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愿意跟莫均懿说，只是突然吧！
  “你还爱他！”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问他：“轮到你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对着我的视线慢慢转移前方：“说出来你不要惊讶，因为你上司，彭诗琦。”
  我在心里偷笑，我当然不会惊讶，因为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有事。
  “你跟她交往？”我无意问出这个。
  “不是。她今天约我出来见面，我不想再给她希望，去见面的地点偷看了一眼，就走了。”
  “你喜欢她吗！既然喜欢她，为什么有所顾虑！”
  “对她的喜欢不是情人的喜欢。在美国的时候我们试着交往过一段时间，发觉不合适，就跟她分了，可她对我总是……”
  “女人很长情。”这个我最懂了，不然也不会原谅夏天明。可长情有什么用，对着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痛苦难受的只有自己，谁会关心你。爱情这个东西，不碰它，觉得寂寞，碰了它就会心伤，总是得不到最好的一幕。
  “明蕙，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答：“信吧。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出去逛街，看中一只小熊维尼，对它喜欢得不得了，又不敢叫爸爸妈妈买，就把一个月的零用钱存起来偷偷去买，可那时候已经卖完了，我伤心地躲在房间里痛哭，爸爸妈妈问我什么事，我都不愿说。”
  “然后呢！”听出他问话中带着笑意。
  我依然回答，强调自己的‘长情’心态：“我这个人很长情的，对它一直念念不忘，后来上了初中，常常跟同学逛街，在商场里，见了很多小熊维尼，才知道，其实到处都有小熊维尼卖，只是自己傻，以为只有那间店有卖。”
  他忍不住大笑出来：“然后呢。你对它的一见钟情，还存有‘念念不忘’的情吗？”
  我摇摇头：“我跑到商店里把它抱在怀里，很舒服很柔软，甚至想亲它一口，可就是没有了过去那么强烈想拥有它的心情。”
  “就在那一瞬间，感情全都没了？”他语气有些紧。
  “那你觉得，过去几年我对它‘念念不忘’，算不算一见钟情！”
  “你给我的答案是，‘一见钟情’远看漂亮，拥有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人和物质，有时候，是不能比较的。”
  我理解了意思：“你不喜欢彭诗琦，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一见钟情’的人！”
  他的嘴角细细绽开笑，不说话，显出几分羞涩。
  令我难以相信这会是真的。
  凌晨天气是刺骨的冷，我缩缩身子，两手摩擦胳膊肘，脚不规律的抖动起来。
  “披上我的衣服吧。”他脱下衣服。
  冷得发抖，我也不想顾他，他脱下衣服披在我身上，衣服里犹存他原有的体温，让我的身子霎间温暖。
  “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愿意陪我。”一会儿，他又问，“明蕙，没想过申请离婚吗？”
  “怎么人人都这样问。”以为对这问题已经麻木，莫均懿问起，不知为何，有了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感觉，连自己也说不出来。
  “之前我觉得你是爱你丈夫，没申请离婚，不意外，但刚才听你那样说……”
  “你觉得我不爱他了？”
  “即使爱他，你们已经这样，有意义吗？他那样对你，你却得为他厮守。我也明白那种矛盾的心情，只是，明蕙，心里一定很苦吧！”
  对，很苦。这件事压在心里三年，没人知道，就随着自我安慰的心情慢慢沉淀，当它一不经意冒出来，又从心里苦到喉咙里，那个时侯，对未来，充满着茫然无助。这种无以形容的苦涩心情，往往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呼吸都是苦的。
  “明蕙。”
  他又叫我了，我不想应他，眼泪正慢慢的涌上眼眶，我怕一应他，再多说一句话，经不住，落了泪。泪，对我来说，是懦弱的象征，宁愿躲在家里哭，也不愿在人前哭。
  “明蕙。”
  请不要再喊我的名字，请不要再喊……
  “哭出来吧，四周无人，只有我和你。”
  不，绝不。
  我微微仰头，对黑得阴沉的天空深呼一气，纾解那份痛苦的情绪，重整心情，吸了吸鼻子，把泪逼回去，转头看他，露出凄然的笑。
  对我的表现，他先是惊呆，眉宇缓解，神情平静，慢慢地，不自然地，也对我浅笑。
  “回去吧。”他说。
  “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好冷。”
  与他对视，我们笑了起来。
  蹑手蹑足的打开家门，走回房间，我换下衣服，看看时间，已经4点了。洗澡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泪不由自主滑落，不知是为什么！
  闹铃滴滴响亮响起，我撑着迷糊双眼看时间，八点，才睡了三个多小时的觉。
  妈妈一向比我起得早，走出客厅，豆浆油条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我依然是睡眼惺忪的状态，茫然的跟妈妈道声早，拖着步子走进洗手间洗漱。
  眼睛有些发肿，且干涩无神。上班，见客户，什么都要讲究一个形象，以前我只是简单上淡妆，为了昨晚的晚睡，我不得不花时间在眼睛上唰睫毛膏，画眼线，上淡粉眼影。
  打个哈欠，眼里溢出点点泪水，我仰头对天花板眨几眨。这就是我平时不愿再眼睛上花时间的缘故，眼睛发痒或者有些什么东西，都不能及时的处理，总要小心翼翼的。
  在广告社里与彭诗琦碰面，浓妆抹艳下的神色略显黯淡，眼睛流露着伤感。没人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开会时候还跟同事有说有笑。
  中午本要和大家到附近餐厅吃饭，彭董突然打电话约我出来见面，很意外。
  来到彭董约见的高级餐厅，他坐在中间其中位置里，心事重重的搅动杯中咖啡。
  我过去：“彭董。”
  他闻声看我：“来了，坐。”
  我坐下他对面，服务员递来菜单本，我直接说只要咖啡，他就收回菜单本离开。
  “彭董，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他放下搅动咖啡的小勺子：“我听老林说了，他把你推荐给瑞德公司的行政总裁直接竞选汇世园的广告。”
  “是的，我们已经见过面。但是莫总说了，琦琦广告社只是免去跟多间公司争取，最后要跟他选出最满意的两间公司竞争，汇世园的广告，未必能拿得下。”
  他低沉的‘嗯’一声。服务员此时也给我端来了咖啡，我淡声道谢，端起杯子喝一口咖啡。
  “明蕙，汇世园的广告，希望你倾尽所能，争取回来。”
  差点呛着了。
  放下杯子，我笑说：“这是自然的。”
  “我为当初逼你给老林做广告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诧异：“彭董，我不明白！”高高在上的董事长给我道歉，让我匪夷所思，也受宠若惊。
  “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彭董身子向后倚，思绪半秒，娓娓道出，“莫均懿以前是彭氏的职员，后来辞职在外面开了瑞德公司，没有人面没有关系，
  公司一开始经营得很困难，一个月最多只接两桩生意。诗琦喜欢他，仗着叔叔阿姨对她的疼爱，暗地拉关系给莫均懿带来生意。我承认一开始真的瞧不起莫均懿，况且我彭家是有身份地位的富贵人家，怎么会允许女儿跟他这种没有家境，开的又是三四流小公司的人交往。后来我开一千万的支票给他，让他离开诗琦，他不要，反而把之前谈下来的生意全退回去。”
  话说到这，彭董由心底呼出一气，喝了口咖啡：“我很后悔当初如此瞧不起他。那年他有个策划案被汇世集团欣赏，就给他的公司注资，但条件是要他的公司到美国发展。我没想到诗琦会爱他爱得那么疯狂，莫均懿去了美国，她也跟着去，是偷偷去，连声招呼都不打，我就这样失去了女儿五年。”
  此时我看不到平日里严肃的彭董，而看到了一个慈父对女儿的疼爱与悔意，可我并不谅解他，如不是当初他看扁莫均懿，怎会失去女儿五年。
  他继续说：“莫均懿可能也恨我，一回国，跟谁都见面，都愿意合作，单独是我，彭氏企业，冷冷对待，既不邀我出席晚宴，也没想过跟彭氏合作。”他垂下眼帘，“这种行为，的确让我既羞愧又没面子。”
  “彭董，请原谅我愚钝，你跟我那么多你们之间的事，我始终不明白这跟我努力争取到汇世园广告有什么关系？”
  “以前我硬不准诗琦跟他交往，现在我作为一个父亲，只想忏悔。诗琦从美国回来后，闷闷不乐的，现在她能借助你，有机会参与给汇世园做广告，我希望这个广告能拿下来，通过这次合作，也许她和莫均懿的关系能增进一步。”
  “这样会给我很大压力。”
  “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争不争得回来，也是凭实力。可就是觉得你有能力，一定能争取得到。我看过你在广告社三年来的表现，很多大大小小的广告在小辈们谈不回来的时候，每次你都能力挽狂澜，准确点说，琦琦广告社能支撑到现在，你是功不可没。明蕙，只要你能争取到汇世园的广告，我会打算另开一间广告社，给你百分之十五股份，让你坐总经理的位置。”
  我并不感到意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一间广告社，对于一个家财万贯的人来说，那只是零用钱，可这宗买卖，反令我觉得像是出卖莫均懿而得来的。彭董作为一个忏悔的父亲，却没了解过彭诗琦的感情生活，只一昧的以为是自己棒打鸳鸯导致他们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