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来，喝红酒。”莫均懿油腻的手抓起旁边的酒杯喂我喝酒，我顺着仰头喝下，把嘴里嚼的东西一并吞下。
  见高立明拿着一块披萨停了嘴，我催他：“高立明，你别停啊，快点吃。”
  “我肚子好胀。”
  “忍着，只剩一点了，吃完可是免费的。”莫均懿抓起他手腕，把披萨硬塞进他嘴里。
  ……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我们算是到了极限，实在撑不下去了，靠着椅背小休，偶然的对彼此一笑。
  服务员过来提醒：“还有一分钟，披萨和牛排你们还没吃完哦。”
  高立明摆手投降：“我吃不下了，你们搞定。”
  看着剩下的食物，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和莫均懿目光相接，传递出一份信息，便笑着坐直身子：“莫总，你是披萨，我吃牛排。”
  他抿嘴点头。
  披萨在我前面，牛排在他前面，想换过来时，服务员突然紧急通知还有十五秒，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前面的披萨、牛排在最后一秒送进对方口中。
  周围响起了掌声：“恭喜恭喜，你们把劲霸套餐吃完，这餐免费，恭喜你们。”
  披萨和牛排都咬在嘴里，我们对着笑，快点把东西吃完。
  这时一名服务员捧来一大束花：“这是给你们的奖励，恭喜你们。”
  我乐不开支，忘了场面，大叫：“哇，好大一束花啊。”我跟他们协议，“你们要花也没意思，是不是应该让给我啊。”
  “就送给你吧。”
  “谢谢。”我开心地接过花。长这么大，除了夏天明向我求婚送了九十九朵玫瑰，还没收过这么大的花。今晚真是开始，能吃那么多好东西，还有花收，前前后后所有烦恼在这半个小时中都忘得一干二净。
  “给你们拍照留纪念吧。”服务员又拿了相机过来。
  “好啊。”我和莫均懿都赞成。
  高立明痛苦的捂着肚子：“我不行了，要上厕所。”说完就一溜烟跑走。
  我捧着花和莫均懿站在一起对着镜头微笑，‘咔嚓’一声，结束了拍照，照片很快在相机中滑出来，服务员甩了甩就给我们。
  我看了一眼相片中的自己，脸红通通的，顿觉不好意思，放下花：“我去厕所补个妆。
  “我也去洗手。”
  对着镜子扑粉上腮红，不期然与镜中自己相视，发觉，今晚，连眼睛都笑了起来。有多久，我没有这样的开心了！
  出到餐厅，看见莫均懿已经坐在位置里看刚才拍下的相片，桌面的碟子也已被收拾干净。
  看到我过来，他放下相片，笑问：“肚子有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些撑了，今晚可能没那么好睡觉。”
  花放在他旁边，他递过来给我：“这花有一百零一朵，这间餐厅挺大方的。”
  “我觉得搞这种活动也很有意思。”边说，我边数着花儿是否真有一百零一朵。
  “下次有这种活动还会来吗？”
  我停下数数：“看情况。莫总，这花你数过了？”
  “数过了，真的有一百零一朵。”
  高立明好半天才出来，脸色有些青白。
  “你没事吧？”我问。
  他摆摆手，把莫均懿挤过去：“没事，肚子舒服很多了。下次再有这种活动，我死都不参加，实在受不了，胃根本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半个小时不停的塞东西。”
  莫均懿说：“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走了，回家。”
  出来大街上拦下两辆计程车，高立明上了其中一辆，摇下车窗说：“均懿，麻烦你送明蕙回家，我肚子有点难受，想早些回家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
  那辆计程车开走，莫均懿便开另一辆车的门，让我坐上去。
  “莫总，其实你不用送我，要不我陪你再等一辆车来吧。”
  “上去吧，我送你回去。”
  看他那么坚持，我也不好拒绝，只好顺他的意，捧着一大束花上车。
  车子徐徐开走，街上灯火阑珊，随着车子流动，光影一格一格照进车内。
  “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啊？”
  他突然问那话，我不知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林先生向我极力推荐你，所以有必要出来见面吃个饭，这是形式，林先生也在场。本来打算明天就让秘书跟你约时间，今天就恰巧跟你说了。”
  “哦。呃，明天让你的秘书跟我约时间吧，因为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有空，快过年了，都挺忙的。”
  “但是有件事我想跟你提个醒，如果琦琦广告社能成功争取到汇世园的广告，新年可能也要工作。你也知道，美国人只过圣诞，不过我们的春节，汇世园虽然是我管，但毕竟是外国人的建筑。”
  “我明白，工作嘛，都得顺从老板。”
  他转话题：“你在琦琦广告社工作等久了？”
  “三年。”
  “琦琦广告社成立不到五年，现在还只是一间迷你广告社，你就已经在那里工作了三年。明蕙，以你的实力，可以去更好更大的广告公司。”
  我不喜欢他话中有贬低琦琦广告社的意思，脸色恢复了平时工作上的冷静，稍微把花移一移，不要碰到他。
  “饮水要思泉，是琦琦广告社一路把我提拔上来的，我不会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它虽然是一间迷你广告社，但你别忘了它是市内有名的彭氏企业旗下的广告社，现在已经开始对广告社有新的整顿。你跟高立明是朋友，应该知道他有工作实力的，现在他就是被总公司分配下来管理我们……那间迷你广告社。”我说得信誓旦旦、洋洋得意，就是要挫他锐气，不过就是一间大公司的总裁，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瞧不起我工作的广告社。
  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没有接口。混迹商场惯了，我想他有再大的尴尬，也能成功的在这抹浅笑中隐藏下来，跟高立明一个熊样，全都是带着面具为谋利益做人。
  处在安静又怪异的氛围中，计程车终于开到我家楼下，我看看计价表的价钱，掏出钱包。
  莫均懿便说：“我来付吧，司机还要送我回去呢。”
  不接受他的好意，我毅然从钱包拿出钱给司机，用平素生意场上司空见惯的职业笑容说：“咱们还是AA制吧，莫总，路上小心。”
  转头开门时，我的笑容霎间冷下来。
  捧花下车，关门，走了几步，莫均懿在后说：“明蕙，下次见了。”
  我回头看他的笑，在夜色中平添了邪魅，车子开走，把那抹邪魅留在我眼中，我使出鄙夷的眼色，把邪魅打散，向大楼走去。
  回来家中，妈妈正从浴室洗澡出来，头上还包着头巾。
  “回来了。”看到我手上的花，妈妈脸色一惊，“哟，我女儿还有人追！”
  “不是，刚才吃东西得的奖。”我坐在沙发上，把花放桌面。
  “工作累了吧。”妈妈也过来坐下，给我捏肩膀。
  我拿下妈妈的手，靠在她怀里：“有妈妈在，什么疲累都没了。”
  妈妈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思考什么，好半会才说：“明蕙，把工作辞了吧，妈妈把咖啡店给你管理。”
  “我不要，那是爸爸留给你的。”我看着妈妈。
  “我和你爸爸就只有你和小兰两个女儿，咖啡店就算是留给我的，我一走，还不是得留给你们。明蕙啊，妈妈看着你每天那么辛苦，天明又这样，我真的很痛心。你爸爸在生前都给你和小兰买了房子，今年刚好落成，妈妈打算搬到买给你的那套房子住，然后把这里出租出去，钱全由你来管。这样你可以收租金，又有咖啡店的收入，就不用出外工作那么辛苦。”
  我很感动父母这样为我，但也羞愧于自己已经三十岁的人还要父母这样操心。
  “我不要。”我斩钉截铁回答，“这是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房子，是你和爸爸构建起来的爱巢，妈妈，你不要担心我，我的生活没问题，工作虽然累，但累得其所，那份工作我很喜欢。”
  “明蕙，妈妈是担心如果天明一辈子都不醒来，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这么大了，你不要担心我，应该担心小兰，她天真无邪的，对外面的社会什么都不懂，我真怕有人会在一天中逼她长大。”
  “谁都有长大的一天，明蕙，爸爸妈妈对传授给你们的教育很有信心，你是乖孩子，小兰也是。”
  第 16 章
  （十六）
  又靠在妈妈怀里良久，享受母性散出来的气息，把我全身疲累的筋骨疏通，舒服起来。
  今晚吃得实在太多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开灯坐起身，像个找不到地方玩的小孩抱着双膝看前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反正睡不着，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尽快产生困意吧。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还没绣完的十字绣，绣了两针，想起第一次见莫均懿那时，他偷偷给我画的画像。
  把十字绣放下，起来看着床头上面挂着那幅画，思忖半晌，便把画拿下，收起来。
  这个夜晚，我绣十字绣，绣到两点才睡去。
  高立明没来上班，打电话给他，听他的声音显得特别虚弱。他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好好睡觉，上厕所不下二十次，肚子很难受，在家里躺着，没食欲，也没力气去看医生，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现在我要上班根本顾不上他，叫他一定要顶着，午饭时间就去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