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只见南山风景

第103章 芳华困轻尘(2)


话说冷彬那番说小城某画家的画是“内空”状态的话他却一点有想不起来,却让一双耳朵给听去了。
    “自己的屁股让风吹着,还……”那老赵,在西门死去前一天,也见到过冷彬的,但不知道当时见到的那青年就是冷彬,更是不知道冷彬是什么角色。
    那冷彬,一无画作面世,更无声旺,竟然在一些场合说小城画家如何如何,偏偏这老赵也是画国画的,生性又疑心过重。觉得那冷彬就是在说他。
    “说什么画挂两幅就够,一幅挂给自己瞧,一幅挂给别人瞧。什么谬论嘛这是?!”冷彬醉中自然是什么也不记得,那传话的,或许也是加了些内容了吧。
    老赵越听越发觉着那冷彬就是在说他。因为小城那个“文艺界的春天”,小城文艺界一下子冒出些新秀,拉圈子的活动很活跃,斗争更是白热化了。
    那传话的说冷彬那逛妄样,简直是当自己是神了,说什么现在小城画画的,活脱脱一群搬家公司的,这一抹小桥流水,从古人画上搬来,那一处残亭断崖,又从另一名家搬来,连流水的走向,破亭子的方位,屋脊上的吞都是一样的,拼一起,不细看是发现不出什么问题的,稍为注意,就会发现,那拼图之人,还是蛮认真的,把前人画里的柳换成本地的凤凰花,可那花枝的走势,怎么看都柔地像柳,参次不齐处竟然也是一样的……而且又冠上些写生谁谁处之类的文字,以证明自己是衷于生活,忙碌于山河美景之间,创新着的画家……
    冷彬说画家的画是一幅挂给自己看,一幅挂给别人看的话,自然是在说创作者情感表达的真假,以及那些挂在墙上的画作的功用的在性质上的区别。
    又说那些类似搬家的行为,恐怕是许多小城画家都或多或少的有过的。不然,几句醉话,哪能在小城圈子里让人热议。
    这世上就偏有硬把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人。
    想那老赵,前不久在小城举行了一场研讨会,是就小城十年来的几个名家画作展开讨论。老赵的画,就有人指出“不缺乏技巧,但思想感情倾向和审美倾向上值得商榷”的话。
    那老赵心里一虚,想又是有人在圈子里搞斗争,才致于一个像冷彬那样的小角色也乱说话。再说类似画作“内空”症状的话,也是各有各的看法,有些话是放哪都能说得通的。
    那老赵,是个虚伪到极点的人,常自己觉得自己的画作,在小城是数一数二,满墙挂自己的书画,一见有外人来,也常常是忙着推销自己,这是某年得奖的,这是花了好些时间才完成的呀……末了是“你看看,感觉如何好,别人出了高价我也不卖”之类的话,有硬拉人看的嫌。
    类似习惯的养成或许是因那老赵常光顾一夜城那种风流地,和小姐们接触过多,受小姐甜美酒窝诱人话语的薰陶不无关系。
    那晚冷彬在一夜城歌厅,拿着话筒,本是想清唱几曲,哪知几天里身体欠安,嗓子极为不爽,总唱走调,以致突发奇想以狂笑清嗓,怎奈喝得过多,一笑就停不下来。
    “哪有你这种清嗓子的,一点都不知道害臊!”雪过了快半个月,一想冷彬那疯狂模样,在一般人面前是丑态百出,让自己也觉得跟朋友说话招呼都觉得羞愧。
    冷彬那夜的笑,连同那晚的醉话,都让人觉得是狂妄行为。
    且极度无知。
    一连几个月来老赵在圈子斗争中失势,正窝着些无名之火。
    传话人活灵活现地说了一番,老赵对冷彬说的只挂两幅画的论调颇为在意,严格来说是心灵受伤害了。
    那老赵说要看看那冷彬是什么角色。
    任吉南也听说冷彬醉笑一夜城,搞的人仰马翻的事。心里好笑一阵,见了冷彬,拍了下冷彬肩膀,笑问冷彬又在搞什么新名堂?
    冷彬隐约感觉,任吉南也有些不高兴。那一拍,又沉默,似在说:“你小子,连我也拿着涮!”
    其间也有人传言,冷彬是在说任吉南。因为任吉南也是小城画国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冷彬了解任吉南比了解别人更多些,有人硬要把任吉南与冷彬的那番话联系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你们有什么意见就请提出来,我永远感谢真诚相对,坦诚的话。”别人没提意见前,都这么说;别人提出不同意见,又生气,恨不得把别人的嘴巴用牛粪糊起来的人多的是,在文艺界,类似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冷彬的嗓子一时半会是好不起来,每天早晨漱口都得用点盐水,仰着脖子,哈啦啦地弄几下,漱口毕,还得试着扩嗓,唱上几句。
    “伤了声带了,又有些发炎。”医生这么说。
    那老赵西装革履地,与苏云谦一道去了任吉南家,坐一会,苏云谦就说有一大工程,设计稿打算请任吉南和老赵一起弄。
    就着谈起实施方案,那老赵就建议得把雕塑的人考虑进去,说是这种大工程,每个环节都不能疏漏。
    苏云谦说也不知道冷彬忙不忙。因为冷彬没名,活计倒也过得去,也算是物美价廉,苏云谦先想到的就是找冷彬。
    那老赵受苏云谦一句咕嘟,条件反射般,偏头看了两眼任吉南的画。
    “就那个喝醉了教人怎样挂画的啊,要有空约一下,见一见。”老赵一幅老前辈的姿态,似乎是偶尔才念起冷彬。
    “呵呵,那人就那样子,年轻轻地常醉在云底云端,晓不得天高地厚。老赵也听说了?!”任吉南心想,这老赵,怕是觉着小城随便一个人往文艺界放个屁,都是臭了他了。
    “他是抡棒棒混扫哟,老任你挂的画也多了点了!”那老赵听出任吉南还在佯装不知,现在又话里明训冷彬,实是偏袒于冷彬。心里暗笑着,话语不阴不阳地,把帽子往任吉南头上扣过去。
    特意说要任吉南陪他去冷彬工作的地方四下看看,了解一下这放大话的后生。
    那老赵随任吉南进了冷彬工作的地方,里面有俩男青年和一女青年,还有一老师傅,都在忙着活。
    任吉南跟那老师傅打招呼,那老赵站在冷彬旁边却不知道谁是冷彬。
    冷彬瞟了眼老赵,他是在西门住院时,在病房见过这老赵的,只是懒得先打招呼。
    而不与这老赵打招呼的原因,仅仅是前些天才听任吉南说过一个关于这老赵的笑话。
    这老赵,整日吃喝玩乐,又好吹牛皮,生性又极好强。
    一次与人喝茶,煮水期间,桌上一人说起茶艺,谈及煮,煎,点三艺各成于谁朝,流行于哪代……算是说到一些茶艺祖宗级地东西了。这老赵明明不知道茶,偏不懂装懂与人争。说他什么好茶没喝过,一句话把人给噎的不再说话了。
    一般人沉默着等待品茶。
    待水开,主人起身取茶入壶,润茶间,又摆了公道,滤,品茗杯和闻香杯,只看得老赵脑里下毛毛雨,搞不懂哪个用来做啥用的。茶汤滤进了公道,老赵还是不知道泡的是什么茶。
    待茶汤分进了闻香杯,那老赵就一幅悠然神情,当真是一幅很会品茶的样子,端起闻香杯喝起茶来了。
    那先前与老赵争论之人,见老赵喝光了闻香杯里的茶,还自言自语说好茶。
    几个人相视一笑,把茶汤从闻香杯倒入品茗杯,却也不喝,拿起那温热着,正溢茶香的闻香杯,手里轻玩,嗅起香来。时有几秒,才又谈天说地,品起茶。
    那老赵才知道什么叫闻香。
    要说,平常茶友聚一起,也不会那么讲究,但,若是同时有放闻香杯和品茗杯,自然是要按那繁琐地程序来品茶了。
    老赵显然是对茶知之甚少,一下就露了陷。
    “这样喝还不累死掉?!”老赵竟然死撑着说。尽管没人再热衷于跟他论茶,他还是不服气。
    老赵在那顿茶上,硬是坚持用小小地闻香,以“纯个人的方式”品茶,有友过后戏谑称他“赵闻香”。
    冷彬也不懂茶,但偶尔有闲情,也还是会弄些价格适中的茶,与友喝了玩,对茶器茶饮稍为发烧,一听任吉南说起那老赵在茶上小小失足之事,自然也是好笑一阵。
    “冷彬,这位是赵老师。”任吉南见老赵背手站在冷彬旁,又不见两人说话。
    “傲老是好!”老赵旁边的青年抬头一张嘴,沙哑变调地声音,几乎要费劲猜一番,才知道是在向老赵问好。
    “哦,他就是冷彬?!老赵一看冷彬一脸病样,说话间似乎还有淡淡酒味。“哦——酒死冷笔!”冷彬说“我——就是冷彬”,只是嗓子还在疼,发音不准,听得老赵一头雾水。见冷彬一笑望他,就觉冷彬那闪着不羁光芒的眼神,淡淡得似乎没一点暖意的笑,连同让他听不懂的话,都是在拿他消遣。
    心里暗骂这青年:“又是个烂酒鬼!”脸上却堆满了笑,以一幅专家的嘴脸,对冷彬正塑作的东西指点一番,才蹁蹁然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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