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开花的芦荟

第12章


你不好奇吗?”
  荟荟望着他:“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他看她,她有着和她外貌不相称的成熟,但他还是要告诉她。
  “如果不小心再遇见那个女人,你一定要离开她远点。”他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说的有问题,要是真的遇见了,又怎么会是不小心遇见的?
  “为什么?”其实她有点感觉,那个女人不寻常。
  “我小时候被她绑架过,我会讨厌害怕女人,也都是因为她。她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你只要记住,如果遇见她,就一定要躲开她远点。我说的,你懂了没?”
  看着季若辉慎重严肃的脸,她知道这绝不是玩笑话:“嗯,懂。”随后又问了一句:“是那个小时候性骚扰你的女人吗?我听我妈说过。”
  季若辉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就是她,她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你男朋友小时候被她玩的很惨,所以你一定要离她远点。”
  荟荟笑了起来:“她长的很漂亮,那时候肯定是个美女,你接吻是她教你的吗?”
  他咬牙瞪向她:“你还有心情调侃我,你没见我被她搞得怕了女人吗?不过我就不怕你,所以……”说着他就低头去吻她。
  荟荟挣扎着躲闪,还是被他亲到了。
  放开荟荟,他的脸却又严肃起来:“以后晚上下课等我来接你,不要自己单独回来,听到没有?”
  荟荟每周有两个晚上的全校公共大课,下课都接近九点,因为住的近,她总是喜欢走着回来。若是往常,晚上九点校园周边还算安全,但这个女人出现以后,还是要当心为妙。
  可也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日子平静的逝去,一转眼,已过了两周,季节跨入深秋,地上铺满了梧桐的落叶,余霞没再出现,似乎真的销声匿迹,远离他的生活了。
  晚上八点,他像平时一样来接荟荟下课,看着时间还早,他去了男生宿舍。
  寝室里,只有姜伟文一人在,他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见他进来,他稍稍诧异:“若辉,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他在他身边坐下:“来接荟荟下课,没到时间,就过来转转。”看一眼姜伟文手里的书,他瞄向他:“《肖邦传》?荟荟说你学新闻是浪费人材,她告诉我说,你是她爸爸最好的学生。”
  姜伟文半天不语,良久,才说:“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爸爸是怎么去世的?”
  “提过一次。说是车祸,为了找她弟弟。”
  “其实是我害了他们。”他忽然语音一沉,双眼凝视窗外。
  季若辉吃惊的看着他。
  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伤情,他的目光,似乎看着的是窗外的夜色,但是分明又像是在透过夜色看着往事,仿佛那些流转的岁月正在他眼前一幕幕的重现。
  “因为我突然中止学琴,她爸爸每天都来劝我,到后来几乎是像在哀求我。那天也是那样,他又带着荟荟的弟弟东东来劝我,正好是下班时间,人很多,我很不耐烦,就在街上走的很快,他一路紧跟着我,不住的劝说我,直到临近街尾他才发现东东不见了。我们连忙回头去找,可是,再也没找到东东。”
  他停了一下,声音暗哑:“隔了三天,老师就在那条街上遭遇了车祸,在那之前,他已经在那条街上守了三天三夜。所以,是我害了他们,如果不是因为我,荟荟一家不会遭遇这么大变故,她也不会失去两个亲人。”
  他把目光转向季若辉:“对我来说,荟荟和师母就是我的家人,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就会关心她们一天。因此,你一定要对荟荟好,我会一直看着你,你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吗?”
  季若辉定定的看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我懂。”
  分寸之间
  星期六的超市,人声鼎沸,荟荟推着购物车,挤在人堆里。
  这个城市随处看去都是火柴盒一般的建筑,如果站在两万米的高空向下俯瞰,大约它就是个蚁穴吧。每到节假日,平日藏匿着的人流不知就从哪里冒了出来,早上九点,收银出口的地方就排起了一条条长龙。
  荟荟无奈的看着排队的人群,仔细衡量了一下,挑了个最短的队伍站了过去。难怪季若辉要她先来排队了,他早料到会这样吧。
  回过头,她在视线够得着的地方寻觅他,可是没有他,那个高大得身影一晃就不知钻哪去了。
  一大早,这家伙不晓得动了那根神经,竟然非要和她一起回她家,除了一大堆吃的,现在还说要给她母亲挑件礼物。
  她隐约有点不安,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早上问他为什么,他用澄澈清明的眸子望着她:“什么为什么?去看望一下你母亲也不行吗?”
  可是,她怎么感觉着他像是正式登门拜访母亲似的。
  或许她的眼里流露出的情绪落在了他眼底,他又淡淡的补了一句:“想和你做个家人,这样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她从没往这想过。
  或者,更正确一点来说,是她从没奢望过。
  她从没奢望过和他有将来,也就不谈奢望和他成为家人。
  她一直清醒的认识着自己。她是节俭的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和患有忧郁症的母亲相依为命着,靠父母故友的接济才能接受高等教育的受人恩惠的女孩,她从没奢望过有朝一日爬上枝头变凤凰。
  她的理想,现实到不能算理想。完成学业,找份工作,养活母亲和自己,然后,能够自力更生。母亲一直就是这样教导她的。
  她其实很早就成熟了,从十二岁开始。
  她懂分寸,知道有些是能要得,有些是不能要得。
  譬如,她还必须受教育,但母亲却没能力供她上学,因此,她接受了季伯伯给予的最基本帮助。但除此之外的,却是不能要得。
  又譬如,和季若辉的恋爱。现阶段,因为彼此喜欢着,并且都年幼,初恋又往往是镜中花,水中月似的回忆,所以,恋爱一下,这是能要得。但未来,却是不能要得。
  她很清醒。
  一直以来。
  从他们开始的第一天起,她就提醒自己要清醒。她可以为他失眠,可以被他拥抱着心率不齐,可以被他吻的丧失思想,但理智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能不清醒。
  她不由自主喜欢他,也从没幻想过会和这样一个男生恋爱,似乎有点像做梦。可它既然发生了,她也就没有理由去拒绝,所以,她把它当成是自己青涩成长岁月里不期而遇的一段意外,她享受着和他的恋爱。
  可这,仅是她一生中的一个插曲,却不会是永远。
  她提醒自己。
  如果换了是个普通人,她也许会觉得有可能延伸到未来,但和季若辉,她却觉得,只有现在。
  他们是如此的不同。
  她的世界,和他的世界,离的太遥远。
  他第一眼给她的感受,就是这个世上是存在阶级的,那个时候,她就懂得了他们之间隔着的遥远。
  他将来会出现在电视里,报纸上,而她,始终只会是那个观看着的人。只是由于他目前还是学生,所以好像他们离的很近。可是,如果撇开他的学生身份,再撇开季伯伯和她父母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大约不会有丝毫的交集。
  她,永远也走不进他的眼里。
  因此,她把这场恋爱当作额外。她十八岁,他二十一岁,两人都很小,都有资本去挥霍青春。这样懵懂青涩的初恋,也算是人生的一种体验,即使放在未来是个错误,可是,也会有大把的时间去纠正遗忘吧。
  况且,她还报答了季伯伯,她做到了拯救他的儿子。
  虽然季若辉说没把她当女人,可他拥抱她,亲吻她,做的却全是男人对女人做的事。
  和她这样交往过以后,其她女人,他也能接受了吧。
  只是,她必须始终清醒着。
  她可以喜欢他。
  但她却不能,绝不能。
  让自己爱他太深。
  她还在胡思乱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柔和的声音:“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扭头望去,荟荟吃了一惊:“哦……你好。”她只能这样回答,然后望着排在她身后的女人有点不知所措。
  是她!那个性骚扰季若辉的女人!
  季若辉说见了她就要躲开她,但这是热闹的超市,她无需躲吧,她也不可能在这有什么怪异的行为吧。
  似乎感觉到她的警惕,女人对着她温柔的一笑,荟荟竟觉得她的脸熠然一亮:“小辉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让你见了我这样的紧张。”
  荟荟尴尬的咧了下嘴:“呃……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一边说着,她一边抬眼寻着季若辉。
  “小辉好像在那边挑衣服,估计等下才能来。我姓余,你叫我余姐就行了,小辉就是这样叫我的。”余霞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噢,余姐……”荟荟有点想逃走。她都不知道季若辉钻哪去了,这个女人却一清二楚。难道,她真的在跟踪他们?她想干什么?
  余霞仿佛看透了她似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小辉的,我没有故意跟踪你们。”
  荟荟的脸僵了一下,只能继续尴尬的笑。
  余霞对着荟荟还是温柔的笑:“我原来有病,但是现在已经痊愈了,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再做那种疯狂的事了,你看我现在还像病人吗?”
  荟荟这才真的仔细瞅她。她的肤色很白,但却不是正常的白,有些病态,仿佛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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