却说薛蟠入狱的事情不多时便传到了贾府,薛姨妈并宝钗是又惊又急,既怒又怕,不知如何是好。薛姨妈只是垂泪道:“这个蟠儿,到底是惹了祸才罢,怎么好?”
宝钗定了一回神,却就有了主意便道:“母亲且不必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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