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见红楼

    “微儿，微儿。”纳兰沁羽在口中反复念着相同的两个字，笑容更威。
    “要是人前——”
    “人前我还唤你米姑娘，米掌柜，你也只唤我纳兰公子，可行否？”
    米微点点头，不得不承认纳兰沁羽的样貌是极为出色的，连那位天生气场强威的艾公子，只轮五官长相，也远远比不过纳兰沁羽去，他有是有一派天生的亲和力，笑容沐如春风，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态度，青萍见到他从来不曾拘礼，这一点上头，已经能偶看出端倪。
    要是这样的人，注意力只对着一个人，笑容只为了一个人。
    怕是铁石心肠的女子都要变成绕指柔一般的春水。
    米微自认并非铁石心肠，也绝非冰雪雕刻而成的雪人儿，不过她却是个胆小鬼。
    清爷的话，像一面警钟在耳边敲动，小人物不要到时候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听着虽然残忍，却是不争的事实道理。
    “微儿，你怎么显出这般神情？”纳兰沁羽老大不客气地转到她身边来坐，两个人离得近了，鼻中能够闻到米微身上传来的香气，不是脂粉的味道，她一向在灶房操作，不会涂脂抹粉。
    那是一层淡淡的米香，蕴贴舒服，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气，觉得米香愈发浓重了，尚来不及开口，刘立山的声音已经飘过来：“沁羽，白粥小菜，一起吃点？”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关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纳兰沁羽用眼光狠狠剜了刘立山一眼。
    刘立山无辜地放下手中的食盆，对着身后努嘴，你以为是我存心要破坏你的好事吗，看见那丫头没，人小鬼大，他不知怎么想到我跟着跑到灶房，前面就只剩下你们孤男寡女的两个人，但是又不说破，及时将白粥热好了，小菜放进碟子，然后说要送过来，让大家一起吃点，我又能怎么拒绝。
    青萍的笑容可掬：“姐姐，纳兰公子，刘公子，你们都没吃早饭，这里备了三份，正好一起用餐了。”
    米微很自然地取过一碗白粥来，觉得气氛有点冷，一抬头，直截了当地问：“怎么，白粥有问题吗。”
    “是我早晨爬起来新煮的，绝对不是隔夜的。”青萍回答得很利落。
    用筷子拨动一下，米粒晶莹，粥水粘稠，米微还特意表扬道：“妹妹的手艺好很多，我看不多时，我能退居二线，让妹妹来掌厨。”
    苹果圆脸蛋红扑扑的，青萍扭捏了一下：“你们先吃，我还要照顾哥哥的。”甩着两条小辫子退场了。
    纳兰沁羽双眼看着粥，有点食不下咽，他明明安排了还有一大堆话要说，还不容易氛围慢慢推动，到了可以开口的境界，怎么被这样一碗粥给尽数破坏了呢。
    也罢，也罢，以后还有更好的机会。
    好歹，今日一行也有少许收获。
81：求己不得只能求人
    米微送两位到门前时，突然想到什么，拉了纳兰沁羽的袖子一下，纳兰沁羽立时停下步子，回神来问：“怎么了，不舍得我们走。”
    米微才不去接他的口，她选自己需要的问题：“上次我见你与曹公子很是熟悉。”
    “你说的是曹梦阮？”
    “正是，我想问一下他的府上是在哪里。”
    纳兰沁羽的颜色变得怪怪的：“你问他府上做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当面问清楚。”在九思街匆匆一别，回来想仔细，哪怕自己再去十次八次的也未必管用，不如问问起事的源头，那位陆管事既然口口声声喊曹雪芹为公子，曹公子也承认了那人是府中之人，那么不如寻个捷径，岂非要方便得多。
    “你要去他府上问？”纳兰沁羽退开半步，看着米微。
    米微奇道：“你看着我作甚，看着我就能知道地址了。”
    “我是在看，即便我告诉了你具体地址，你穿成这样也不能去，去得了也进不去，他们那个府。”纳兰沁羽低下头来笑道。“最是狗仗人势的，那些个看门的，保证以为你是那个投亲靠友的远房亲戚，连给你通报的力气都省了，别说是见曹梦阮了，怕是连他家的大丫头都未必能见到。”
    米微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我见曹公子自己穿的也不是特别讲究。”至少没有这位纳兰公子讲究，颜色选的都是不太起眼的，比较沉的那种。
    “是，你看着不讲究。”纳兰沁羽回过头又往里头走。
    米微追在他身后直着脖子喊：“你不是说要走，怎么又走回去了。”
    刘立山怪神秘地对她笑笑：“米姑娘，他是想进去给你重新上一堂课。”
    “上课？”米微摸不清方向了，她不过是为了下曹府的地址，怎么又扯到上课去了，也罢，也罢，求己不得只能求人。
    既然是求人，那就只能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了。
    纳兰沁羽也算爽快：“你说一声，什么时候想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
    原来急着赶我走是为着要去见曹梦阮，纳兰沁羽心里头不太是滋味，不过米微开了口，他总是尽力去办的：“那行，你将你最好的一身衣衫取出来，我瞧瞧。”
    “我哪里有什么好衣服，还不是和身上穿的这些差不多。”米微拉扯一下衣角，都是结实的布料做的，布衣，布衣，小老百姓是没资格穿绫罗绸缎的。
    “方才你说看曹梦阮的衣裳不是很讲究，你可知他家有个坏习惯，从来不穿外头做的衣服，哪怕是再好的，自小到大，都有府内的一个专门制衣部来坐，你可知曹府做的是什么官。”
    米微隐约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她还是摇摇头。
    “江南织造，可以说全国最好的衣料都出自他家，或者说要经过他家之手，这样的人家，对衣着搭配最是讲究，可以说从一角露出的鞋尖都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来，所以我说，你穿这一身去，是见不着人，进不了门的。”
    米微摊一摊手道：“实在是没有了，见不着也米有办法。”
    “有的，姐姐昨晚穿回来的那套衣裙，我看着就很好啊。”青萍真是配合纳兰沁羽的节奏，明明见她还留在后院，忽地又冒出头来，手里捧着那套粉白水红的衣裙，米微接过来看，胸前的一滩茶渍都被小心地洗掉，也不知用什么弄的，看着何新的一样。
    “你用什么弄的？”米微抖开上衣，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都是茶水不小心弄上去的吧，我用饭团在上面滚，在用清水漂洗干净。”青萍带着点小小的得意，“这么好看的衣服，我想姐姐一定很是喜欢的。”
    米微看着衣裙，在心里头轻轻叹口气，好看是好看，可惜这套衣服太不吉利，总觉得一穿上去就会背负什么似的。
    纳兰沁羽轻轻咦一声：“这是哪里来的。”
    米微见他手伸过来像是要摸摸料子，又想到这套衣裙她已经穿过，不知怎么脸上有点烧，将衣服往身后一藏道：“哪里来的，偷的抢的。”
    纳兰沁羽连忙将手一抽道：“这话说得，我是见那料子不错，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是哪家的成品，小刘，这个你懂行，你看出来没有。”
    刘立山眼尖地看到米微的双颊飞起红晕，对着纳兰沁羽使个眼神，让他也快点看，自己假装咳嗽两声道：“一时看不出，不过衣衫是米姑娘穿过的，我们两个男人再去触碰总是不妥，反正是好料子，一点不比你穿的差便是了。”
    纳兰沁羽被他提点地明白了米微的尴尬，赶紧接口：“我也是这样觉得，是好料子，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米姑娘既然你急着去曹府，不如将这一身换上，头发也梳理一下，我们有车子在，即时就可以过去。”
    “你们既然都有车子，哪管我穿什么呢。”说真的，米微不太乐意再穿那套，胸口被砸的地方到现在还痛得厉害，有人在这儿说话拌嘴，分掉点心思还好些，一说起衣服，好像痛得更厉害了。
    纳兰沁羽和刘立山对视一眼，忍着笑道：“大家大户的，即便有车子也只能到门口，不能坐车进去的，女眷的话，又软兜小桥送进去的，我们两个大男人自己走进去就好。”
    米微吐吐舌头道：“行了，是我小家子气露了怯，你们两位解释地十分清楚了，看来我不换衣服也得换。”要找曹公子的人原本就是她，再扭扭捏捏的，反而添了矫情。
    她将衣裙一卷：“两位稍后。”
    “侯一候倒是无妨，要不要去给小姐买点胭脂花粉倒是真事儿。”
    “需要吗？”米微也有认真考虑一下，失笑起来，“这儿有个小铺子的掌柜不错，又哪里来的小姐。”
    “从这会儿起，便是小姐了，表小姐吧。”纳兰沁羽瞅了刘立山一眼，“小刘，你的表妹可好。”
    “你家树大招风，有些什么人，族谱都被翻出来了，造不得假，只能说是我家的表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