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流年

第81章


    何以成看着这样的钱若妍越来越担忧,揽过在冷风中微颤的肩头,轻柔地说道:“若妍,我们回去吧!”
    钱若妍依然没有动,继续看着何以成,突然问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以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何以成看着这样的钱若妍,显然是猜到了几分。
    “为什么明明知道是我父亲让你们家变成那样,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和我在一起?明明不爱我,明明无法爱上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勉强和我在一起?”
    何以成在惊讶中看着钱若妍,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重要吗?以成,爱我那么难,那么累,为什么不干脆狠心一点,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痛一次?”钱若妍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回去吧!”即使这个时候,何以成还是想逃避。
    钱若妍奋力挣开何以成的拥揽,激动中怒吼道:“回去?回去哪里?我们还回得去吗?何以成,你一直要这样吗?在我们错误的胡同里一直要走到黑吗?够了,真的够了,我不要你的责任,不要你的勉强,不要你的无可奈何,不要你没有爱的身体,不要你同情怜悯下的施舍,这一些我不再需要,我统统不需要了。是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我以为只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总有那么一天,你会全心全意地爱我。可是再沉重的责任也代替不了爱情。何以成,我放了你,我放了你了,你可以走了,大步离开我的世界,离开我的生活,去奔向你的爱情,去找寻属于你的爱情,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钱若妍连哭带喊的声音颤抖在风中,那样凄婉可怜。
    何以成不忍看到这样的钱若妍,依然想伸手去拥抱,即使给她的不能是爱情的温度,他也要努力给她温暖,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可伸过去的手却被钱若妍推开得好远,她的眼睛里舞动的哀伤和决绝不是现在的何以成所能懂的:“何以成,不要再对我内疚了,不要再用你的内疚和不忍来对我施舍你的温暖了,你没有欠我什么,什么都不欠我的,真的。”
    何以成的心似被锐物刺痛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背负沉重的内疚想尽一办法地给她想要的,只为在良心上得到一点点的好过,所以即使在他知道父亲的那件事和若妍的父亲有关,他也只能选择隐忍心,因为毕竟若妍没有错。
    这样目光下的内疚钱若妍已经看得透彻,他给她的只能是这个,却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依依目光,转过头不想再看,该是结束的时候了,“那年我确实失踪了,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被关了起来,对,他们开始时是想对我施暴,甚至扬言要把我卖到外乡,可是那时我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给了他们,你知道那个我妈送我的那个手镯吗?我也给了他们,我告诉他们我的父亲很有钱,只要他们不碰我一根毫毛,我就可以给他们更多的钱,但如果他们碰我一下,他们就什么都拿不到,我还会让他们死。他们没那么傻,所以我只是被关了几天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我骗了所有人,最想骗的也只是你,只有这样你才会和我在一起。刚去美国的那年,曾路汐给你寄了很多信,是我偷偷删掉的,我要杜绝你们的联系,断绝你们一切可能有的来往。可是我那么费尽心机,却依然得不到你的爱。”是呀,那么累,那么伤,却还要坚持穿着如尖刀般的舞鞋继续残破的舞蹈吗?算了吧,就这样吧!就当错误一场,再深的痛也会过去,一切都早应该结束了?
    当钱若妍转身离开,走得越来越远时,何以成还未曾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什么,她说那一切都是假的吗?她失踪的那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的心性大变只是欺骗他的谎言,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原来他们一直都错了,他在她错误的谎言里挣扎着,她在他无可奈何的感情里郁郁忧伤?可这一切,所有的错误源头来自于何处?接下来的路他们要如何继续,如何不再错误呢?
第150章谁应了谁的劫
    因为一夜的失眠,曾路汐在第二天显得精神疲乏,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和往常一样,早间的办公区域还未立刻进入上班状态,略有细细碎碎的交流声,曾路汐本无心去在意那些窃窃私语,但几多目光在齐刷刷扫向她后,突然噤声又无趣地趋散,曾路汐可以肯定她又一次成了流言风波中的女主角。
    曾路汐刻意昂首挺胸地从办公区域中走过,目光恰好迎上刚从办公室出来的何以成,就这么轻轻一碰,似是坦然,何以成在众目睽睽下将手中的文件档递给曾路汐,俨然是一个领导的口吻说道:“这个销售表有点问题,你再改改。”
    曾路汐也是坦然地接过,应了声,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曾路汐也是在当天的午餐时才知道钱若妍辞职的事,疑惑之余也并不想多作深究,两个人的问题,两个人的世界,无论第三者以什么姿态去插足,都会变得更加复杂。而她坚定自己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下班前,阴沉沉的天空终于雨落,滴滴嗒嗒的雨声地奏响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曾路汐一直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走出办公楼,才觉得有些无奈,在这样下着雨的下班高峰期要打到出租车实在不易,拿在手里的手机被雨水略略溅湿,通迅录里停留在苏欧凡的名字上,但始终没有拨出去。
    何以成的车徐徐开到曾路汐的面前,摇下车窗,只是以平常的坦然说道:“我送你吧!”
    曾路汐想了想,还是上了车。
    何以成看了看一身溅湿的曾路汐,从车格里取出干毛巾递给曾路汐,曾路汐看了看何以成,接过毛巾,说了声:“谢谢。”
    何以成并不急着开车,打着车光灯,看着窗外雨絮纷飞的雨季,颇有意味地感叹道:“似乎我们在一起,总有下不完的雨。”
    曾路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湿发,也看了看窗外湿淋淋的世界,淡淡回了句:“南方本来就是多雨城市。”
    何以成转头看了看曾路汐的淡然,那只是她刻意维持的生远吗?喉咙处略有些撕痛,低哑地唤道:“小汐。”
    这个称呼曾经是他的专属,每一次他那么叫她,她即使再铁石心肠也会情不自禁地软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曾路汐依然保持淡容以对,转头问道:“钱若妍为什么辞职?”
    何以成看曾路汐的目光越发沉黯,那里面有太多别人无法懂的痛和苦,这场故事,这场爱情,这场纷扰,演绎到现在,到底谁应了谁的劫,谁成了谁的执念?如果首先退出的是若妍,那么接下来的几个人又要如何继续去演绎后面的故事?
    “小汐,如果我们的世界里没有若妍,没有欧凡,那我们的爱情还会走下去吗?”
    何以成的车依然没有动,停在银树下,绿幽幽的灯光打照着在风雨中轻颤的树叶,弱弱的无声。只是那雨漫淌过心坎的湿润,变得软弱的无助,然而理智总能让人在软化中摆正姿态,反问道:“为什么还要纠结于那么多没有意义的如果?即使现在你的身边没有钱若妍,我的世界里也不再有苏欧凡,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还能回到我们当初相爱时的状态吗?”
    “没有尝试过,我们都不知道,不是吗?”何以成的目光流露一丝希望的光芒,穿过曾路汐眼睛里的淡然,慢慢地变得黯淡。
    在压抑的空间里,曾路汐沉重地换过一口气,声音轻缓而有力地说道:“以成,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一段人生最迷茫最无助的生活,那是你阳光生活里从来没有过的黑暗,可是那时的你选择对我隐瞒,也许你考虑的是即使我知道,也不可能帮到你。不管这段黑暗生活是谁带来的错误,可是当时的钱若妍却肯为你铤而走险,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天使,她却始终以自己的能力和坚持陪你走出了那段黑暗岁月。也许有时候爱情的分量真的太轻,提不起生活的重担。”
    何以成的声音压抑在心口:“那么是不是陪你走过黑暗日子的那个人就是你最重要的人?小汐,你肯定吗?肯定是这样吗?我知道我曾经的远走高飞伤害了你,当初我那么自私而无知地将无尽的黑暗留给你,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在那个时候怀孕,那一切都不是我的预料之内。”每每想起这件事,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难忍,如果责任不是最重要的,那心里的这份痛才是最难忍受的。
    曾路汐感受着何以成内疚下的痛苦,身体的痛早已忘记,心里的痛也早已淡化,爱过的痛有时候也没那么刻骨铭心,只是很多时候当事人将它放大化了而已,镇了镇精神说道:“算了,以成,我们都没有在彼此最痛苦的时候陪对方走过黑暗,我们的那段爱美好得如绚丽的阳光,可能就是因为太美好,在我们后来遇到的不顺和挫折时,我们才会常常去回忆那段美好,才会执念于那段美好,其实生活就是生活,带着爱情的影子,过着最简单的柴米油盐的生活,而简单生活里不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简单幸福应该像晨曦的阳光,不那么炽热,淡淡的暖暖的,却可以让人安心地迎向。”曾路汐在说最后一段时,嘴角微微轻扬,这一刻她的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一个人的影像,或者是哼着不成调的歌洗碗的样子,或者是系着围裙战争厨房的样子,又或者是早晨醒来睡惺着眼拉遢着的样子;甚至是和她挤在一个卫生间,占着马桶的无耻样……原来一个人可以在另一个人的生活里感情里,那么不经意地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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