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周六我们把在这边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让搬家公司送到新的写字楼，打扫、整理了好半天，大家才揉肩扭头的边喊累边说去附近的餐厅吃东西。
  晚上我陪明兰和冰淇去买衣服和化妆品，她们下个学期不呆在学校了，准备出外工作，已经开始投简历。
  三月中的天气已经有了暖意，寒冬的大衣全收起来，衣柜挂的全是单薄的春装。几个月前用莫均懿的钱拉直的头发已经长长，没有了那种顺溜的美感，我把它绕起，盘成一个圆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走近大厦大堂，就看见广告社的几个女孩拿着小镜子涂脂抹粉，电梯来了也不积极上前挤。
  “你们在干什么？”
  “明蕙姐。”其中一个女孩合上镜子，眼睛对我一闪一闪的，又长又黑又翘的睫毛闪出几分活泼的灵气。
  我始终不解，笑着重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她的嘴唇半张开，正要说话，视线看向我后面，瞬间露出笑容，兴奋的对其他几位还在化妆的同事说：“来了来了。”
  谁来了？我转过身看，莫均懿正向这里走来，两边站的人是高立明和彭诗琦，三人浅笑交谈，都是职场上的高级人物，那气势，有着小职员望尘莫及的感觉。
  她们抓紧最后一秒扑粉、扫眉、涂唇，迅速收好化妆品，整齐站在原地，微笑的眼睛全聚集在莫均懿的俊容上，这阵势犹如宫中秀女期待能在皇帝眼里脱颖而出。
  “嗨，早啊，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高立明走来，还没清楚事情，跟她们打了招呼，过去按电梯键，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们已经簇拥在莫均懿身边乖乖甜甜的喊一声‘莫总好’。
  “你们好。”莫均懿脸色淡然，可能对这种场面是见怪不怪，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几秒就移离。
  即使被她们挤开，彭诗琦也没有生气，反而淡笑看着莫均懿的背影，也许她们对她来说产生不了威胁，抑或是她对自己有自信。
  高立明跟我聊了几句关于我盘起头发的话，眼神不知是欣赏还是别有他意，与平时很不一样。
  不知发现了什么，彭诗琦过来仔细看我耳朵，说：“明蕙，你怎么只戴一个耳钉，是不是掉了一个！”
  我慌张地两手摸摸自己耳珠，左边耳珠的确没有耳钉，出门前明明是戴上了，不用多想，一定是掉了，便赶紧把另一个耳钉拿下来。
  “明蕙姐，我这有一副耳环，借给你戴啊。”说话的同事从包里拿出一对圆状耳环给我。
  “不用，我不习惯戴这种。”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耳钉。
  午饭时间，高立明过来叫大家去附近的酒楼吃饭，说莫均懿为感谢我们做出的好广告，请客。大家高兴不已。
  我没去，刚才明兰打电话来哭诉面试失败，我得去安慰安慰她。
  回到大厦已经一点五十，我跑到电梯口等电梯，这个时间电梯往往来得很快，因为下午上班时间一般是两点，没人搭电梯。
  电梯下到五楼时，莫均懿从外面回来，一派轻松，做老板的就是不一样。
  我们一同搭电梯上去，没说一句话。
  走进广告社，就听到女同事谈论莫均懿，从头到脚说个遍，有几个男同事就拿着不同的水果来吃，助理给我一个大大的水蜜桃，我问她水果很便宜吗！她说是莫均懿送的，送了一大篮。
  下午开会的时候谈到这两天要进行招聘的事，因为我手头上有两个广告要跟进，就不派我做面试官。会议结束后，高立明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他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是一对剔透美净的耳钻。
  “送给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路过一间珠宝店，一眼看中它，就买下来了。”
  “多少钱，把钱还给你。”
  “是朋友就不要跟我说这个。那间店的经理是我朋友，能打折，要不了多少钱。”
  我没多想其中含义，欣然接下这份礼物。
  自从给汇世园做过广告，琦琦广告社在广告界形成了一种名气效应，和客户签合同时总是很爽快，但一般只是小公司，大公司总要陪着应酬。
  这几天不止工作忙，还要顾着明兰和冰淇这两个丫头，她们面试频频失败，脸色一天比一天苦，天天在外跑，脚都磨出了泡。为有个方便，我让冰淇来家里住，建议她们先在咖啡店做段时间，等毕业了再找工作。她们坚持不愿，钱差不多都花在做简历上。
  每次上班在电梯口等电梯，总能遇见莫均懿，而且都是我先来他后到，继而安静等电梯，不说话。可今早，我让了两批人先进电梯，都不见莫均懿来，心情莫名的感到几分失落与担忧。
  有个客户是女的，需要应酬，下午陪她做美容，我也顺便把头发剪成干爽利落的短发，不用每天起来在头发上花时间。客户有着既温柔又浪漫的心性，傍晚时分她坚持带我到离市区最远的露天咖啡店喝咖啡，因为那个地方看夕阳很漂亮。晚上则去健身中心健身，那家健身中心之前和高立明来过。
  后来她有一通电话打来，终于救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如此着急，匆匆的在合同上签了字就离开。
  我洗澡换上衣服离开健身中心，肚子饿得发慌，便去那间我和高立明还有莫均懿曾吃完整个劲霸套餐的餐厅。一进来，站在门前的服务员就对我招呼，我刚要说一位，就看到莫均懿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坐在那个我熟悉不过得位置。
  笑得忘形的莫均懿注意到我，以我的理智，是应该视若不见，神态自然的坐在另外的位置吃饭，可我没有，与莫均懿视线交接那一瞬，痛感缕缕穿上心头，抬步离开。
  恼怒的情绪如潮水在我心中汹涌猛进，我推着购物车在超市盲目穿梭，无论走在哪一区，直接把商品往车上放，不管它是什么，也不会去看，不管看什么，我眼里，心里，都是刚才莫均懿对着那个女人笑的画面。此时，我压根就理智不了。
  一串串低声笑传进我耳里，我蓦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排着队站在收银区。四方的人都对我嘲笑，我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推车上前，那个已经付了钱的顾客回头瞧我笑一笑，就走。
  我莫名其妙的把购物车的东西抓一大把放上去，收银员反复问我三次‘全部都要吗！你确定！那我刷条形码了。’，我的答案是很不耐烦的‘是啊，是啊，是啊。’，那些人把笑憋着，脸都憋红。
  我忍不住问收银员：“他们笑什么？”
  收银员居然显出几分羞涩，两手拿起两盒东西递在我眼前：“你买了一百多个避孕套和避孕药，人家能不笑吗。”
  我惊讶的睁大眼，压下收银员的手，那些嘲笑依然不停丝丝传进我耳里，我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我不要这些，全给我退了。”我压低声音对收银员吼。
  “刚才我就已经问你确定全部要吗，你说是。”
  “我刚才在游魂，全退了。”
  “你这人真麻烦。”
  收银员折腾了几分钟才把刷了条形码的避孕套避孕药帮我清零，后面的人已经由嘲笑转为不耐烦的催促。
  “谢谢，九百二十五。”
  我再度讶异：“我买了什么，要九百二十五！”
  “阿迪男性护肤系列，香水，剃须膏，剃须刀，卫生巾，和一些七七八八的零食……”
  “行了行了，不要说了。”
  后面的人又在催。
  厚着脸皮，我试着和收银员商量：“小姐，阿迪的东西我可以不要嘛？”
  “你这人怎么那么麻烦，选了又不要，这都已经输入电脑了，退了多浪费时间啊，你还是问后面那些排成长龙的顾客愿不愿意给你花这点时间吧。”
  我看去，个个都怒目圆瞪的瞪着我，唯有妥协付钱。
  现金不够，给她银行卡。
  提着两大袋东西出来超市，在路边等车，我揣摩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会因为刚才那一幕失去理智，是对他有感觉了吗？还是，已经超乎了那份感觉？
  有人轻轻按我肩膀，我惊吓得颤动一下。
  “在想什么？”莫均懿的声音随着他的样子出现在我眼里。
  “没什么。”我开始心慌。
  “心情不好就在超市胡乱拿东西，看来下次我要试试这种感觉。”
  我不说话。
  “很重吧，我帮你拿着。”
  我还没同意，他就拿过一袋东西，那袋东西里正好是阿迪牌子的东西，和……和我的卫生巾。
  不能再糗一次，我抓过袋子：“这是我的东西，不麻烦你。”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刚才差点认不出你。”
  “天气转热，就剪短。”我眼睛看着来往车辆，已经见好几辆计程车开过，却意识模糊的没有拦下。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车就停在附近。”
  犹豫中，有辆计程车停在旁边，顾客付钱下车，我断然拒绝他：“不用了，我坐计程车。”
  打开车门把东西全放下，坐好，关门，莫均懿就弯身在窗前对我解释：“刚才那个人是我同学，她丈夫想买汇世园的房子，就叫我出来叙叙旧。”
  弥留着最后一丝恼怒的情绪在他这句话中马上化为一条烟丝不见，甚至有些掩不住的喜悦。
  “小姐，你去哪里？”司机不耐烦说。
  “去……”我支吾着，做了决定，“不好意思。”拿着东西下车。
  司机嘟喃着开车。
  看见莫均懿嘴角那丝笑，我偏头尴尬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没现金所以才不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