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快到午饭时间，柔柔敲门进来跟我说下午两点要跟彭诗琦去长岛酒店与林先生和莫总见面，我不解：“怎么我没接到他们秘书的电话？”
  “这是彭小姐安排的，我也不懂。”
  我思忖片刻，问她：“下午我还要见其它客户吗？”
  “下午你除了要跟林先生和莫总见面，四点要去模特公司谈模特的档期，五点去XX公司见王总谈广告的事。”
  我让她出去，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下午两点就要去长岛酒店，时间那么急，干脆提前去看高立明，真担心他受不住晕倒在家里。
  收拾几份文件就走，我去药店给他买了止泻药和藿香正气口服液，想到他说没有食欲，就去超市买些鸡肉末和香菇，打算给他煲些香菇鸡肉粥吃。
  三年没去过他家，幸得我记性好，跟司机说了地址，顺利到达。
  按开他家门铃，门一开，看到他裹着棉被，头发乱如窝，眼睛无神，脸色憔悴，胡子都长了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昨晚那个劲霸餐把你折磨得那么厉害？”
  “随便坐。”他声线虚弱的招呼着，马上回沙发睡下。
  我放下东西，过来抚他额头：“没发烧。喂，你肚子还要紧吗，我给你买了止泻药。”
  他翻个身，背着我：“没有开水，你帮我烧一下。”
  “我买了鸡肉末和香菇，煲粥给你吃吧。”
  “不要放味精啊。”
  平素里严肃谨慎的高立明也不过是普通人，生病也是会脆弱，如果让广告社那些同事看到他这样子，非讨论个十天八天不可，他们就是恨不得高立明颓废一次给他们看。
  他这所房子很大，当年就是打算跟任家岚结婚而特意买的，不论地板、壁纸、窗帘、家具摆设等等，他都按照任家岚的要求去做，现在，我环视一周，三年了，早就失去了那种幸福的味道，俨然是单身男人的窝，虽然干净整齐，却缺少生气，一切都太井井有条。
  厨房是开放式的，通客厅，在他这里找不到围裙，锅上、煤气炉上，甚至切板台上，布着浅浅的灰尘，显然他平时都不在家吃饭。
  把水烧开，倒下杯子，连同拿药给他。
  看他躺在沙发上还能睡得那么舒服，我真不忍心叫醒他。
  “高立明。”我轻轻推他的背。
  “嗯。”他模糊应我一声，转过身来，像个孩子。
  “吃药了。”
  他挣扎着起来，也慢慢把眼睁开，接过我手里的药和杯子。
  “水烫，小心点喝。”
  不知他有没有注意，把两颗药塞进嘴里伴着水直接就咽了下去。
  “我还给你买了口服液，吃了粥你再把这口服液喝了。”
  “谢了。”他又无神的躺回去。
  我回厨房继续煮粥，按时间把鸡肉末和香菇放进去，再放些去腥的姜末，接着再放葱花。放了葱花就是不一样，整锅粥都香喷喷起来。
  关了火，我舀了一碗过去：“高立明，起来喝粥。”
  他又是像刚才一样，‘嗯’一声，挣扎着起来。
  “去洗个脸，喝了粥再休息。”
  把被子掀开，他去洗手间洗脸，我把粥搁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翻看从广告社拿来的文件。
  “来我这里你还工作？”洗漱出来，他坐下我旁边，隐隐闻到一股漱口水的薄荷味。
  我看着文件说：“整个下午我都要出去见客户，这些文件得提早看完才行。”
  “是不是麻烦你了！”
  “喝你的粥吧，朋友一场，麻烦什么。”我依然目不转睛看文件，听到他舀粥吃的声音。
  “哇，你做得挺好吃的，你不吃？”
  “不想吃，等会回去的时候我再买个面包充饥行了。”
  “来我这里就不要工作了，我给你舀一碗。”
  “我真的不想吃。你吃完就喝口服液，接着继续睡觉，到时间我就走了，不用管我。”看见文件上有个错误，我呢喃着，“有没有搞错，十万居然写成一百万，到时候给客户看，笑掉大牙了。”我从包里找笔划去，转个头，文件不见了，“我的文件呢？”
  惊慌几秒，看见文件的影子就在高立明右边，我看向津津有味喝粥的高立明：“喂，我要抓紧时间的。”
  “要劳逸结合，别让自己那么忙。”
  把笔放下，我撅起嘴，满腹委屈：“你以为我想啊，我本来四点之后才见客户的，那个彭诗琦问都没问我有没有时间，直接就安排我跟林先生和莫总见面。”
  “她对汇世园的广告很紧张。”
  “我也很紧张啊，但紧张也没用，跟林先生见面只是客气的吃个饭而已，如果我们的广告构思不被莫总喜欢，那也没办法。莫总都说了，琦琦只是直接被他选中，还要跟另外两间公司竞争呢。”
  “理解一下吧，她的紧张不仅仅是汇世园。”
  我好奇看他，胡子剃了去，整个人有了精神，除了脸色还有些发青：“听你话中意思，她还有别的目的？”
  “喂，你手艺不错啊。”他神态有闪避这问题的意思。
  我不追问下去：“好吃就多吃一点。把文件给我回我。”
  他舀一小勺粥吃，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记得以前你根本不懂得做这些。”
  搞什么，突然又说以前。我眼底一黯，以前，有太多伤心的回忆。
  “我有一次因为工作导致小产，夏天明怪我太紧张事业，所以连关心的话都不说一句就把我留在医院里，自那之后，我辞去了工作专心做个全职太太，不爱煮饭做菜，也要逼着自己学会，可有什么用，我学会那些，夏天明的心都不在我那里了。”
  “他活该，没福气，我就不同，有福气吃你亲自煲的粥。”
  我知道高立明这是安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已经在心里淡然，可回想起来，多少有些痛心。
  “高立明，那次你说，我脾气很坏，是不是真的很坏？”
  “倔了点，要强了点，气焰嚣张，不给人留余地，不过当年夏天明看中你的就是那一点。知道他是怎么喜欢你的吗？那时候你和家岚刚来学校才两个月，在学校餐厅里，你拉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家岚跑来找欺骗她的那个男生，那男生正吃着云吞面，你叫他跟家岚道歉，他不愿，你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裤子，把云吞面倒进去。”
  “哈哈……”我笑中含泪，带着凄然，“我记得他喊得像杀猪一样。”
  “幸亏他没事，不然，你一辈子都得跟着他。”高立明语气减缓，又回忆起当初，“后来那男生从外面叫人来打你，夏天明欣赏你那股劲，知道这事后，问我们整个宿舍的人借钱，筹够两千多，拉着我去找那男的谈判，钱给了他，还挨揍，整张脸被揍得像个猪头，一周都没去上课。”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事。”
  “明蕙，我们都原谅他们吧，社会，哪里能跟校园比，很多事情都是压力造成的。他以前喜欢你那股倔劲，工作压力大了，也许更需要家岚的温柔。”
  “难道你不需要吗，家岚那样对你，你不也伤心了三年。”
  “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一开始家岚喜欢的是夏天明，每次跟你们约会，她的心都很难受，所以，她就跟了我，这一跟，就好几年。我以为可以跟她组建家庭，唉……”
  听着这些我全然不知的事情，心自责起来，仿佛高立明痛苦了三年，家岚为感情偷偷摸摸，夏天明现在躺在医院里，都因为有我的存在有关。
  “当年我说离婚的时候，夏天明马上说‘好’，每次想起那情景，我整个呼吸就像要窒息了一样，很难受。”
  “明蕙，我有机会开始新的生活，我也希望你有这个机会。”
  每每说到这个话题，我便开始沉默，在内心与自己做挣扎，夏天明现在躺在医院里，人人都希望我能向法院申请离婚，可我始终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抑或是我根本拿不出什么理由能让我做出这个决定。
  第 17 章
  （十七）
  匆匆赶到长岛酒店。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坐在位置上的只有彭诗琦和莫均懿，而莫均懿的脸色很冷漠，我不想去猜测他为什么冷漠，问：“林先生还没来吗？”
  “还没有，他临时有个会议，会迟点来。”莫均懿柔和回答。
  我瞥一眼彭诗琦，脸上流露着忧伤。我来之前，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服务员过来招待，我看他们前面都是咖啡，虽然肚子饿，我也是要了咖啡，主要人物没来，不敢提前点东西。
  他们一直沉默不对话，只有莫均懿偶尔跟我说几句话，林先生的出现才把这奇怪的气氛打破，点了餐，我偶尔小口的吃点东西，按形势进入他们话题中。
  林先生不停跟莫均懿说我的广告怎样的好，莫均懿也客气的赞美我几句，虽然是生意门面话，但我个人实力能得到认同，还是会沾沾自喜。不经然瞅到彭诗琦的脸色，虽然也带着笑，却显得特别僵持。
  在酒店外与林先生道别，看看时间，三点，刚才没怎么吃东西，随便买点东西吃，然后再去模特公司，时间是很充裕的。
  “莫总，彭小姐，我还要见其他客户，就先走了。”
  莫均懿的司机刚好把车开来，他说：“去哪里，顺路的话，我送你。”
  “不麻烦莫总了。”
  我向右径直前走，在一间小型茶餐厅吃了一碗面，坐在那里看看文件，差不多到要去模特公司的时间，收拾东西，付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