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洽谈了十几分钟就把事情谈妥，起身握手要走时，她突然问及我年龄。
  “明小姐已经三十岁了！看不出来，想必是经常出入美容院吧。”
  我想回答那是多亏我有个很喜欢煲美容补颜汤的母亲，可话未出口，她就顺水推舟极力推荐婚介所的服务套餐，从语气中不难判定她希望我加入这里的会员。我双眼呆滞的盯着墙上的时钟，无心听她说那些话。
  “现在的女人都太要强，温柔的天性逐渐萎缩，这固然是有独特的魅力，但是年龄这种事是不能拖太久，女人一到三十就渐渐走向高龄产妇领域，况且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
  头痛了，我马上打断她的话：“严小姐，严小姐……其实呢，哈哈，我已经结婚了，男人喜欢年轻貌美的也跟我没关系。”
  她一脸愕然：“你结婚啦，看不出来呢。哎呀，还觉得明小姐长得那么有气质，想向你介绍咱们这里条件钻石级的VIP呢。”
  真是讨巧不变声色，刚才还用‘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的’来打击我这三十岁、渐渐趋向高龄产妇的女人，现在居然还一副‘结婚了真可惜’的脸来给自己下台阶。
  不悦归不悦，毕竟是客户，不能表现在脸上。我笑说：“严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婚介所的广告做到最好，等广告一播出，你这里的客人一定源源不绝。”不知为什么，说这话有着天打雷劈的感觉，源源不绝，岂不是诅咒这座城市的男人女人都嫁不出娶不到！
  走出严小姐的办公室，她的秘书过来说有位高先生坐在大厅里等我。
  不用说，就是高立明。
  和严小姐出来大厅，看见高立明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翻看婚介所的会员本，坐在对面一角的几名女性对他小声讨论，笑中含羞，眼神带涩，所谓羞涩缠绵，理解，她们看上高立明了。
  我叫一声‘高总’，就向严小姐介绍他：“严小姐，他是我们广告社的总经理高立明，高总。”
  知道高立明是总经理，那几名女性对高立明垂涎欲滴的神态愈加明显。
  听到我的声音，高立明放下本子向我们走来，面带微笑与严小姐握手：“你好严小姐，我是明蕙的上司，高立明。”
  “你好。”
  他对我说：“事情都谈妥了吧，我们要提前去见另一位客户。”
  “谈妥了。”
  他又对严小姐微笑道：“严小姐，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你给我们合作的机会，我们会把广告做到最好。”
  客气寒暄两句，我和他伴随着后面几名女子渐渐变大的尖叫声走出婚介所。睨他一眼，俊逸的面容的确是很容易成为女性的梦幻对象，只是他的心被伤得支离破碎，谁又能令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车。”
  “好。”
  站在路边等，一阵风吹来，把我的头发吹乱，我轻轻撂起刘海，不经意看见晓冬坐在路边的椅子里吃饭盒。
  我走过去，低沉叫她：“晓冬。”
  晓冬抬头看是我，憔悴的脸色又添上一抹失色，颤颤怕怕的站起，怯声：“明蕙姐。”
  “你为什么偷钱？”上下打量她，头发凌乱，衣服残旧，最糟糕的是脸色，憔悴暗黄，整个人一点灵气也没有。
  她声音抽泣起来：“对不起，明蕙姐，我……我有钱了就把钱还你。”
  看她哭，我就来气：“哭什么，钱都是偷的，你会还吗？”
  她脸色一紧，抓着我的手：“求求你不要抓我去警局，我会还，真的会还。”
  对她还是有些微了解，外地来这里打工的，农村人，中专毕业，来这里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工厂做女工。平时看她乖巧又肯吃苦，什么事都抢着做，就特别讨妈妈喜欢，妈妈去加拿大前还想着升她做店长。
  我声音冷淡问：“你到底为什么偷钱，你不说清楚我就抓你去警局。”这当然是吓吓她，只是想了解情况而已。
  她似有些难以启齿：“明蕙姐，你就别问，反正我会把钱还回去。”说着，又哭了起来，路人都看了过来。
  “亏我妈妈那么信任你，居然养了你这个窝里反。”越说她，眼泪掉得越厉害，我心一软，没骂下去，关心起她，“要是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可以跟我借啊，为什么要偷！”
  她哭着不说话。
  “我妈很担心你，走，跟我回去见她。”我抓起她的手腕。
  “不要，明蕙姐，我没脸见莎姨。”她脚底硬踩着地板不愿跟我走，“你信我吧，一有钱我会马上还你。”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以为我爱管你，前几天我和妈妈去你住的地方找你，还帮你还了欠房东的钱。你说有钱就还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你去哪找钱。”
  “我真的没脸见莎姨，明蕙姐，你放我走吧。”
  高立明忽然过来不明就里说：“那么多人，你对一个小女孩凶什么！”
  “不关你的事。”我生起气来，对谁都不客气，强拉着晓冬，“跟我走。”
  晓冬还是哭着不愿走。
  高立明在旁气急败坏的命令我：“明蕙，你马上把她放开，这是大街上，收敛一点。”
  我不理他：“那么小年纪就学会偷钱，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教你的！”
  可能被逼急了，晓冬拿起我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下去，我痛叫一声，手放开，她立即就跑掉。
  我想追上去，被高立明抓着，对我吼：“明蕙，你做事能不能顾一下别人。”
  真是多管闲事，我握着被咬痛的左手，对他回吼：“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随便批评人。”
  “对，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你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脾气才让夏天明到外面找女人。”
  这句话像一道霹雳劈进我的脑门，我瞪着他，强使平静的语气说：“我的脾气令人难以忍受，怎么不说是你没有看好任家岚让她随便到外面勾引别人的丈夫。”
  他双眼骤然一缩，恨恨的看着我，像要用锐利的视线把我杀死，如果眼光真的可以杀人，我也想把他杀死。
  多看一眼，不知道两个受伤又互看不顺眼的人会再产生怎样的事情，也许会像小孩子为争回一口气而打起来。我把这份痛压下去，带着高立明唤醒我心底的那份锥心痛，转身离开，
  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轻风拂来，我平静下来的脑子不停盘旋高立明刚才说的那句话。我的脾气真有很令人难以忍受吗？那为什么当初夏天明要娶我！
  “明蕙姐。”晓冬突然出现我面前，眼睛红红的。
  我无力管她：“你走吧，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钱我也不让你还了。”
  她不走，就站在那里不停落泪。
  “你哭什么？”受她的哭声引惑，我顿感委屈的泪又蔓延上来。
  擦去泪，她坐下我旁边：“明蕙姐，你帮帮我吧，我好痛苦，好难受，在这里我没有亲人，男朋友又抛弃我……”话说一半，她已经泪流满面，说不下去。
  我心生怜悯，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泪：“不要哭了，告诉明蕙姐为什么要偷钱？”
  “上个月我妈妈摔断了脚，需要钱，我想让她去医院看好一点的医生，可我那时候钱不够，只好……只好拿店里的，我真的想过发工资的时候还回去。后来我男朋友说想跟我安定下来过日子，就叫我拿五千入股一个奶茶连锁店，我以为好日子很快就会来，所以又偷偷拿了店里的钱，可原来他是骗我的，他拿了钱就没再找我。”
  现在的男人没有责任心，就只会玩弄感情，可有些女人就是笨，被爱情蒙蔽，不会带眼看人。可，不也就是爱他吗，为什么对方就是不懂珍惜。
  我心疼搂着她：“明蕙姐原谅你，不哭了。”
  “明蕙姐，我病了。他走了之后我发现怀了孩子，就在私人医院把孩子流掉，流得不干净，感染了炎症，我花了好多钱都看不好，我好难受。”
  “妇科炎症？”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向我点点头。
  难怪脸色那么差，吃不好，还受身体折磨。
  “我带你去看医生，”我拉她起来，像保护明兰一样保护着她，“生病要去正规的医院看，很多私人医院都没有医德，只会一昧的让你花钱。傻丫头。”
  带晓冬到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检查身体，医生说她体内有病菌，要上药。
  “之前你在哪间医院看的病，有给你做细菌培养嘛？”
  “有。”
  “把报告拿给我看。”
  晓冬怯怯看我一眼，我握着她右手给予一丝温暖，让她不要害怕。她从包里拿出在私人医院里出的报告给医生，红红的一团上面有很多黑点，我想，那应该是细菌。
  医生仔细的看这份报告，问：“你在那间医院看这病花了多少钱？”
  “大概……有两千了？”
  我紧张问：“医生，她花了那么多钱都没看好，这病问题大吗？”
  医生把报告放下：“就像我们平时感冒发烧一样，问题不大，只是啊，以后生病就来正规医院，我也不是说咱们这医院很好，但至少不会骗百姓的钱。你这病，在这里三四百就可以给你看好，看你花了多少冤枉钱，真是的。”
  晓冬眼一红：“我当时一个人，害怕。”
  我搂着她：“医生，不是说要上药吗，现在给她上吧，这病把她折磨得够痛苦了。”
  “既然有了报告，我可以按病情给她上药，我现在安排时间。”
  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护士就叫晓冬进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