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流年

第80章


她想伸手去拂掉,可是手和心却那么无力。
    曾路汐刚想解释,苏欧凡愤然受伤的情绪早已难平,如雷的声音响彻在原本温暖的满屋,“曾路汐,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空虚时的慰藉品?还是受伤后的良药?或者只是你和他的跳板石,探路灯?”
    曾路汐迎着苏欧凡愤怒下的目光,失望与疲倦中反倒变得异常:“欧凡,你从来不相信我是吗?你从来不信我是想和你过日子,是吗?”
    “那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相信了吗?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瞎子聋子,可以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可我不是,我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却还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让戴着名副其实的绿帽子,却还要我继续相信你,曾路汐,你就是这样的吗?就是这样残忍的吗?”苏欧凡在激怒下的言词越发过格。
    曾路汐只是仰头看着苏欧凡,他面容的狰狞和扭曲是曾路汐从未见过的,令人望而生畏。原来他一直不相信,是呀,他凭什么相信?凭什么在看到自己妻子和初恋过了一夜后,还相信自己的妻子依然忠实于他,而自己凭什么让他相信?凭她对他的爱情?还是凭她对他一直以来的用心?
    曾路汐没有说什么,也不急于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她和他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他进一步,她依然原地踏步,甚至有时候还不专心地回头左顾右盼,或许她错了,他们都错了,不应该以这样的一纸婚书绑架了彼此。最后的时候,她想说的依然是抱歉,可那是他最不想要的。
    他在受伤和挫败中依然用期盼的目光望着曾路汐,即使这样的时候他也希望听她的解释,即使那个解释不那么说服人,他也愿意再傻傻地自欺欺人一次。可是曾路汐的沉默以对让他的心绝望到极点,她连撒谎都不会,还是她根本已经懒得去撒谎。
    苏欧凡的手在绝望中慢慢松开,背过身,迈出的脚步停滞在那里,突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精雕的刻画,垂流下来的灯线在微风中细细颤抖,那声音像极了滴滴而落的心泪,苏欧凡深呼一口气,问道:“你爱过我吗?即使只有一点点,即使只是在某个时刻。”他对她的宽容总是那么大,可对她的期望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只是因为在无数次的失望后,他在不放弃的坚持下,期望也变得越来越小,即使现在他决定放手了,却还在不死心地奢求她的那一点点偶尔发生的爱情,原来他的爱一直都那么卑微。
    曾路汐看着他的背影,心绪紊乱,她和他那么多次的感动,那么多次的真诚,她想说爱过,真的爱过,甚至现在她还爱着,可是话到嘴边,却变得生硬麻木。现在他要放手了,他决定放弃了,投奔向一心一意爱他的人身边,她再说爱还有必要吗?难道只是想在这个时候自私地留住他的脚步吗?
    他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他的心再一次落地,崩碎,有种痛叫撕心裂肺,她对他果然绝情,连最后的安慰也不愿给他。他大步跨出了门槛,重重地合上门,大门在寂静的空间里震荡,惊吓了仍在木然中的曾路汐。她听到门外车子启动的声音,听到车子急速开出小区的声音,她依然这么站着,浑浑然然的,就这样了吗?她和苏欧凡就这样了吗?他们的终点就在这里了吗?那个天长地久原来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一晚,苏欧凡没有回家,曾路汐也没有打电话,也许他只是心烦,找一处安静的角落,慢慢温暖自己受伤的心,也许他会去找可以给他温暖和爱情的那个人,爱一个人是不是太累?如果她退出,他和陆子晴是不是会更理所当然地获得幸福?
    曾路汐独自坐在偌大的床畔上,床的正对面是一张甜蜜得让人温暖的婚纱照,照片里的曾路汐笑得那么灿烂,而苏欧凡的笑总是那般温暖和煦,也如同那天炫耀的阳光,他们的幸福在飞扬,如同一起展翅高飞的群鸟,可是幸福总是那么短暂,他们的路永远真的那么短,他们的婚姻甚至没有还未经历四季的春夏秋冬,就要这么草草结束了吗?曾路汐的脚不自禁地收缩,环抱着膝盖,突然觉得好冷,冰冷的夜,冰冷的心,还有什么可以温暖?当温热的液体慢慢地从眼睛里汩出,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才发现她哭了,真的哭了。似是梦语般的声音轻轻喃语道:“欧凡,对不起。”
第149章错误爱情
    钱若妍一向很少自己开车,属于一直把驾照放在包里的本本族,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没有自己的车,她可以更加理所当然地坐在何以成的旁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何以成的车里放置她喜欢的小东西,可以将那里当作自己的专属地。可原来自己一直都那么傻,努力地去侵略他的每一寸空间,却唯独占了不了他心里最重要的情感位置。
    钱若妍开着车,将劲爆的音乐声音放得更大,只有这样,她才听不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哭声。
    何以成在接到曾路汐的电话之后,不断地拨打着钱若妍的手机,却被她一次次地按断。
    何以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和曾路汐寥寥几句对话里,何以成听得出曾路汐的情绪也很差,只是简单地说,去找一下钱若妍并无再二话,何以成再想问什么,曾路汐早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拨过去,电话已是关机状态。
    何以成拿了件外套,走出家门,一边仔细想着钱若妍可能去的地方,一边车子在夜市里寻找兜转,寒冷的冬夜鲜少有行人来往,连车子都异常稀疏。
    何以成的车子不知觉地开到了湖景边,车子绕湖而行,一边张望寻找着,漫漫黑夜,只有湖边一路的灯光幽幽照明,何以成在那束光线下突然看到一抹萧凉拉长的身影,即刻停稳车,熄火,疾步跑过去,拉住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钱若妍。
    钱若妍被迫转过身,冷风将她的长发张扬拢起,也遮住了她哭过的泪眼,透着发丝的缝隙,钱若妍静静地看着何以成,他的风尘仆仆,他的焦急,他的担忧,他的忧虑,他的不安,都是因为她吗?只是因为她?
    是这风太过猛烈,是这风太过寒冽,让她不由自主地倾倒向他的胸膛,去贪婪他温暖的怀抱。
    何以成满是心疼和无奈地拥住冰冷颤抖的钱若妍,深沉而压抑地叹了口气,可这声叹息不管有多低沉,钱若妍还是听到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无奈的吧?这么无可奈何地拥抱她,无可奈何地和她在一起,而这份无可奈何却永远不可能强求到他真心付出的爱。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离开,在狂风中独立支撑单薄的身子,她的手指着偌大的湖畔,湖面上隐约可见波光涟漪,几束在湖边被拉长的光线映照在湖面,折射出粼粼碎光,像一断断怎么也拼凑不了的记忆碎片,她幽幽地回忆着,缓缓说道:“记得吗?那年我们来这里比赛龙舟赛,你总是和曾路汐一组,那时你们总是形影不离,总是爱得那么张扬,即使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你们,也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们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何以成也将目光调转到在狂风中起荡的湖面上,记忆也随着钱若妍的回忆走向那些已经很远的过去,“其实曾路汐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的无所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他一直都知道她那么好强,怎么可能不在乎呢?只是她在他面前甚至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满不在乎,他们的爱走过流言蜚语,以为可以更加坚定,却依然迈不过现实的风霜雨露。
    钱若妍并没有去反驳何以成的话,也并不想试着去融入属于他的记忆里,依然自顾自地说道:“知道吗?以前我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就是在这里,把她推下了湖,因为我恨她,我嫉妒她,因为是她抢走了你。”
    何以成惊愣了一下,脱口问道:“原来那年是你把她推下水的?”他清楚地记得那年,他们参加完龙舟比赛,得到了小组第一名,拿着纪念奖的曾路汐显得十分高兴,却没想到在何以成转身的那一瞬突然掉进了湖,那时的天气还是有点冷,何以成在紧急中也跳下水把她从水中救起,后来何以成问了曾路汐几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落下水,可曾路汐就是什么都不说。他记得曾路汐常说的那句话,要王子保护的灰姑娘,那她永远只能是灰姑娘。
    钱若妍依然没有去理会何以成惊讶后的恍然大悟,极目远眺湖的另一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到你和她在车里,你抱着她,你吻着她,仿佛要用尽你们最后残存的力气和爱情,那么远的距离,那么痛的感受,那一天的风比今天更冷,吹得人更痛。”凄幽的声音里也将最后的哀伤化为一缕刺骨的冷风,钻入心里,划开一道伤,明明是泣着血的伤口却也被冰冻结。
    何以成惊慌地转头去看一脸平静的钱若妍,显露出满目的担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和曾路汐在车里,那天晚上,他们拥抱,他们相吻,她落了泪,他狠了心,承诺要在一起,即使背叛和伤害,他们也要在一起,可他没想那晚钱若妍竟然站在这里?他的心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担忧地唤道:“若妍。”
    钱若妍也突然扭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何以成的慌乱,问道:“以成,你一直很累吧?因为不爱我而累,因为要背着这样沉重的故事和我在一起一定很累,可是以成,你知道吗?我也很累,因为爱你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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