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她一手放在桌面，目光深利看着我说：“跟你也挺有缘的，还没上班就遇见了三次。”
  “三次？”我只记得在莫均懿公司和舞会见过她，另一次在哪见过！
  “第一次是在街上，我的鞋被小孩的圣代弄脏，记得了吗！”
  我楞的想了想，记起来后，拉长嗓音‘哦’的一声。
  她靠着椅背，两手交集，语气开始变得凝重，“我看过你给林先生的创意书，很不错，林先生也决定跟我们合作。”
  “真的！”我如释负重，粲然一笑，而后想想，她怎么会看到我的创意书，笑便敛住，问，“你去见过林先生？”
  “爸爸说一定要签到林先生的广告合同，你也知道人年龄大了总要一点面子，他开这间小公司是为了我，但毕竟是他开的，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公司没能力，所以我去找了林先生，没想到你比我快一步，已经凭实力办妥了这件事。不过，明蕙，我不喜欢过于明目张胆的依靠人事关系来谈生意。”
  “抱歉，不会再有下次。”
  “我也不是说不准，这个本来就是商业社会嘛。我的意思是，头没那么大，就不要戴那么大的帽。”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是千金小姐，什么帽子戴在你头上都适合吗？我忍着那股气不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要见林先生你可以有很多种办法，可你一个小小总监去给瑞德的CEO做陪衬，别人会怎么说！幸亏那天没邀请记者，如果把你拍下来，会很影响公司声誉。”
  说到底不过是我的身份不应该出席那样的宴会。如果不是董事长逼我，我会受这种委屈吗。
  见我默不吭声，她也没话可说。
  “你可以出去了。林先生指定要你跟进那个广告，等会你打电话给他的秘书约洽谈时间。”
  带着委屈出来，同事想问我一声，见我那憋屈的模样便住了嘴，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内心里那份情绪正慢慢燃烧，什么头没那么大就不要戴那么大的帽，我凭自己的能力解决一件对公司有利的事，难道也是换来当小丑的下场吗！太过分了……
  “明蕙。”
  贺国民鬼鬼祟祟的闯进我办公室，我把徘徊在眼眶里的泪拭去。
  “你哭了？”贺国民歪着头看我，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坐下椅子，“哎呀，连你都能骂哭，看来大小姐真是惹不得。”
  奸贼，滚远点，不想见到你。
  “她问你什么，快告诉我，让我有准备。”
  “贺总，你是总，她是顾问，谁的职位高，我想大小姐的智商没你那么低。”
  “你这是讽刺我是不是，你懂得她是大小姐，就应该知道做行政顾问那只是暂时，这公司迟早是她的。”
  “那不正合你意吗，家里那么多妻妾等着要伺候你，你就拿着一笔丰厚的退休金回家过桃源生活，多好。”
  “明蕙，”他装模作样的重拍我桌面，拿出总经理的态度说，“我尊重你，你可不能不拿我当一回事。”
  你尊重我才怪。真不明白总公司怎么会派这种人下来管理我们。
  他又做回一个猴样想套消息，可我哪有什么消息告诉他，难道跟他说能拿到林先生的合同是靠跟瑞德的CEO出席一个舞会吗！委屈受够了，可不想成为人家的话柄。
  什么都问不出来，贺国民最后端着总经理的架子趾高气扬的走出办公室。
  第 8 章
  （八）
  自那次舞会后，我没再见过莫均懿，平日里工作忙，对他这个人也渐渐抛在了脑后。
  十二月中旬。
  这两天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是下雨。我刚见完一个客户从某餐厅出来，买了一份报纸，大雨就没有前兆的铺天盖地笼罩整座城市。
  我跑到最近一个公车站躲雨，那里挤满了人，有些带有雨伞的人也过来躲雨，亚肩叠背的，衣服都给湿了一大块。这个车站没有我回家的车，只希望有辆空的计程车开来，但是情况并不如所想的那么明朗，一有空车，车站的人都抢着上车，我又不爱争，不知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后面又有人挤着我，不，应该是有东西弄着我。我对着雨雾朦胧的天翻个白眼，上前一步，把心里那股躁动压住，继续等来车。哪知道后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又弄了上来，我烦躁的拿报纸拍拍屁股，示意那人注意点，可他还弄过来，我忍无可忍，愤怒的转过去。
  “喂，你注意点。”
  声音很大，引来车站所有人的注意，而在话音一落那时，我整个人也怔住了。
  挤我的人正是莫均懿。他显然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那一袋东西搞到我，悠哉的望着天，被我这声呐喊，才令他的视线转移过来。
  “明蕙？”他的表情显得意外，看我脸色不对，笑意敛住，转问，“怎么了？”
  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我站去他旁边，冷冷的指着他手里那袋东西：“都买些什么？”
  “哦，我搬家了，买些日用品。”
  我看着天不接话。又有人跑来，将我挤向他。天气真的容易令人脾气变得烦躁。
  “你买报纸看。”
  我淡淡回答：“哦。”
  “这份报纸里面有报导我的新闻。”
  是吗？我拿来看，果然有他的报导。我取笑他：“一上报纸，人人都认识你，怎么不带你的保镖出来？还来这里躲雨！”
  他从容回应：“我也需要私人空间。”
  我浅笑。
  “林先生那个广告我看了，真不错。”
  “谢谢。”
  “后来我才知道你在的那间广告公司，原来是彭氏企业旗下的附属公司。”
  “怎么，有问题？”
  “没。”
  明明看到他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的神色掠过，还故作淡定。
  一辆被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车顶的车子驶来我们面前，莫均懿便说：“明蕙，有人来接我了，一起吧。”
  车里的人撑伞跑过来，叫他莫总。
  我拒绝他的好意：“你先走吧，我在这等车。”
  “这雨很大。”
  那人在旁催：“莫总，车不能停太久。”
  有时候我的脾气就是这么倔，不走就是不走，因为我找不到什么理由要坐他的车，况且我跟他又没有关系。他被拉走的时候眼神满是失落和疑惑，我装看不见。
  车开走了，听到旁边两个学生妹讨论：“他们一定是吵架了，不然那么大的雨，那个姐姐为什么都不愿跟那个哥哥走。情侣吵架，咱们女生总是拽得很。”
  我微微挪步，不想听这些，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倾向，一条条雨丝在眼前垂下来，就像是穿过我的心，莫名的感到丝丝痛心。这种感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也不清楚。
  ‘砰’的一声巨响，以为是打雷，听到旁人哗声指着我后面：“出车祸了。”
  这几个敏感的字眼让我下意识的转过去看，出车祸的并不是莫均懿，是一辆计程车为躲过一辆快班，撞到红绿灯的柱子上。很多人撑伞跑去看，我也跑过去，莫均懿从车里出来拉着我。
  “明蕙，不要过去。”
  他抓得很紧，我挣不开，可内心强烈的驱使我一定要去看，因为，眼前这一幕让我回到三年前那一刻。
  “放开。”把莫均懿推开，我挤进人群中，场面惨不忍睹，计程车里有两个人昏迷，一个女孩和一个男人，应该是父女。车头盖掀了起来，冒着浓烟，汽油不停的流，整个车子随时会燃烧起来。
  忆起夏天明出车祸那一幕，我两脚开始发软，差点要摔倒，被莫均懿扶着。我靠在他怀里，任脑海播映那一幕幕，无声哭了起来。
  莫均懿想扶我回去，耳边突然听到有人说：“那小女孩醒了，救护车来了没有，快叫人来救她啊……”
  这话把我整个人给唤醒，我再次推开莫均懿跑过去，小女孩哭着边推旁边那个男人，边喊爸爸。汽油从我脚下流过来，如果再不救那女孩，她会葬身在火海里。
  莫均懿跑过去想把门打开，可能因为刚才强烈撞击，门在里面反锁住。
  他拍打车门：“小妹妹，快点开车门。”
  小女孩只顾着喊爸爸，没注意他，汽油越漏越多，路人都渐渐往后退，莫均懿还在那里坚持的叫女孩开门，我过去帮忙，可越喊得紧张，小女孩对着怎么也叫不醒的爸爸越哭得厉害。
  路人在那边大叫我们快点离开，我没有离开，莫均懿也没有离开，那份勇敢似乎就是莫均懿坚持不懈的捶打车门给予的，让我一点都没有怕死的想法。
  “莫总，快点走，车快要烧起来了。”来接他的人过来拉我们，在我们就要放弃那刻，警察来了，小女孩的爸爸的手也动了起来，慢慢的，慢慢的把车门打开，在这千钧一刻，莫均懿把孩子抱出来，车便开始燃烧。女孩的父亲，在女孩眼前，葬身在熊熊烈火中，这场雨，却没有把它淋灭。
  医院
  坐在长廊的椅子里，淋了一身湿令我颤颤发抖，可想着那女孩，滚烫的泪不知第几次从眼里溢出。
  莫均懿拿来一条大毛巾披在我身上，我蓦然扑进他胸膛，哽咽的说：“那女孩以后怎么办？”
  “她还有妈妈。”
  “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眼前烧死，这会是她一辈子的阴影。”感觉这就好像是自己，心痛得无法呼吸，唯有让莫均懿紧紧拥着，才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还在跃动。
  心情平静下来后，我和莫均懿跟警察来到女孩所在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