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焰剑话

“娑婆城”为南方最大的城池，与北方的惊鸿城并称，是除皇城以外南北两大枢纽。
    与惊鸿城相同的是城中繁华鼎盛，人流熙攘，而不同的则为娑婆城中运输皆走水路，而少有车马。
    烟雨蒙蒙。
    乌篷船穿过一座座桥洞，在前方码头靠岸。诸葛荒、欧阳丽等人跳下船来，环目四望，不禁欣喜。
    细雨中垂柳扶风，燕子斜肩，一派水乡秀美韵致，看得人心中也不禁漫上一层柔软顺意。
    “时间不早了，找客栈休息一晚。”欧阳丽抬眼看向公孙野。
    手持油纸伞，为欧阳丽遮着细雨，公孙野眼中正如这水乡烟雨一般，清泠疏淡。
    欧阳丽望过去便是一悸，脸色微红，把公孙野的手推回道：“我没那么娇气，这点小雨打什么伞……”
    公孙野目光忽而定了一瞬，收伞，别过略微黯然的眼睛。
    欧阳丽猛然觉醒，方才意识到那是公孙野下意识的举动。从前与菱儿在一起时，因菱儿体弱，每逢雨天他总要为她撑伞避寒。可如今她却又一次提醒他菱儿已经死了，她不是菱儿，也代替不了菱儿……
    欧阳丽心中一阵绞结，她曾千万个不愿公孙野在她身上寻找菱儿的影子，然而现在她竟然希望自己就是菱儿。那么，他就不用这样难受……
    “走吧。”公孙野淡淡说道。
    诸葛荒叫上上官红、独孤久在附近走马观花转了一圈，心情大好。
    独孤久赖着他道：“荒哥哥，我们先找客栈，晚上出来逛夜市好不好？这里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久儿都没见过呢，好有趣~”她指着对面摊子旁耍皮影戏的人，一脸开心。
    诸葛荒应道：“好好，久儿喜欢就好，晚上咱就出来玩儿。”
    欧阳丽苦笑，“你们俩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这么贪玩儿！咱们出来是办正事的，玩儿得晚了明天没精神去找灵符，又要耽误一天行程。”
    独孤久抿着嘴，羞涩得说不出话。
    诸葛荒笑道：“欧阳姑娘一定口是心非，我就不相信你不想跟我们一道。”
    欧阳丽笑道：“你看看人家上官姑娘多消停，就你这活宝成天胡闹。”
    上官红被这么一说，有些局促。看着诸葛荒、独孤久亲昵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醋意，冷冷道：“没什么好玩的，我不喜欢，想去你们自己去。”
    诸葛荒不知她为何事不满，正要开口询问，只听呼啦一阵叫嚷声传来，桥上便有两伙人面对面僵持上了。
    双方各自带着百八十手下，怒目而视。
    “花魁今晚是我们藏龙帮的，你们少来捣乱，不然爷手下无情了！”
    “切！阿姿姑娘可还没同意今晚归谁呢，刀剑底下见真章，你们还费什么话？”
    “好！爷爷我今天就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看你们还怎么跟爷爷抢！”
    “我呸！卧虎帮是你这种下三滥摆得平的？兄弟们，一起上！打死了他们花魁今晚就是我们的了！”
    藏龙、卧虎两帮弟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在石拱桥上拼杀成团，互不相让。
    却怎料桥下百姓完全没有反应，若无其事做自己的事，仿佛杀死了多少人也稀松平常。
    几人倍感意外，欧阳丽拦住一位老伯问：“老先生，他们这是为什么打斗？”
    老伯无奈摇头道：“打了好几百次都有了，不用理他们，根本不值得同情，都是为了争抢一个女人。”
    “女人？”欧阳丽回想方才他们口中所说“花魁”“阿姿姑娘”，不由得点头。
    老伯不禁叹息：“漂亮女人是祸水哦……这城里的男男女女为了她不知打了多少架……又不知拆散了多少恩爱夫妻，唉唉……”
    “漂亮女人？在哪里？”诸葛荒忽然问道。
    欧阳丽笑起来，“你这小子一听到美女就精神，没点出息！”
    诸葛荒苦笑：“别想歪了好不？我是看这些人打得这么惨，想帮帮他们而已。”
    那老伯道：“就在河对岸的‘锦绣阁’里。不过要见那花魁一面可不容易，要把每天发下去的‘曼陀罗’花牌全拿到手才可以，这两帮就是为这个打起来的。”
    “什么女人这么难请？”欧阳丽不屑道，“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又不是大家闺秀，想见一面都不行，哼！故弄玄虚！”她一挑眉道，“不让见，我还非要见不可了！走，去锦绣阁看看！”
    诸葛荒惊道：“可是青楼女的不让进啊！”
    欧阳丽眼珠一转，冲上官红、独孤久道：“咱这就扮上男装去！”
    两人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欧阳丽自作主张一手拉着一个，笑道：“我这辈子还从没进过青楼呢，走走走，陪我去玩玩！”
    诸葛荒哈哈一笑，“你刚刚还说我贪玩儿，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公孙野嘴边也泛上一抹笑意，他本是不愿意凑热闹的人，如今却好像被这些人“拐带”，不知不觉就“同流合污”了。
    ……
    锦绣阁中歌舞升平，男人们寻欢作乐，女人们陪酒卖笑，一如既往。
    所有人都在等待午夜那刻到来，看看究竟是谁可以跨进门槛，带着十张花牌上楼，与那绝艳的花魁共度春宵。然而多数时候直到午夜也未能最后产生这个幸运儿，尽管他们一整天都在不停厮杀，可要击败各方势力却是难上加难，因而这花魁的绝色就更加成谜。
    女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诸葛荒左顾右盼好生新奇，终于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老鸨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便吩咐几个丫头前来招呼。
    诸葛荒被她们拖过去又喂酒又揉肩，乐不可支。
    女扮男装的欧阳丽等人也被ji女们当做男宾招待，这让她们好生不自在，连忙推脱起来躲得远远的。却看着诸葛荒极为享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欧阳丽悻悻骂道：“男人全这副德行！一见漂亮女人就晕头转向！”转而看向上官红和独孤久，只见这二人怒火充斥在眼中，仿佛碰到火星就会立马爆炸。
    独孤久努着嘴凑过去，瞥着身边跟诸葛荒聊得火热的ji女，不满道：“荒哥哥，你就只顾着自己开心，都忘了我们是不是？”
    一个花衣ji女一把揽住独孤久的脖子，嗲声道：“这位小哥也一起来玩嘛，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呢！”说着娇吟吟笑了起来。
    于是又来了几人也把独孤久围了进去，诸葛荒却对独孤久打着哈哈，丝毫没有脱身的意思。
    “岂有此理！”上官红终于忍无可忍，冲进人群中将诸葛荒、独孤久一把一个硬生生拽了出来，同时回眼冷森森瞪了那群女人一眼，凌厉骇人。
    ji女们不明所以，却也看得出上官红生气，不敢再上前来。
    “还好有上官姐姐解围……呼……”独孤久总算松了口气，喃喃，“那些女人好难缠啊……”
    诸葛荒却道：“上官姑娘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是回去一起喝酒吧，这边没人不好玩。”
    “玩！你就知道玩！”上官红怒道，“我来这里不是陪你喝花酒的，你要再这样，我……”她咬了咬唇角，“我就走了，眼不见为净！”
    诸葛荒劝道：“好好好，我不喝了就是。”眉梢一挑，忽然笑道，“嘿嘿，你不是看见我跟别的姑娘在一起，吃醋了吧？村里的小桔就总是这样，见我和翠莺、粉燕她们玩儿就老大的不高兴。”
    上官红蹙眉，“谁吃你的醋！脸大不害臊……”转眼看了看独孤久，语中略带叹息，“久儿对你这样好，你若不一心一意待她，我跟你没完……”
    诸葛荒一怔，望着上官红黯然的神情，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阵绞结。
    而这边，ji女们面对公孙野这样清俊的男子，更是趋之若鹜。
    公孙野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看着这些女人，无奈她们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大献殷勤。
    欧阳丽摆脱了几个女人的纠缠，叉腰来到公孙野身边，瞧他安之若素的样子，心中大感不快。
    “公子，你真是好迷人呐，要不要我今晚陪陪你呀？”一个ji女已经主动趴在公孙野怀里，投怀送抱了。
    公孙野无奈，轻道：“姑娘，这里有些银两，无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自去招待其他客人吧。”说着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到那女人手中。
    那女人眼前一亮，当下震惊了，五十两银子她做一辈子生意也赚不到啊！
    其他女人见到公孙野如此豪爽，纷纷凑过来索要银两。
    欧阳丽气极，叉腰吼道：“不要脸的女人，统统给我滚开！”说着一把抢回那五十两银子，冲公孙野道，“这么多钱你还真舍得给！虎逍山庄的钱不许你胡乱败费！”
    公孙野苦笑。
    女人们见她捣乱，各个气愤，尤其是那个银子得而复失的女人，一气之下号召姐妹抢回银子。
    于是十几个ji女便跟欧阳丽在大厅中扭打成一团，撞翻了桌子，杯盘酒盏散落一地，狼籍不堪。
    护院们纷纷出动，拎着棒子冲过来要惩治欧阳丽。诸葛荒挺身拦上，棒子落下，诸葛荒抬手一格，紧接着便是几拳冲出，将来人打倒在地。
    老鸨见势不妙又招来更多的打手，上官红也一齐攻上，令其不能靠近欧阳丽一步。而欧阳丽依旧与ji女们扭打，丝毫没有罢手的迹象。
    公孙野见她也不用鞭子，只用扯头发揪耳朵这些伎俩，不觉好笑。
    然而这时，人群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二楼楼梯之上。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美艳女子亭亭而立，顾盼生辉，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为之倾倒的气场，俯视场下打斗，嘴边浮着明艳而得意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