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尾声,圣诞节,狂欢的节日气氛洋溢在街头巷尾和来往行人笑容满面的脸上。
大学城内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一片,贩卖烟火棒鲜花汽球的小贩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今晚Daisy里人声鼎沸,少有的热闹,门边圣诞树被装点一新,五颜六色的走马闪烁如星星。
音乐很炫,电吉他刺激着鼓膜,荧蓝的灯光洒在小米的身上,长长的华彩,激烈的扫弦,手指过处,跳跃的音符似小粒的碎金,被随手一把撒了出去,小小的酒吧里挤满了随着音乐摇摇晃晃的人群,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他们在轻快的旋律中扭腰摆胯,笑容甜蜜的情侣眼睛里没有别人,他们小心地挪动着步子躲进灯光黯淡的角落激烈地亲吻彼此。
Shine坐在高脚凳上,这样的夜,只适合唱老歌,老的英文歌,他已经连接唱了好几个小时,唱披头士、唱约翰·丹佛、唱小红莓也唱圣诞歌。
粗粝的声线暗含柔情,老情歌被他这带着金属质感的独特嗓音重新演绎,有了不一样的味道,夹杂着怅惘的圣诞的味道。
小米一边撩拨着琴弦,一边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看他略微倾着头的样子,斜睨的眼神朦朦胧胧,大概是喝多了,没有焦距的瞳眸散散漫漫地随意放出,专注于虚空中的某一点,俊美的外型惹得无数女孩尖叫不已,他的手指轻轻按在话筒架上,凸起的指节清晰,食指上的是一枚色泽暗哑的藏银戒子,很多年前的生日礼物,粗糙又笨拙的款式,小米并不满意,但是Shine却极为喜欢,视作珍宝,都快十年了,他还戴着。
凌晨十一点五十九零五十秒分,全场的孩子们一齐兴奋地大声倒数,从十到一,尖叫声口哨声鼓掌声跺脚声还有营造气氛的鼓点声汇合在一起,小小的酒吧,几乎快要承受不住如此沸腾的欢乐,外面有人在放焰火,砰砰砰的巨响连地下都听得见。
无数的男孩女孩冲了出去,又有无数的男孩女孩推开来门涌进来,裙袂飞扬起费洛蒙的诱惑,不知道今晚,在这扇木门一开一合的瞬间,又会缔造多少对一见钟情的恋人。
“Merry Christmas!”
一个仅仅穿着金色吊带裙的辣妹高举酒杯,她耳边的硕大银色耳环在黯淡中闪动着妖冶的光。陆晓一怔,顿时不知所措,他坐在角落里,大杯涩嘴的扎啤已然见底,服务生早已不见踪影,攥紧杯子,忍住尴尬,只得讪讪地向对方微笑。
“圣诞快乐。”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女孩也不以为意,立时转身去寻找新的对象。
朋友们都以猎取艳遇为目的下到舞池中释放青春,头顶的射灯不停旋转,男孩们的脸在光影中时隐时现,酒吧果然是能迷惑人心和掩饰缺陷的地方,在这里,迷幻的灯光下,人人皆是帅哥美女,人人都在享受乐趣。钓人同时被钓的乐趣。
陆晓却和这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全身都在疼,似乎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那些缀在皮肤上的青紫痕迹,仿佛被烙进了骨头里,四肢无力,跟散了架似的,音乐的声音太大,空气憋闷,香水和汗液还有啤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只觉得头疼欲裂。
白天睡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就被一群人拉来这里,呕吐的欲望越发强烈,胃底一阵又一阵直泛恶心,陆晓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先走,可是零点过后,涌进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怎么都找不到那几个家伙的身影。
正值手足无措之际,音乐戛然而止,一串响亮的呼哨从音箱里传来,隔着窄窄的舞池,他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高个男孩站在话筒后,长长的头发被扎成一束,单眼皮细长眼睛,微笑的样子像极了Ray。
主唱清了清嗓子,宣布今晚的压轴要留给他们永远的吉他手,长发男孩羞涩的笑了,他接过话筒,音乐旋即响起,居然是一首林忆莲的老歌————《失踪》。
他的声音很轻,很干净,明亮的声线,淡淡的吟唱,淡淡的伤感,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站在灯光下,撩拨木吉他的手指轻轻动作。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无以伦比的亮丽音色呢?碎了的水晶,有了裂痕的玻璃,缺了口的风铃,本是无瑕的,清澈透明中暗含着锐利,一如歌者这个人,嘴角时刻都噙着笑,眉尺间却多少流露着些许倔强与锋芒。这样的秉性,陆晓再熟悉不过。
陆晓直直望住他,睁大眼睛努力望向舞台上的那个人,他的歌唱方式如水,缓缓流过每一个人的头顶。这是一首哀婉凄凉的苦情歌,却被他唱得异常婉转动人。
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
所以宁愿居无定所的过一生
从这个安静的镇到下一个热闹的城
来去自由从来不等红绿灯
...... ......
明明是刻骨悲凉自怜自艾的词,在他的演绎下化作一片清浅的感伤。听者不会想哭,只会沉默,静一会,不想说话。
酒吧的名字是Daisy,雏菊,和其他酒吧感觉不一样,平日里客人总是不多的,陆晓第一次来,还是不久前,为了陪Ray,当时Ray很紧张,因为他弟弟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说,你来Daisy,我醉了,很不开心。
两人花了不少功夫询问打探,才发现这间酒吧居然开在地下室。推开厚重的木头门,扑面而来一阵热风,晚上十一点,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满室混合着酒精香水与闷热的欲望。
Ray刚进门便怔住了,陆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他弟弟坐正坐在酒吧的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和一个标致的小女孩玩剪刀石头布斗酒,头顶是倒悬的玻璃酒杯,折射着清冷的光。
陆晓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正是Ray最困窘的日子,新学期开学了两个多月了,他们学费还没有着落。
他不知道Ray这个所谓的弟弟何以能笑得如此酣畅。男孩眯缝着眼睛,笑得扬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线条有力的下巴。酒吧里很暗,只有手工的绵纸灯笼慵懒的昏昏黄黄。还有少年英俊逼人的侧脸。
陆晓暗地里握紧拳头无不恶毒地想,这样的外型,不出去卖真是可惜了。
他们站在原地好久,男孩终于转头看见Ray,表情一点也不意外,自然地打个响指,脚步轻盈没有丝毫醉态地走上前,揽过Ray的腰拥抱上来,同时握住陆晓的手指。
满脸轻佻微笑,轻描淡写地说谢谢,酒吧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的手指却兀自冰凉。Ray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把存折塞给他,说,别弄丢了,明天去交吧。我们先走了。
陆晓根本来不及开口,就被拽住袖子逃跑般急速离开。
一口气冲上马路,Ray突然停下,站在酒吧门口的道行树下,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没有人出来。
十几分钟里,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一点点清脆地碎裂,秋意阑栅,晚风很凉,夜色迷离,无垠的天空,苍白的流云正在无助地游弋。
那是陆晓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身边人的颓丧与失望。仿佛狠狠摔破某种瓷器一般响亮的失望,深夜的马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驶过几辆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从两人身边匆匆掠过。
他们顺着马路一直向前走,向前走。那并不是回校的路。
Ray说,
“我觉得好累啊。想退休了。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得上A字打头的病呢?”
“呸,不许胡说八道!”
Ray叹了口气顿住脚步,他停下来望住陆晓。白色的防水外套,瘦骨嶙峋,眼底有微微的凄惶,那么单薄瘦小,好像天寒地坼的雪天里寒冷无辜的孩子。
“陆晓,还是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后来记不清究竟是谁先拥抱谁,陆晓闭上眼睛,体会那一刻自己竭尽全力能给予他的温度和慰藉。
两个人一起颤抖。松开手的瞬间,Ray说,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愣愣的攥着空杯子痴坐在角落,醉意朦胧,用力睁大眼睛凝视台上唱歌的人,他居然也注意到了,礼貌地回了陆晓一枚微笑。
眉目间确实有点相似却又全然不似的两个人,他的声音仿佛轻盈的水泡将身体团团围住,温柔入骨的感觉,陆晓幻想自己正缓缓溶化在春风里,连满身的酸痛和伤口也随着歌声消失无迹。
想哭,可是一点也哭不出来。
Ray真的已经不在了,他已经不在了。
此时此刻,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不在了,就是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来了。
迷蒙中,四下里看看,尽管吉他手唱着悲伤的歌,可挤满这个窄小舞池的却是幸福微笑的人们,为圣诞节的到来而尽情狂欢的年轻人,哪里才有位置安放他们悲伤呢?
音乐还在继续,意识渐渐飘远,陆晓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只听,
推开关了的门在风中晾干脸上的泪痕
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
直到这世界忘了她这个人
...... ......
直到这世界忘了他这个人。
直到这个世界望了Ray这个人。
夜静了,心也跟着静了。刚才还很喧闹的气息现在已被月华朦胧。只有空气中流动的一丝丝风在耳畔喁喁。
酒吧里过于欢乐的气氛实在让人难以适应,趁着高峰时段过后客人少了一点,把工作交给服务生,赵英宁独自溜到外面抽烟,快三点,平日里本是刚刚入睡的安静时间段,每一根神经却藉着圣诞的名义突突乱跳,干脆散散步随意走走,像个幽灵,漫游在这座城市深夜安静的西北角。
头顶是泼墨般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很冷,忘了穿外衣,却懒得回去取,叼着烟走上午夜空无一人的街道,商铺的橱窗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圣诞老人的图画,红帽子白胡子老头兀自笑得开心。霓虹挂满梧桐树,金色的小灯闪闪烁烁,宛如萤火虫栖息的家园。
他诅咒这见鬼的圣诞节,为什么人们会这么喜欢把平白无故的日子挑出几天冠上节日的名义来放纵?这样的狂欢又有什么意义?
赵英宁讨厌热闹,一如耗子厌恶白天,蝙蝠惧怕光明。这两天的情绪变化很大。常常上一秒还是凡事无所谓的态度。下一秒突然就感伤了。
刚刚出来的时候小米站在舞台上,被Shine怂恿着破天荒开嗓子唱歌,唱一首很老很老的情歌,苦情歌。他的歌声是非常熨贴的,轻轻漂浮在每一个毛孔一毫米上方,微微的很舒服的那种痒痒,清凉,入心,却又不会心悸,哀而不伤,带着淡淡的怅惘,打到人的心坎上。这首歌的名字叫《失踪》。
真想失踪啊,谁也不去找,谁也找不到,隐居起来。
可惜,在如今这个没有隐私可言信息膨胀的社会,有关于隐士的梦想,永远只能是梦想,作为一个社会人,你无法抛弃不堪的往事,也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离群索居。
前天那个律师找到他,刚好外面在下小雨,淅淅沥沥的细密的小雨,他一个人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双手抱住脑袋,耳朵里塞着耳机,闭上眼睛,汹涌的音乐宛如顷刻间要将人吞没的浪潮,把脑袋埋进手臂静静地听,许久许久,直到low battery的红灯闪得人心烦。
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循声抬头,惨白的灯光下,只看到一个白领精英打扮的男人站在面前,西装革履,简单的无框眼镜,礼貌的微笑,公式化的声音,
“您就是赵英宁先生么?”
赵英宁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称作“先生”,很奇妙的疏离感。
“我是楚鸣律师事务所的徐倏影,令尊去世后的财产分配,遗嘱继承问题由我们律师行全全负责。”
男人递过来一份文件,有好几张,那是一份遗嘱,粗略地看一看,房产,金钱,珠宝,收藏,股票,一个人穷尽一生精力打拼的财产被仔仔细细条条分明地列在一起,这样的数量,大概一般人见了不会眼红只会敬仰。
赵英宁看完后把它丢到桌上,弯起嘴角,对着繁琐的遗嘱无比嘲讽地笑了笑,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先生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他逝世后留给您及令堂的是位于城南的一套碧水别墅,还有赵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权。如果您没有什么意见或者异议的话,请下周去我们事务所办理相关手续。”
没有正面回答男孩的问题,对于赵英宁有些无所谓的挑衅语气,徐倏影依旧用机械无机质的音调作答。
“啊啊,我原来还以为私生子是没所谓的继承权的。”
“婚姻法明确规定,非婚生子女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权利和义务。即使是私生子当然有权继承其父母遗产。”
念完这一段法律条文后,徐倏影居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低下头俯视着坐得四仰八叉的赵英宁,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孩子跟自己还挺像,读遗嘱时无所谓地开怀笑着,眸子里却透着股狠劲儿。
“是么,房产加股票,那我是不是该去烧香拜佛才好。”
“这是赵先生遗嘱里明确声明留给您和令堂的。”
“我妈早死了!她要是知道这辈子的青春才换了一套破房子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那么根据法律,遗产第一顺序继承人是配偶,父母,子女。令堂逝世,您自然是她的财产继承者。”
“呵呵,别跟我解释这些饶舌的法律条款,我就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情?”
赵英宁霍地站起,把遗嘱递回,徐倏影吃了一惊,男孩的表情似笑非笑,意图不明。
“我想放弃遗嘱继承权,老头子的钱,我真是一个子儿都不想要。”
“可以书面声明放弃遗产继承。然后去公证处公证。”
“哦。”
“不管您怎么打算,还是下周来我们事务所一趟吧。这是我的名片。”
指尖和指尖半秒钟的碰触,冰凉的感觉让两人暗暗心惊。室外,雨渐渐下大了,劈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
赵英宁收了名片,转过身去看向窗外,雨珠狠狠砸在玻璃上,徐倏影望着他的背影,几乎能清晰地捕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从男孩瘦削的身影中放射开来。这个傻瓜,刚刚放弃了人人觊觎的价值不菲的财产,没有一丝惋惜,反而全身轻松。真够讽刺的,有人为了这些争得头破血流,有人却连看都不看,不屑一顾,相信他的兄弟姊妹们听闻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
“哎。我说徐先生......”
“嗯?”
“你不吃惊么?”
“有点儿惋惜,所以我希望您下周来我们事务所,今天是周三,您还有几天时间仔细考虑。”
“呵呵,好吧,我会好,好,考,虑。”
赵英宁又笑了,一字一顿回答,
徐倏影没有再开口,他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起看着窗外的雨,有几滴从窗外斜斜飘到脸上,刺骨的凉。
天色已晚,撑着雨伞送徐倏影离开校园,陌生的男人走在右边。和周遭喧嚣的雨声迥然相反,心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静止的,黑暗的。不能说一句话。也不好奇身边的人对他究竟怎么想。
“遗嘱吗,那干脆后天就去见那个律师好了。”
最后一根烟抽完,扬起头,这么特别的日子居然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漫天都是浓的化不开的哀愁,除了偶尔飘来几缕云朵,月亮隐没到厚厚的云层之后。
拿出手机,把郁放的祝福短信调出来,尽管只是简单的Merry Christmas,没有搞怪没有华丽的言辞,但赵英宁却早早把收件箱里所有的信息删除,只为他的祝福腾出空间,只留下他一个人的名字,郁放,排在顶端,只有郁放,是最特别的。
读过他所有的文字,文采斐然,句句生花。全然联想不到,作者居然是平日里那个发消息最多五个字的郁放。
最近也开始购买刊载着左耳专栏的报纸。故事里,应该有淡漠的男人,清瘦的女人,和始终如一的微笑。他们微笑,不一定幸福,他们斗嘴,不一定生气,他们流泪,不一定悲伤,他们在一起,却不一定因为爱。
写给都市人的寓言,因为吝啬使用标点,文字便在节奏上让人产生紧迫感,犹如所有的生活都在身后急急追赶,连作者自己都顾不上往会回顾。满纸皆是辛辣的讽刺,黑色幽默和不动声色的绝望。那是属于郁放的小故事。赵英宁慢慢爱上的小故事。
手背上的针眼还有点儿疼。
早上一个人跑去小诊所输液,接到靳朗的电话,言语之间,满是淡淡的担忧和关切。
这个男人总是淡淡的,淡淡的说话,淡淡的笑,淡淡的站在郁放的左边,他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淡淡的,没有侵略性,好像在寒冷的日子里,放在你面前的那一杯热气袅袅的珍珠奶茶,吸引你把它捧到手心,喝进胃底,暖到心里。
他们经常会同时出现在自己的镜头里。赵英宁看得出,郁放喜欢他,他是这么的好,连作为旁观者的自己,也不能不喜欢他。
风越吹越猛,好冷,回到酒吧,推开门,室内流泻出来的颓靡和青春的华丽,一下子就冲击了过来,冲击得赵英宁站在门口迈不动脚。
光线昏暗,年轻的女孩穿着缀满亮片的长裙坐在阴暗的角落,有的一言不发,有的异常激烈,烟雾弥漫,音乐紊乱。
Shine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活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情绪异常高涨,一首接着一首唱歌。歇斯底里的声音很沙哑,歌词像珠子,一颗一颗跌碎了,落进耳朵里,震动,震动。
“没事吧?”
小米挤到门边拍拍他的肩膀问,
“没,我还是出去再透透气吧。”
赵英宁摇摇头,这儿很暖,可是过于喧闹,外面很冷,但却是宁静的。
“穿上外套再去,我估计今晚他不会想打烊了,就由得他疯吧。”
肩膀上一沉,小米把风衣披到他身上,赵英宁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可不是,人生难得一回疯啊,要我疯我还疯不起来呢。”
“别暮气沉沉的,年轻人,开心点!”
“知道啦!”
“早去早回,帮我收拾。”
“OK!”
哎,小米真是典型的□□啊。
赵英宁感叹着关上门,胃底翻涌,忽然好想呕吐,一气冲到街边,梧桐树上缠满了彩带和气球,扶住树干喘气不停,手指抚过之处是粗糙的树皮。
方才激烈的奔跑和感冒后遗症,让他几乎心力交瘁倍感虚脱,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直起腰,却瞥见树下的长凳上竟然躺着一个男孩,他的脸色同样是憔悴而灰白的,修长扭曲身体和树上的走马灯对比,形成了一个很好的角度。
陆晓被一阵凉风吹醒,睁开眼睛,赵英宁放大的脸出现在上方,好一对星星般闪亮的眸子,两人维持着奇怪的姿势对望,别扭了好久,终于同时开口,
“圣诞快乐!”
“你有没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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