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凌晨三点,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眠,郁放索性披着衣服坐起来,打开窗,呼吸在勉强的寂静重叠中,公寓楼临着街,风很大,刺骨绵绵,好想抽烟,可打火机早就没有汽油了,点了几次都点不着,干脆放弃。
坐在床上发呆,想起半个小时前,和赵小猫的通话。手机电池剩下最后一格,快没电了,男孩在那一头絮絮叨叨地说小时候的故事,醉意朦胧,吐字不清,舌头也捋不直。
他大声祝福郁放Merry Christmas,说自己正在酒吧外的梧桐树下请刚认识的朋友喝啤酒,猜五秒钟内从树上落下的叶子是单数还是双数。
“哎,你现在一个人吧?”
男孩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背景是呼呼的风声,落叶的沙沙声,还有焰火划过天际响亮的脆裂,噼里啪啦在耳边炸响。
“年纪大了,我可不像你,崇洋媚外的过什么圣诞节。”
把玩着那只没有点着的烟,郁放裹住被子看窗外,漆黑无垠的天幕上,一大群游动的橘红光点,随着风越飘越远,像流星,又不似流星。
“要不要我来陪你?”
“省省吧,你过来天只怕天都要亮了。”
“你都不感动一下下啊。”
男孩吃吃笑着,故作深沉而认真的语气,果然是醉了。
“感动,感动到家了。”
动容当然会有一点点。可惜隔着电话线,不怎么真切。突然觉得有点冷,或许是窗户太开大了,或许是这个公寓外太空旷了,孤单单立在风口,连个庇护的建筑都没有,任由寒风侵略。本来是期待靳朗的,但等来赵小猫的祝福电话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么?
“可怜的小放,信不信我看得见你现在正在干什么。”
赵英宁的语调里带着些许狡黠的意味,饱含笑意,宛如发芽一般,从听筒那端钻出。
“我在做什么?”
“裹着被子,叼着烟,开着窗,望窗外。”
“哈,猜的还挺准。”
郁放不以为意地笑笑,顺便站起来关上窗。
“我还知道你正把窗子关上了。”
“没错儿。”
“你这边风呼呼呼吹得好响。现在又听不见了。”
“哦,侦探?”
“我有千里眼啊,还是电子的,你不知道吗?”
“你就吹吧,别把牛皮吹破就好。”
“这叫心有灵犀啊。”
确实是千里眼,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千里眼,就装在窗子的上方,只是赵英宁非常笃定,粗心大意的郁大作家绝对不会觉察到。
“猫?”
没有回答赵英宁的问题,郁放只是轻轻地唤他的绰号,极其温柔的声调。
“嗯?”
贴近话筒的浓浓鼻音,听起来真是像一只小猫在撒娇。
“我现在确定,你百分之百喝醉了。”
“为什么?”
“正常状况下,这个电话绝对会打给靳朗而不是我吧。”
“那您就当我醉了吧。”
“那你这个醉鬼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年轻真是好,有无穷的精力把酒言欢一整夜。
“因为旁边还有个比我更醉的醉鬼。”
“我晕!”
“Merry Christmas.”
“好吧,好吧,同乐同乐。”
“小放,我说,我.......啊!靠,你别吐我身上啊!”
在最后一秒钟里,男孩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我.......”,通话便被掐断,电池被耗尽,手机寿终正寝,荧光倾刻间寂灭。
窗外,又飘过好几点仿佛小学课本里学过的小桔灯似的红光,郁放握住手机,望着它们渐次划过头顶,真的好像流星。
想象一下电话另一端,男孩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忍俊不禁,热热闹闹的平安夜,有人陪着喝酒,有人陪着一起醉,真是太幸福了,所谓青春,本就该这般肆意飞扬的才对。
刚才,他究竟想说“我”什么呢?
关上窗子的房间,没了呼啸的风声,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气流撞击窗缝的声音也清晰无比,在关键时刻懈怠成了郁放的致命伤,他的个性如此,连手机也是如此。
其实,失眠的夜晚,能有人陪着聊聊天,能有人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地大喊圣诞快乐,也算得上是老天的眷顾吧。
靳朗说今天会早点下班,可是现在都到了“明天”了也不见身影。
郁放抱住枕头想象他穿着制服打着手电在空旷的大厦里巡逻的样子,正如他自己所说,无聊且自由的职业,可以看见凌晨四点的天空。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自己。
手机彻底没电了,还没来得及,给那家伙发一条节日祝福的短信。
其实,他是故意的,自从那天突然冒出某个感性无比的念头,一向自诩直肠子的郁放就开始故意扭捏起来,不动声色的疏远那个有致命吸引力的人,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慢慢隔绝起来。
是不是受了赵小猫的传染呢,为什么要纵容自己朝着畸恋的道路渐行渐远呢。
我现在理智回笼,折回来还不行么?
故意不去在意的结果自然是,越来越在意,仿佛上了瘾中了毒,在意到一想起便手足无措,心跳不止。
半夜失眠去洗手间打开冷水大力拍脸,镜子里出现的是靳朗的脸。
他站在另一个的空间里,清瘦修长,透过宽松的服饰,郁放的目光几乎可以抚触到他嶙峋的骨骼,它们无言的沉默着,却让人感受到沉默背后强大的力量。镜子里的男人呈现出与平日截然相反的冷漠神情,从眼角溜至鼻尖的短促一瞥,带着些许不屑与孤傲,把局促不安的暗恋者置于最无情的漠视中,无依无援。
可能,这才是真实,一向温柔待人的靳朗是自己长期以来YY出来的轻薄假面,也说不定。
他是那么的温暖细致,可平安夜居然也不知道早一点下班回家来陪陪朋友。
真他妈不够意思!
郁放忿忿不平地拉扯被角,全然没有意识到,仅作为普通朋友的立场,现在的想法,根本就是大大的逾越了,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哼,居然连通电话也不打!
可惜最后半格电池送给了赵小猫。
“我说,我......”
话说回来,刚才那小子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我爱你么?切,说给靳朗听还差不多。”
郁放下意识地小声自言自语,男人和男人,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高中时,参加市区征文比赛前一个晚,忐忑不安,有人从遥远的地方打来电话,
“我支持你!”
“我永远支持你!”
“我相信你能行!”
铿锵有力的鼓舞,当时感动得不行,是怎么回答的呢?模模糊糊的往事,已经不太清楚,记忆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之后的风景,只窥得其形,而不见其景。
“谢谢你。”
“好高兴。”
“嗯!”
现在回想,不过就是两个人用一跟电话线各取所需,本来以为是真心真意的,实际却只是对方虚与委蛇的应对而已,只有傻瓜才会当真。郁放果然是个十足的傻瓜,别人随便说些什么就半点不怀疑的信了。
打开电脑,一世鲜花开满楼,除了标题,什么也没挤出来。若是靳朗知道自己在私下写他,是会捧腹大笑一场呢,还是淡淡一笑了之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码字变得如此艰难了?常常枯坐在电脑前12小时,脑袋里依然空空如也。
那时候还是纯粹的纸上创作,只有学校发的方格子稿纸,低下头来一气写到右手抽筋,倚马千言滔滔不绝。焦躁于下笔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心头想要表达的。
下午碰上枯燥无味的课,就开始望着窗外走神,构思小说情节,特别是细雨绵绵的阴雨天,教室里总是开着几盏荧光灯。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磨来磨去咯吱咯吱响,教室外的云朵变换出奇异的形状,那种惨白的光线和窗外阴郁的气氛糅合在一起,使人心思浮动,浮想联翩,只有那个时候,写作对于郁放,等同于吃饭喝水,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现在成了卖字为生的写手,却开始讨厌的写作,敲击键盘最快的速度达到每分钟150字,光阴流逝,右手中指的厚茧正在慢慢消失,脑子里成日里被浆糊占满,文字仿佛漫天的蝗虫嗡嗡嗡飞来,扑灭他绿油油的梦想麦田。
一个旅日女作家说,
我一向对书写如此悲观。书写,就是夸大,就是强迫性面对。赤,裸的不是白纸的纸面,是我们自己。我们被文字瓜分,也被蚕食。
所有写作者的悲哀,一点也不夸张,的确如此,郁放深以为然。
每天,40%的时间用来睡眠,剩下的60%中,有80%的时间思考写作。5%的时间发呆。剩下15%郁放把它们留给靳朗。
一起去购物,一起吃晚饭,一起听音乐,一起看片子,一起发呆,一起沉默。
生活一旦贫贱起来总是没完没了。靳朗不在的也不写作的那几个小时里,郁放就躺着床上构思各种男欢女爱的奇情故事。大脑神经被拖得无限兀长。
偶尔会心血来潮和靳朗讨论做梦,循环往复的噩梦,梦里的自己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割腕自杀。某人听后大笑,手掌按上郁放的肩膀,用力拍下去,
“别提什么死啊死的,周公解梦里说梦见自杀,预兆身体健康。想太多了吧。”
在网上查弗洛伊德的理论,他认为每个人都有两种本能,一种是性本能,一种是死本能。无论是杀人或是自杀都是死本能的体现。当死本能向外的时候,就表现为杀人或战争,但死本能向内时,就表现为自杀或者抑郁。死本能是一种破坏性的本能,当然在破坏的过程中,人会体验到一些快感。
相对于心理学大师,郁放更愿意相信周公,相信靳朗蹩脚的安慰,他拍在肩膀上的那一下好重好重。
打算在下次睡着后找周公谈判一次,健康固然很好,偶尔能不能梦见点更真善美的东西呢,比方说,梦见和靳朗一起过圣诞节。
郁放想着想着,思维再次混沌,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直到听见有人轻轻敲门,伴随着低低的男声,
“郁放,醒着么?在家吗?”
是靳朗的声音,模糊的意识瞬间清明,衣服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去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亮着,门后是男人灰白的剪影,梦境一般不真实,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像是一团雾气氤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淡的就要失去形状。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明明心里是欢喜的,刀子嘴豆腐心,这是郁放一贯的风格,
“我说这天都快亮了!”
看的出来男人很疲倦,唇角微微泛起的笑容太虚弱,满身挟裹着室外凛冽的寒气。
“抱歉,圣诞快乐!”
靳朗终于开口,逐渐加深的笑纹宛如春日里晴朗的天空,无言的琥珀,一种铺天盖地的明亮是如此温暖清澈。
“我看到你门缝下面有灯光,就以为你还醒着,吵到你睡觉了没?”
“还好吧。”
“怎么,不请我进来么?”
吱呀,门,被向里推开,客厅里很暗,只有卧室的电脑屏幕透出的一道微弱光线停留在地板上,楼道间的感应灯是暖黄的,穿隙而来温柔的淡金色,把郁放的脸照得很清晰,连同他不知所措的神情。
“进来吧,我服了你了。”
靳朗也不跟他客气,径直穿门入户,擦身而过的瞬间,羽绒服背后的帽羽擦过郁放的脸,蓦地,心跳又开始紊乱。低下头,注意到男人的手中还拎着两只大袋子,KFC包装袋上的白胡子老头正冲自己无比慈爱的笑着,
“今天给人代班,迟了一点,吃饭了没有?”
“我说你脑子没烧坏吧,这都几点了?”
“我猜你没吃。”
“哼!”
“那就当是圣诞消夜吧。”
“真寒碜!”
川辣嫩牛五方的味道有些像高中时校门口卖的牛肉煎饼,辣酱的味道微微带着酸甜,包成了五角形的奇怪肉饼,外皮薄厚不均,一口咬下去,怪怪的口感。
不知是真的是饿了,还是身边有人作陪,郁放大口大口吃得特别开心,热巧克力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凉掉了,靳朗烧了开水,把纸杯放进滚水里浸着,
“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想到我拉?”
食物暴胀在胃底,浑身上下充满了热量,郁放侧过头仔细端详靳朗的脸,菱角分明的五官,低垂着眼眸,他的手指略微蜷曲在腿上,苍白的指节,静默得似一把失却声音的喉咙。
“晚上有很多人在广场上集会。很热闹。”
郁放把喝完的纸杯放上窗台,两只空空的纸杯并排挨在一起,杯壁上有两个一模一样戴眼镜的白胡子老头咧嘴大笑,
“然后我就想到你了,就猜你该不会独个儿在房间里睡觉吧。”
“我可是正宗的炎黄子孙,才不过狗屁圣诞。刚才赵小猫还要来陪我过节呢,都被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好好好,我知道,您确实不是因为找不到人陪才一个人宅在家的。”
“去你的!”
郁放瘪了瘪嘴,腮帮子鼓起来,孩子气十足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他一下。
12月24日晚,下班的时候,靳朗和一对幸福的人在一起,同事的漂亮女友拎着一大堆烟花炮竹等在大厦门口,两个人咧嘴笑得好甜蜜,似乎眼角眉梢都能挤出糖,分别的时候,他们问,
今天晚上准备做什么呢?
他回答,也没什么不同啊,不过是普通的一天罢了。
怎么会普通呢,今天是平安夜啊?
女孩子抱住男友的手臂笑着反问,
原来是平安夜啊,又是一年要到头了,靳朗想。
突然想念起母亲,可是自己却在另外一个城市里,街边每个电话亭都沾满了面带笑容的人,过了午夜的城市,广场人数百人一齐大声倒数,轰隆隆的礼炮声和幸福在背后响个不停。
背对着喧嚣,下意识地越走越快,穿过拥挤的人流,他只想走到没有灯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灯火通明,灯光太刺眼,空气却是冰凉的,这样的夜晚,眼睛是会变化的,思维也会变化。
你会无从想到一些人,一些事情,比如妈妈,比如郁放,妈妈今晚睡前会不会想到他这个不孝子?而郁放这个家伙,是不是依然孤单,还没有入睡?
公车早就收班,连的士都拦不到,咬咬牙,走了好久好久才拦下一辆车。
手里提着两只大袋子,KFC里买来的简单消夜,分别前女孩送给他两只红色的孔明灯。
不知道何时,孔明灯变成节日的必备道具,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放飞这种大型灯笼,大多是红色的,用水彩笔写满了心愿,大群人仰头看着它慢慢腾空。
靳朗躺倒在座椅上,斜眼望窗外,摩天大楼一座一座倾斜着歪倒,漫天都是流动的灯火,仿佛流星,又似大片游动的星光。
车主是个笑容满面中年人,车里除了热力十足的暖气,还放着欢乐的圣诞歌曲。司机大概是这世上除去推销员外最为聒噪的职业,一路上,他不断地跟靳朗说话,聊他的工作,聊刚才遇到的火辣小情侣,聊城市的交通建设,快下车时他笑眯眯地问,
“小伙子你是去看女朋友吧。”
靳朗嗫嚅了一秒,郁放该算男朋友才是吧,
“嗯。”
窗外又飘过一连串火红色光点,从城市热闹的方向飘来,飘向远方。
“什么东西啊,这一晚上都没消停。”
郁放巴住玻璃窗,远远看去,那些流动的光点连成一长串,忽闪忽闪。
“孔明灯啊。同事也送了我两只,你想不想放?”
“孔明灯?这也成时尚了?”
郁放瞪大眼睛,那不是小时候常放的天灯么。他曾经还动手做过几只,在灯罩上写满愿望,点燃蜡烛,仰起头,看着它越升越高,心里很笃定它们一定会飘向天庭,愿望一定能实现,现在想来,不过是孩提时代天真的游戏罢了。靳朗,也喜欢玩这个么?
“要不要玩?”
“火机没油了。”
“我买了火柴。”
靳朗从袋子里拿出两只折叠的红色孔明灯,让郁放把它们展开,蜡块小心放好,呲,划燃了第一根火柴。
“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男人的语气很轻,直视着黑暗中的微光,火焰摇曳犹如薄纱轻舞。
“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少时所有的做大文豪大富翁周游世界的轻狂梦想集体退去,只留下四个字,平安健康。
郁放把孔明灯展开,提起来抬高,打开窗,有风吹进来,靳朗蹲下身护住火苗,蜡块渐渐被引燃,燃烧使它一点点鼓胀起来,宛如一只大号红灯笼,放手,它便随着风晃晃悠悠地浮起来,飘向窗外,越飞越高,越来越远。
另一只也如法炮制,划燃第二根火柴,火光照亮了靳朗的眼睛,流离生辉灿若星辰的眼睛。
“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不能说的秘密。”
两只孔明灯相继消失在窗口,风很大,空气浮力托着它们迅速上升,汇流到那一大片星海里。郁放站在靳朗身后,他感觉自己正被一阵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轻轻笼罩着,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靳朗,这样的孔明灯,这样的自己,只能用“幸福”两个字来形容把?
胡兰成著文说“跌宕自喜”,如今的郁放亦难能跌宕,唯剩私心里慢慢分泌出零碎的欢喜,搅散融化在日常零碎的物事当中,肉眼难辨,本以为它们早已隐形寻觅,谁知仍然是敏感的,伸过来一双温柔手轻轻一碰,便会簌簌地流下眼泪来。
他凝视着窗外那一片摇曳的闪亮轻喃,
“小时候语文课,老师给我们念过一首儿童诗很有意思。”
“什么诗?”
“天上一片星海,地上一片灯海,我站在两海之间,不知上去还是下来,下来吧,怎么舍得下来,星海是那样可爱;上去吧,怎么舍得上去,灯海是这样多彩。”
靳朗凝神细听,他的声音放得很低,笑容恍惚。可爱而童稚十足的小诗,由郁放这略略低沉的嗓音念起来,居然有一股别样魅惑的味道。
“很美啊。”
忍不住出声感叹,星海与灯海,如此漂亮到令人击节的意象,现今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所谓的大作家们,恐怕是写不出的吧。
当第一片雪花轻轻洒下,屋内的两人谁都没有看见,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整个小区万籁俱寂,所有的窗户都紧紧闭着,只留一扇半开,两个男人站在窗前,面对面。
“郁放。”
“嗯?”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今天,是我生日。”
“啊?真的假的?”
“给个礼物啊。”
“什么礼物?”
“随便。”
“那就来个罗曼蒂克的。”
...... ......
“你!“
“嘻嘻,哥哥的birthday kiss嘛。”
对于她我曾编织过青涩的梦,到头等来的不过是丁香树下一个凉冰冰潮乎乎的吻。
这是史学家A.L. Rowse在自传《康沃尔郡——少年》里描述初恋的句子。
漆黑的夜空中,流光飞舞着,两三朵雪花落下,不知道那两只的孔明灯现在飘到了哪里。
靳朗又一次忆起左唯,还是和过去一样,想不通那一个瞬间,到底是惊诧到来不及推开呢,还是压根就不想推开?这份令人大跌眼镜的生日礼物,的确是过于罗曼蒂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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