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好吧，你先坐着，我这就给你弄。”
  店员里里外外的打扫了干净，我便让他们先回去。晓冬过来说想提前结这个月的工资，本想问她原由，可看她有些难为情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问，给她结了工资。
  小小的咖啡店就只剩下我和莫均懿，朦胧的灯色把这静谧的地方笼罩出一派魅惑的氛围，莫均懿坐在吧台前的高椅看我煮咖啡，忽然开口说：“这间店为什么叫‘爱莎’？”
  我垂头无声微笑，满怀幸福看着他：“‘莎’是我妈妈的名字，这间店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爱，代表他爱我妈妈。”
  他稍有惊讶：“真有意思，看来你生活在一个很温馨的家庭。”
  “对。”想到爸爸，我的笑意便隐退一半，“不过很可惜，我爸爸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去世了，妈妈就把对爸爸的爱寄托在这间店里。我很羡慕我妈妈，能拥有她与爸爸相爱永恒的象征。”
  “你也会拥有这样的幸福。”
  我摇摇头：“跟我丈夫结婚后，我也以为那个家是我一辈子幸福的象征，可原来不是。”
  “只要是彼此相爱的，不管他是昏迷、清醒，你的幸福一直都在。”莫均懿的神色很诚恳，稍稍沙哑的嗓音在这安静的小店里绽放，让我错乱迷离的觉得如此温柔。
  彼此相爱，我在心底重复这四个讽刺的字，心不由得一阵绞痛。
  “为什么你的样子显得那么痛苦，难道我说错了？”
  我不想继续讨论这个，用沉默让莫均懿停止疑问，把一杯蓝山递在他面前：“蓝山，喝吧。”
  “谢谢。”他端起杯子喝一口，眉间微皱，随即随着一抹浅笑蔓延开来。
  待他把咖啡喝完，我才觉悟到他刚才为什么皱眉：“不好意思，忘记放糖了。可那么苦你怎么也喝得下去。”
  他偏头看着杯子，感性的说：“也许这是注定的，让我喝你亲手冲的苦咖啡，尝尝你心里的苦是怎样的苦？”
  这样抒情的话应该感动不了我，可能是气氛出的吧，莫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但我还是强忍着。
  “心里的苦跟咖啡的苦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我是用心来品尝。”
  我骤然一愕，看着他漆黑的眸，心有种小鹿乱跳的感觉，无法控制。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点头默许，收好刚才没有算清楚的钱，出来店外，狂风席卷而过，我整理了头发，双手塞进衣袋，跟他走在只剩下旖旎灯光的大街上。
  今天妈妈回来，我在家吃了午饭就去机场接机，途中接到明兰的电话，说晓冬没来上班，打她的电话也不接。接妈妈比较重要，所以暂时没把这事放心上。
  在出口的地方等了十几分钟就看见妈妈徐徐出来。
  “妈妈。”我向她挥手。
  妈妈看到我，推着行李快步走来。
  “明蕙，宝贝。”妈妈放开行李抱着我，两手在我背上轻抚几下，又捏捏我的脸，
  “哟，我只是不在家一个月，我女儿就瘦成这样了，可怜啊。”
  “我哪瘦了，反而是妈妈你的脸又红润很多，姨妈那里很好玩吧！”妈妈家境小康，嫁给在某公司做高层的爸爸也极少忧愁生活上的琐碎事，所以想从她的皮肤看出年龄，那是件极难的事，平时跟她出来逛街，遇见朋友，都以为她是我姐姐。
  “好玩，不过你姨妈的病……”
  我替妈妈拿着行李出来机场，边听她说大姨妈的病情，上了计程车，她又反问我咖啡店是否还好。
  “不好，妈妈，”我深显内疚的说，“赚的是一天比一天少，我平时要上班，很少到店里帮忙。”
  “傻瓜，妈妈又没怪你。”
  像个小孩般，我靠在妈妈肩膀，以前在外面不管多累，只要靠在妈妈的肩膀，所有累和苦都消失掉。
  “天明现在有点反应了吗？”
  我摇头。
  “没事，妈养你一辈子，只是……”妈妈心疼的抚上我的脸，“我真不忍心你这样过一辈子。”
  “妈，不要一回来就说这些事。再说了，我不这样过还能怎样过，三十岁的老女人，谁还喜欢。”也许时间真的能让人失去年轻时的信心，平时怎样逞强，人到三十，实在无法再敢相信自己还有什么资本跟年轻人的世界去相比。
  和妈妈聊一些平时的琐碎事，计程车驶在高速公路上，远远看到前面停着一辆车，以为是出车祸，我和妈妈都伸长了脖子看，待车子慢慢开近，车子完好无损，不是我们所以为车祸。
  “咦，明蕙，好像是你朋友高立明。”妈妈看向窗外说。
  我看出去，真的是高立明，他站在车前向着我们挥手。
  车子停下来，高立明开心的问司机：“不好意思，可以载我一程吗？我车坏了。”
  “你问问我的客人吧。”
  高立明视线移向后面，满怀希望的脸看到是我，便收缩起来，没有了要司机载他一程的念头。
  妈妈对我们的事情一概不知，还以为高立明依然是当年给夏天明当伴郎的高立明，开心下车：“立明啊，很久不见了。”
  在外混迹许久，高立明再怎么讨厌见到我，面对我妈妈，他还是会用应对客户那招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跟我妈热情打招呼：“伯母，那么久不见，越来越年轻了。”
  妈妈果然很高兴：“你这孩子还是那么懂得哄人。怎么，车坏了？”
  “是啊，抛锚了，我手机又刚好没电，只好在这里等车。”
  “赶时间的话就一起坐车吧。”
  我是千万个不愿意跟高立明同坐一辆车，可高立明心中那套狡猾的商人理念，从来不会令自己吃亏，自然而然的答应了妈妈，顺理成章的坐上副座。
  妈妈就是耐不住那份沉静，问高立明：“立明，你和家岚什么时候结婚？明蕙当年和天明结婚的时候，你们做伴郎伴娘，可是把他们的风头给抢光了，标准的郎才女貌，伯母可是很渴望和你们的喜酒。”
  即使隔着一个座椅，我依稀感觉到高立明的心正在阵阵发痛。
  “伯母，家岚她……还在国外。”
  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是强撑着这份感情，我不知该说他可怜，还是痴情！
  在市区高立明就下了车，妈妈想念咖啡店，没有回家，第一时间就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现在生意很好淡，他们都坐在外面露天的椅子上聊天，冰淇先是看到我们从车里下来，没有形象的大叫：“明兰，莎姨回来了。”
  “妈。”明兰常常跟妈妈撒娇，这次妈妈离开一个多月才回来，她马上投到妈妈怀里要把过去的怀抱给抱回来似的，紧抱着，不愿放手。
  “小兰，那么多人还像个孩子一样，也不怕人笑话。”
  “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我可以抱妈妈，他们没得抱。”
  大家全都过来：“莎姨，你回来就好了，平时就我们三个人看店，好累。”
  “我就知道你们累，所以带了礼物犒劳你们。”
  “真的，谢谢莎姨。”
  妈妈给他们分礼物，我看着他们，少了一个人，蓦然想起刚才明兰说晓冬没来上班。
  昨晚她刚向我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突然不来，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做了？如果她要辞职，可以跟我说啊，那么鬼祟做什么？不过也不对，昨天我给了她整整一个月的工资呢，这个月才过了一半，她就是想要全部的工资，才要预支的！
  这晓东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渐渐有了客人，明兰他们招呼着，我和妈妈回店里面计算这一个多月来的总共营业额。这店是由妈妈管，记账的事她自然是一算就通，然而算出来的这两周的账，根本不对。
  “不可能啊，货架里少了那么多东西，算出来的总数应该是这个，跟你给我的数目不一样。”妈妈把计算机显示出来的数额给我看，真的是差很远。
  “我每周都把钱存去银行，如果钱不对的话，就是这里出贼了。明兰不会拿这里的钱，她平时都是问我要。”我想到了晓东，毫不犹豫的判定是她，“会不会是晓东，她昨晚向我提前预支了工资，今天就不来上班。况且平时我不在，都是她管钱。”
  晓冬在这里工作有一年半时间，妈妈很信得过她，要一时接受她偷钱的事，有点难。
  “这事还没查清楚，先不要跟他们说，看看明天晓冬会不会来上班。”
  第 12 章
  （十二）
  三天过去，晓冬还是没来上班，打电话不通，去她租住的地方找，房东说她欠了两个月的房租就跑了，妈妈要替她把钱还给房东，我不愿，可妈妈心善，认为晓冬是有事才会这样做，我也只好妥让，让她把钱给房东。店里的账目少了一万，我问妈妈要不要报警，她说给晓冬留点余地，毕竟年轻，总是会做错事。这事，就不了了之。
  高立明办事能力很强，上任不久就给广告社谈妥了几间大公司的广告。今天我和他要去一间专销售名贵红酒的公司见客户，去之前我先去市内一间婚介所洽谈过来拍摄的时间。
  婚介所装修很梦幻，地点位于市中心金茂商场一楼，一进门口，就看见墙壁贴了很多情侣合照的相片，但大多是穿着旗袍或者婚纱礼服的。女方的笑容在那瞬间把幸福定格在这张相片上，仿如看到曾经的自己。不知她们是否比我幸运，能够把这份幸福持之以恒。
  婚介所的老板是位女性，穿着一身墨蓝色职业装与我见面，很是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