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只见南山风景

第102章 芳华困轻尘(1)


“以后你要是在江湖上见到有这印记的东西,就是我做的。”冷彬和老同事在雕塑室,边工作边玩笑。
    冷彬工作之余,随手用陶泥塑了个烟灰缸。也就是突发奇想,觉得玻璃的物品,那种在光下耀眼,剔透的玻璃材质,总让人感觉是易碎品,没有厚实感。
    而抽烟时的人,在吞吐间归纳稍显紊乱的思绪。是在寻求一种内心的稳定,条理清晰。
    冷彬在未干烟灰缸底部刻了一猫印记。才跟同事说见这猫印如同见他冷彬的笑话来。
    “弄个阿凡提的剪影,牵着小毛驴!”同事说。
    “以后在江湖上见到牵着小毛驴的,就是你做的。”老同事尚未完话,两人笑得窗玻璃都响。
    “你用阿凡提的还差不多,也是条纹衣服。”冷彬得老同事提醒,才注意到老同事穿了条纹衬衫。
    冷彬说用猫印记有意思。
    两人点上烟。冷彬说,人,心可放可收,志向,可大可小,外世,格调自然也是可高可低。
    这是冷彬常年养猫,观察猫所得的一点收获。
    猫,低走时,桌下椅下乱窜;高走时,上墙头,上房顶,要是会揭瓦,它就连房瓦都揭。
    猫当然是不可能揭瓦,冷彬这么夸张些的想法,意在说人们常争论的上下高低。
    这想法,不成为语言,一个人想想而已的话,那倒不失为一种积极心态。处世的姿态就是如此,难免有时高时低的时候。
    内心里各人尊从于自己真实想法而已。
    成为语言了,有了受众,自然是些让人多想,且容易引起误会的话了。
    老同事一听冷彬说猫如何如何时,以为冷彬是在标榜自己了。
    可是冷彬并没什么可标榜自己的意思,脸上也没有自作高深地表情。
    斜几眼那烟灰缸,看看冷彬。
    俩平凡之品。一玩泥人,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一看似坚石堆成的盛放灰烬的平凡之物。
    如此说来,以猫身上得来的启示,关于为人处世的格调高低论,于冷彬自己而言,高低也是要自然些。
    玩笑的时候,姿态放高点,顶多也是个让人觉得是好吹大话的货色而已。
    朋友一起K歌什么的时候,抢麦克风也是没什么的。
    冷彬嗓子沙哑,就是因为前夜和朋友狂醉一番,抢麦克风所致。
    而在工作场合,冷彬是不喜欢抢“麦克风”的,因为那样会很累自己。
    一番哄笑,猫论也是番急思断想。
    待工作一阵,接近下班,冷彬突然记起,自己昨夜里醉了,似乎是与人说起过一些事。
    醉后胡言乱语,与友说到小城不久前举办的画展,似乎说过某画家的画,题字倒是有意韵,但画的内空,要说用笔,布局,似乎也无可挑剔,只是总体感觉缺少与题意相应的画境之类的话。
    想冷彬,有何德何能,在小城一文不名,竟评起别人的画来了。真不知道人家知道后会不会怪罪自己。心里不由暗骂自己,酒能乱性,真是一点不假。
    文艺界一向是多事之地,且多是些酸不拉叽的文化人,吵起架来谁都不服软。文来文去的,真是不见硝烟弥漫,却弄得人处处是伤的战场。
    冷彬稍为自己醉后失言后悔。
    类似情况,冷彬也是一年才出现那么一次。
    想那画家,听说也是大肚量的人,就算自己的话传他耳朵里,应该是不会生一无名小卒的气的。
    冷彬这么一想,先原谅了自己。
    “你还是为自己的醉后现场想想怎样接受惩罚。”雪说冷彬喝醉了,回住处鞋也不脱就上了床,又逢昨夜是雨天,那床,布了几个脚印。
    雪是睡了沙发。
    冷彬有些心疼,从后面抱着雪,沉默。
    “给我洗衣服,洗碗,……”雪生不起气来,一口气列了许多家务,都安排到下星期去了。冷彬叫苦连连,说老婆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你真的不记得啦?!”雪恨得咬牙切齿,说冷彬回住处后,站都站不稳,还削了梨,咬了几口,却进卧室倒头睡去,还把半个梨捏手里。
    冷彬仅仅记得,闪烁地灯光,打在每个人脸上,那些惨白色光下的脸孔,似乎都在狂乱地音乐和歌声里支离破碎。
    随着自己一个倾倒,杯子和人们都倾斜着看他。
    于是他在倾斜里听到玻璃破碎地声音。
    清醒后的冷彬就开始有点讨厌见到玻璃杯,讨厌见到玻璃烟灰缸。
    冷彬最后一次拿起泥塑的烟灰缸,数着那些坚石的块面,把细碎处切除……
    整个过程,都沉默着。
    刀起刀落时的心情,竟然在内心里泛起阵很受伤的,正在清理伤口般地感觉。
    刀起刀落的沉默里,把思绪重新理过。
    冷彬点燃支烟,放在还湿着的烟灰缸上,望着一缕青烟自下而上,飘渺散开。
    那些燃烧时的醉话哟!就像这烟。
    冷彬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完全醒来。
    烟灰缸的底部猫印,静静着回过头。
    冷彬在底部一角刻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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