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谁解花语

“呃，确实是像－－但是！”楚风赌气般地说，“你不觉得她跟郁妃也很像吗！”
    “她跟郁妃是形像神不像。”禤文曦同样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倒未必，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个郁妃每次看你的时候，也是这副情深深意迷迷的模样！”楚风反驳道，还故意挑起眉毛寻衅般看着禤文曦身边的解语。
    解语忍不住想笑－－这个传言中威武强大，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也有那么幼稚的时候呢？再看向坐在身旁的禤文曦，已经被楚风气得无话可说，她只好解释道：“楚将军的话总是一针见血，这个画中的女子确实是跟现在的郁妃更像，或者说，郁妃本就跟姑姑长得很像。我想问的是，楚将军，若是郁妃和姑姑都站在这里，您能够一眼分辨出她们的身份来吗？”
    “一老一少，任谁都能认出来！”楚风没好气地回答道。
    “如果只看背影呢？”解语追问道。
    “那也没问题，凌清荷好歹也是个正牌的公主，跟那个郁妃总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楚风不假思索地说。
    “将军所言极是！”解语点头称赞道，“郁妃性子温顺，总是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忧伤，跟这幅画里的女子高傲飞扬的气质完全不一样。而且，我怀疑……”
    “你怀疑画这幅画的人跟她的关系也不一般？”禤文曦接着说道。
    “对！这幅画画工精细，特别是把女子的深情的眼神描绘得惟妙惟肖。而湿了水之后的翟君烨的那幅画像，明显地在传情达意上就差了许多。我觉得，画画的人目的虽是为了让我看到那块玉佩，引诱我去见郁妃。但是在作画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将女子想象成了他心中的情人，也许，他曾多次在心中描画过姑姑的形象，这才能把一个人仅通过一双眼睛就如此贴切地表现了出来！”
    解语细致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屋里，听到这段话的其他人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对于那个“他”，他们都联想到了一个人。
    解语当然也能注意到屋内气氛的变化，她心知禤文曦有些话是要单独跟他的手下商量，遂主动起身，说：“快到早朝的时间了，我就先回钟萃宫了。”
    禤文曦冷厉的目光在看向解语的瞬间变得温和关切，他愧疚地说：“竟然让你累了一晚上，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下了朝我再去看你。”
    解语点了点头，对屋内众人略施一礼，先行退出了书房。出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跟禤文曦道别的那一幕，怎么那么流畅那么自然，就像曾经在脑海里经过无数次预演一样？
    只是，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疲惫的解语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这些问题，渐进明亮的晨光刺到眼睛里，晃得她的脑袋也有些迷糊。
    解语就在回钟萃宫的路上，坐在舒适的轿子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郁妃说话的声音。
    “是萧姑娘回来了吗？”
    “娘娘，我们姑娘现在睡着了，您晚一些再过来看她，好吗？”绿纱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我听说萧姑娘昨晚出了点意外，被王上接到御书房去了，所以今早就赶过来看看。她没有休息好吗，怎么在轿子里睡着了呢？”郁妃在宫中也算是为人谦和，与下人们相处也从不摆架子，在钟萃宫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对绿纱说话仍然是和颜悦色。
    “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萧姑娘昨天晚上不是跟王上在一起吗，只怕是早就累得全身酸软，四肢无力了－－”紫衣上前，贴近郁妃的耳朵说道，声音不小不大，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
    郁妃闻言，一个踉跄往后退出好几步，幸亏紫衣提早搀住了她的手臂，才不至于摔倒。
    渐渐清醒过来的解语本想依着绿纱的回话暂时避过郁妃，偏偏紫衣那话句句带刺，字字藏针，意有所指，听得她浑身不自在。不知是为什么，不说这紫衣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她本身对紫衣也有一种说不清缘由的排斥感。不想再被别人妄加议论，解语揉揉胀痛的太阳穴，理了理头发，揭开轿帘就走了出来。
    “姑娘！”绿纱急忙过来扶住她，“是奴婢不好，吵醒你了。”
    解语轻轻摇头，表示没有关系，转而面对郁妃，正要屈膝行礼，双腿却一哆嗦，软软地瘫了下去。
    郁妃见状，脸上更无血色，想起紫衣刚才说的话，再看到解语疲惫困倦的样子，自然就想到了她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原因。她用颤抖的手指着解语，说：“你……你们已经……”
    解语苦笑，她本就一夜没睡，面对那些纷乱繁杂的蛛丝马迹，折腾了将近一宿，才得出一点有用的结论。再加上昨晚在暗室里差点被凌清荷闷死，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都没有恢复过来。刚刚睡着又被人吵醒，见了郁妃还要打起几倍的精神来应付，她能不累吗？
    而郁妃则以为解语这样的表情是默认，她激动地冲过来，晃着解语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能那么傻呢！你好好一个姑娘家，他现在自身难保，以后的选择还很多，你却跟他，不就是毁了吗！”
    郁妃的指甲深深地扣住解语的肩膀，无论绿纱和紫衣使多大的劲，都不能把她拖开，绿纱想起昨晚进入暗室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失常的行为，害怕郁妃因为嫉妒也会做出什么更加极端的举动，情急之中，只好举起手，一掌劈在了郁妃的后颈上。
    郁妃受此一击，并没有晕过去，她抓着解语的手指也没有放松，只是不再猛烈地摇晃，不再胡乱地说话，而是跌坐在地上，呆滞的目光紧紧盯着解语，泪水哗啦哗啦地滚落下来。
    绿纱还欲补上一掌，解语却倾身向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郁妃。
    “我知道，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是会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