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吃了闭门羹，美女脸色唰的难看，起身走的时候却不忘拿那瓶啤酒走。
  本有些可怜她，现在我是彻底的鄙视。
  走到高立明位置的另一角坐下：“找我出来什么事？”
  他瞄我一眼，喝下一口酒：“谁让你在婚介所给我办会员！”
  那么快知道，下午才给他办而已。
  这时他的手机响，他拿出来扔给我：“你看看，又打来了。从下班到现在，婚介所的严小姐就不停打电话给我，说哪个哪个女孩想跟我出来见面。”
  哦，原来是他的资料和他的样貌很迅速的被各个女性相中，怪不得那么快知道。
  “我只想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帮他挂了电话。
  “我的生活怎么不正常？”
  “正常吗？”我反问。
  “那你的生活正常吗？”他也反问我，“丈夫昏迷不醒，法律上应该允许你申办离婚，条件不过是要你在经济上继续扶养，生活上继续照顾。”
  我凝视着他，嘴唇蠕动半晌也不知找怎样的话来反驳，好不易才违心的说出一句：“我不是同林鸟。”
  “你不是同林鸟？”他冷笑一声，却无比凄凉，“你敢说你不寂寞！我想天底下没有人像你那么委屈，就要跟感情破裂的丈夫离婚，一个车祸就让你这个不是‘同林鸟’背上活寡妇的名节。明蕙，你倔强给谁看！”
  我缄默不言，任高立明把我压在心底的心事慢慢掀起来，独自悲伤。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我紧抿唇，擦去。
  “明蕙，你说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很失败。”
  “你可以重新开始。高立明，你比我幸运多了，你没跟任家岚结婚，不用像我这样背负这种痛苦，你想换多少个女朋友都无所谓，换到一个比任家岚强百万倍为止。我们以前是朋友，现在的确回不到过去，但我真的希望你忘记任家岚对你的伤害，认认真真对自己的生活负起责任。你背负着任家岚留给你的痛有用吗！她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你们也不可能。”
  “那你呢，真的不打算离婚，这样一辈子！”
  深缓呼吸，我咬咬唇，把从眼里滑下的一滴泪擦去：“我都三十岁了，难道还奢望有个深爱我的男人出现吗？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毕竟是我丈夫，这个决定，我无法让自己做出答案。”
  第 14 章
  （十四）
  高立明举手叫服务员过来要了两打啤酒：“今晚，我们喝个醉如烂泥，把以前所有的事都忘记。”
  我笑：“我喝酒，但不能醉。”
  他取笑道：“怎么，还怕伯母担心？”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让父母担心，很不孝。”
  服务员把两打啤酒放桌面，高立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抽起一瓶撬开，给我：“毕业的时候你好像是22岁吧，哈哈，那时候你真的很糗，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要父母接。”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我毕业的时候你跟夏天明不停给我灌酒，害我父母跑来酒吧接我回去，有时候想起来，糗死了。”拿起酒瓶灌下一半，我也笑开，回忆起当年：“自那事后，我父母就知道我跟夏天明交往，爸爸怕我被骗，第二天故意叫夏天明来家里吃饭试探他。我记得你也有来。”
  “我是来了，但是中途来的。夏天明接到你爸爸的电话，马上就打电话给我喊救命，让我陪着去，最后我就在楼梯里躲了一个多小时，接到他的电话，才按开你家的门铃。”
  “对对对，夏天明有跟我说过这事。”笑容中，突然想到爸爸，我的眼瞬间蓄满泪花，“不久后，爸爸突然心脏梗塞去世，之前他说要看着我出嫁，要看着我幸福，如果夏天明敢欺负我，他会第一个出来收拾他。爸爸从来不骗我，可那次，他骗了我。夏天明欺负我的时候他没有出来收拾他。”泪无声蔓延在脸上，我把瓶子里剩下的啤酒喝光。
  高立明又撬开一瓶递给我：“明蕙，我们还是好朋友，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我不讨厌我了吗？”我拿过酒，喝一口。
  他叹一气，满脸的忧伤：“我讨厌你，不过是想掩盖那份痛，而我又何必为了任家岚，让自己过得那么痛苦，况且，我们没错，是他们错。”
  “对，是他们的错，我们没错，任家岚不懂得珍惜你，是她的损失。”我和他碰瓶，指着他说，“明天记着去找严小姐，咱们中国还是有很多优秀女人让你慢慢选。”
  “你放心，我一定去。”高立明坐来我旁边，揽着我肩膀坏笑说，“别说我这做朋友的不管你，我认识很多朋友，绝对是帅哥猛男型的，哪天寂寞了，告诉我，我帮你预约。”
  我故作惊喜：“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与他重重的碰响瓶子，昂头大饮，忽然间，那种豪爽气概似乎被苦涩的酒液浸染，心也痛苦起来，泪再次哗啦啦的在眼里溢出。
  “高立明，我想回家。”
  他似乎也痛苦万分，语气低沉问：“不是说要喝个烂醉如泥吗？”
  “我的心很难受，要回家盖上被子痛哭一场。”
  他把我推开，摆手：“走吧走吧，女人爱哭是天性，我继续喝酒。”
  我依托着沙发站起，头有些晕眩，身子晃晃的：“不要喝太多，明天还要上班呢。”
  “回家小心点。”
  出来酒吧，身体的温度一下子降低，寒冷蔓延全身，我把脸上的泪痕擦去，走在街上，几辆计程车在身边呼啸驶过，我没有拦下。每次想到夏天明对我的伤害，心就像被割断的风筝线，痛心疾首。
  自在酒吧和好如初后，高立明性格渐渐开朗，也愿意接受婚介所的安排，跟了七个不同性格、嗜好的女人见面，每次我都在旁边帮他观察，虽然都留了电话，但他从未联系过她们。
  第七个我感觉很不错，温柔端庄，小家碧玉般的小女人。回总公司开会的时候，趁大家没来，彭诗琦也去了洗手间，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拿她们跟任家岚比了？”
  他惊讶反说：“你也觉得她们比任家岚还差。”
  我无语。
  “不是我不愿意开始新的恋情，问题是就是没恋爱的感觉，甚至连那种感觉都没有？”最后一句的‘那种感觉’他咬得很重。
  我疑惑：“哪种感觉？”
  他顿显羞涩，不愿说。
  “说啊，一个大男人居然害羞。”
  他猛然激动且又懂得控制声量，压低嗓音说：“你也知道我为了家岚守身如玉三年，好不容易放下过去，面对各种女人投怀送抱，我居然……居然……”
  “我懂我懂……”让他说下去，脸红的该是我了，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我对这方面的事始终有些放不开。
  “你真的懂？”
  他凑近我说，手在松解领带和纽扣，我大惊失色，拿文件捂在胸前：“喂，你干什么，不是吃了药试探自己吧？”
  他恢复正常状态：“我是试探你。咱们都是受过创伤的人，如果就我一个人有事，太不公平了。”
  “我是正常的，不用你试探。”我敏感的把衣服抓紧。
  “我家就我一个儿子，要是在我这一代断了香火，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医生！”
  “别把事情想那么严重行不行，约你那些猪朋狗友出来聚聚，放松心情，信心自然就回来。”
  “看来要让我开始新恋情，必须得让我有感觉才行。”
  说得那么露骨，我的脸唰的通红，安静不说话。
  公司各高层陆续到来，开会的时候谈到广告社最近要跟市内各大广告公司竞争跟瑞德公司合作的事，彭董脸色稍微难看，但没有做出反对。我不了解彭董为什么脸色难看，但很肯定广告社一定要竞争瑞德的广告，因为彭诗琦很看重它。
  开完会，彭诗琦不和我们一起回广告社。
  坐上高立明的车，他就说：“今晚去健身中心健身，怎样？”
  我系好安全带：“是不是又跟那位美女约在健身中心见面？”
  “不是，就我和你。”
  “我和你？”我大惑，继而撇撇嘴，“跟你去没意思。”
  “别那么绝情，好歹是朋友，我想锻炼锻炼身体，一个人没意思，你就当陪陪我。”
  不知我有没有会错意，他口中的‘锻炼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女人没感觉，所以想增强自己！其实我并不想陪他去，脑子有这种想法，浑身不自在，可既然他开了口，我也没理由推托，只好答应了。
  下班回家翻出压在柜底的运动装，打个电话告诉妈妈不在家吃饭，就直去健身中心。
  在健身中心里，高立明并不和我一起，我去学瑜伽，他不知道干嘛去。
  学了半个小时，我已经大汗淋漓，坐着休息十分钟，就出来找高立明。隔着很多健身仪器和走来走去的人，很难找到高立明，我拿出手机边拨打他电话边边走到一部跑步机里慢跑，电话接通了，告诉他我所在地方，就挂断电话，专心跑步。跑了几分钟就开始气喘，感觉比瑜伽还耗力。
  擦汗时，穿灰色T恤的高立明两手抓着围在脖子的汗巾过来跟我打招呼，看我跑步机的速度，眉梢轻轻一挑：“才跑7.8而已，快一点啊。”他擅自加速，9、10、11、12……
  我越跑越快，力不从心，又停不下来，惊慌得大叫：“高立明，你快点减速。”
  他不管我，在旁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