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女将

“你到底都干什么了？你就打算以这副尊容回去见老将军？他明天就要出兵了，你这个样子是存心想让他难受，是不是？”
    墨天贺被气得撕掉了一贯温文如玉的面具，竟凶神恶煞地对季陶然放声大吼。
    “吼什么吼？是你自己要看的！你不问问是谁打的，吼我算怎么回事、算什么本事！”
    现在的样子有多丢人，她心里清楚！但现在只要爹爹可以平安无事，她就是死亦无悔，何况是这张脸！可自己现在却束手无策，只能煎熬在无法摆脱的撕心之痛里，看着爹爹的生命走到尽头而无能为力！
    墨天贺气结！他没问吗？是谁一见面就哭，什么也不说？但见她一脸的委屈，对自己理直气壮的口气，墨天贺真不知该做何反应。
    要是换作别的女人吼他，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早就受罚挨训了。可应付一般女子的哄吓打骂对她根本就没用，她的心思异于常人，琢磨不透。可现在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咬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
    深吸一口气压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怒吼，墨天贺换上一贯的温和笑容与平和的语气，说道：
    “好！那爱妃你告诉本王，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后打的？”
    她这样去见将军，要自己怎么跟将军交代？自己也不过是被父皇叫走，才让那个歹毒的女人钻了空子！
    不过任人欺负可不是她的性格，今天怎么改作风了？
    “我……”
    她要说什么？说爹爹被罗千柔那疯女人下了毒,而且还活不过今晚，自己从明天就再也见不到敬爱的爹爹了？
    “哇…啊…啊！呜呜…唔…”
    一想到爹爹，季陶然就心如刀割，痛彻四肢百骸。虽然手下人早就告诉了自己这样的结果，但是她不信，也不甘心！这个时代的医术虽不及现代，但是既然能制出这样的毒药，就一定有解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所以她从没有放弃过。
    连日来的焦灼和盈盈期盼已经让她心力交瘁，而今天从凶手口中得到证实后她的希望破灭了，执着的信念也烟消云散了。绝望的无助像无数布匹袭天卷地将她牢牢裹住、无力动弹，死亡的气息如潮涌的洪水无孔不入地侵入让她无法呼吸，万虫啃噬的心痛击碎了她所有的坚强盾牌，泪水就如决堤之洪，奔流不息。
    怎么又哭？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哭，也不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她到底要自己怎么做才肯开口说话？
    墨天贺头疼地扶着额头，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圣人果真明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住嘴！不许再哭！”
    墨天贺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将茶杯拍了个粉碎，茶水四溅。
    “啊…啊…啊…”
    可季陶然没有停止大哭，反而双手捂着耳朵，敞着嗓子吼。靠在他胸前哭得呼天抢地、悲惨万分，也哭得绝望无助、沉痛不已。
    自己的狼狈他都看见了，反正也哭了，干脆就哭个痛快！哭过了，就没事了！
    墨天贺见自己越吼得厉害，她就哭得越厉害，越伤心，像是死了爹一样，存心和自己做对！
    可他哪里能体会季陶然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爹爹死去的无助、悲恸与绝望。
    “别哭了，你以为现在还不够残吗？”
    墨天贺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眼泪，可那浮肿的眼睛就像是喷发的趵突泉一样，源远流长，滔滔不绝。
    “好了好了，本王错了，本王不吼你了，你也别哭了，行不行？”
    墨天贺揉揉耳朵，最终还是受不了那悲伤得让人心碎的哭声，只能向季陶然投降。
    可季陶然的伤心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自然他的投降对她也没有半分作用。
    让人闻之伤心，听者悲痛的哭声，沿着街道四处飘散。马车所过之处，都笼着一片愁云惨雾。
    最后墨天贺受不了，直接高抬贵手，劈里啪啦几下给季陶然点了哑穴。她虽然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可眼泪仍然如雨而下。
    墨天贺扯出自己的手绢将季陶然的眼睛给蒙着，才从眼泪下救出那红肿的脸来。扶着她侧坐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他给碍眼的手印沫上最好的祛瘀消肿药后，又抹了一点清香凉爽的百花露用来加强药效。
    为了加快药效，抹完药膏后，他也不管仍哭得悲哀的季陶然是否同意就一掌抵在她的后背，替她用内力化药运行。
    她居然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墨天贺不敢想像她今天的遭遇。一个简单的请安竟然搞得她遍体鳞伤！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是她这会哭得自己心都乱了。
    可光哭有什么用，不告诉自己实情，就算自己想帮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
    见她脸颊上的红肿都消失了，墨天贺才解了她穴道，取下手绢，见她不再流泪也心安不少，可红肿的眼睛却万分难看。
    “马上就要到将军府了，爱妃打算就这样回娘家？”
    季陶然侧首看向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也不说话。
    墨天贺被她突来的注视看得莫名其妙也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地看着季陶然。
    她已经恢复了夫人桃花面了，仍旧美得让人迷醉。就连哭得红肿的双眼也分外润泽明亮，让人心神荡漾。最诱人的是近在咫尺的娇嫩红唇，只要一低头就可以一亲芳泽，尝尝属于她的味道。
    自己在想什么啊？女人，不都一样吗？又不是没亲过女人，干什么对‘兔子眼’都想入非非了？
    “爱妃，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墨天贺尴尬地侧了侧脸。
    “别动！”
    季陶然用双手扶正他的脸，仍旧深深地看着他的眼。
    墨天贺这下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头无法动，入眼的只有她润泽饱满的菱唇，娇嫩如花却独具魅惑
    她在干什么？她的脸怎么越来越近？
    今天已经向自己投怀送抱了，也给自己泡了美人泪，难道现在她还要送上美人香吻吗？
    上次吻她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如在云端浑身飘然，又若浮在水上全身酥麻，让人欲罢不能，而如今……
    温香软玉就在怀里，吐气若兰的香艳红唇就在眼前，若不采撷岂不是辜负了美人恩情，对不住这良辰美景！
    墨天贺缓缓低下头，去迎接那正在靠近的小嘴。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
    再近点，就……
    “你的药不错，不过这眼睛还得处理一下才能回家！”
    她在说什么？这会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耽误……
    还有一点点，咦，诱人的小嘴跑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和她就……
    墨天贺恼怒地抬头看向季陶然，她在干什么！
    只见她将茶水倒在手上后对着自己一顿往眼睛上抹，然后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揉着。
    那么刚刚……
    她是在用自己的眼睛当镜子！
    “王爷，王妃，将军府到了。”车夫恰在此时停了车。
    “知道了。”
    季陶然又端着墨天贺的脸，照了照才满意地跳下车。
    墨天贺黑沉着俊脸，还真该感谢母妃给自己生了这么双大眼，好让人动镜子用！
    “你不进去吗？”季陶然见墨天贺不下车，又回身叫他。
    “本王还有事就不进去了，爱妃就代本王问候将军一声吧！”墨天贺别扭地说。
    又是‘问候将军一声’！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季陶然牵强地扯出个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好！”
    墨天贺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她敷衍自己的笑饱含哀伤和悲怆，让人看了好不凄凉，心也跟着抽痛！
    马车继续前行，墨天贺揉揉额头，想喝口茶压压心里那股怜惜。抬头看向茶壶，脑中又想起她用茶水揉眼睛拿自己眼睛当镜子的事。
    丢脸！竟期待着她的吻！
    丢人！真是自作多情！
    啪！
    这次墨天贺拍碎的不是茶壶而是整张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