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只见南山风景

冷彬拉着雪在菜市里走动，从这家烧烤摊进那家烧烤店出的，想要找十多年前在淳风渡喝过的那种酒。
    摊子占了菜市靠左一排篷子，似乎比十年前开的多了几家，只是没一家摊子再泡那种透着桃子香息的烈酒。
    内心突然微泛起关于“人事已非”之类的叹息。
    那种酒，只有淳风渡才出得了。现在却没人再泡了。
    其实也不是其他地方泡不出那酒，仅仅是因为，淳风的桃果是上乘的，淳风的酒是地道的农家小锅米酒。这桃果酒的好原料都在淳风，寻常百姓在桃花盛开时摘些桃花泡酒，桃果丰收的季节，又会泡上一坛桃果酒存放，作平日家用或待客。
    这种用桃花，桃果泡酒的习惯在淳风盛行，相传已有百年之久。
    别的地方，自然是会有比淳风更好的桃果和酒的，却没有淳风桃花酒，桃果酒的历史。再就是其它地方的酒，只有异于淳风酒的醇香。
    有拉了淳风的酒去泡其它地方的桃果的，也有把淳风的酒和桃果拉了去泡的，但离开淳风，再醇再正的酒，酒客也只认淳风是原产地。
    桃花酒，桃果酒，是淳风特有的历史招牌。
    现在却没人再泡那种酒。不能不说是种遗憾。
    淳风渡的菜市场还是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又扩建得大了些，烤鸭店的招牌做的比十年前大多了，几只烤鸭用钩子挂在显眼处，问津者却很少。菜农闲着无事，聊家常的有之，闭目养神者有之，又或聚一起赌博的，几块皱巴巴地纸，在几双手里转来转去。
    “昨天我就输了五块，今天终于回来了！”
    “我昨天得了你的五块，今天输给你十块，你赚了还！”
    “明天我争回来！”
    ……
    赢的人乐呵，输的人满脸心疼样。
    赌局里的人，眼神很可爱。
    却不知道眼睛最骗人。
    那一双双眼睛，盯着桌上的钱，忙着甩牌后，扒在桌沿的双手，双双地，活似钱财与口袋间架起的无规则轨道，盯着那些流动的钱，钱在他们一张牌后就会全跑进他们口袋里似的。
    冷彬看的入了迷，端着酒杯，以致于一只苍蝇坠进了酒杯也没发觉。
    “苍蝇掉进去了！”雪这么提醒的时候，冷彬才用筷头挑出苍蝇，那苍蝇，显然已死，不是让酒液溺毙，也是让酒醉死的。
    “还要喝啊，那么脏！”雪作着恶心表情。冷彬一看，竟然连邻座的一些人也在看他喝不喝那酒的样子。
    “粮食做的呀，不喝可惜了！苍蝇也是肉，当肉汤喝行不行？”冷彬当真把杯口移近唇边，作出要喝的样子。
    “真恶心！”雪见冷彬好像真要喝那酒，作出鄙夷表情。
    冷彬把酒倒往桌下，又要了一杯桃花酒。
    冷彬用筷头在酒杯里沾带那些已泡得发白的桃花瓣。
    那些表情反复着。显然是让钱给逗出的纯真表情。
    冷彬不喜欢赌博，甚至讨厌赌博。
    但是冷彬喜欢看人赌博。
    冷彬喝的是一大杯桃花酒，似乎糖加得过多，连笑也有点甜，边吃东西边看对面赌博的人群似有所思。
    “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显然，冷彬有些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