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开花的芦荟

他控制着用平静的声音说。他知道这绝不是巧合，她是来找他的。但是，他不能让她看出他害怕，季若辉，你已经长大，用不着再怕她。
  女人看着他，眼神迷离：“小辉，你长大了，比姐姐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抿紧嘴唇，努力镇定的对着她。
  不能！绝不能再惧怕她！
  荟荟依然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刚刚盯着她的是那样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但转瞬，面对着季若辉，她的眼神却变得这样亲切又柔和。她叫他“小辉”，那一定是和他很熟吧。她的脸色很苍白，可掩不去她原本天生的美质，看似一脸的憔悴，却更为她添了一种病态的美。
  女人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又投向了她：“小辉，你不给姐姐介绍一下站在你身边的是谁吗？”她的眼里已没有了最初的疯狂，声音也显得十分的柔和。
  他的心却是猛地一坠。
  该死！
  他光顾着从慌乱中镇定下来，竟然忘记了荟荟！
  刚刚他是和荟荟牵着手走过来的，肯定被她看见了。这个傻丫头还一脸天真的在望着她，浑然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着荟荟他喊了一声：“哎！你快点上去把地拖了，浴室也要清理一下。”
  荟荟被他喊的有点莫明其妙，这些平时不都是钟点工在做的吗，干吗突然要她做？季若辉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的难看。
  看她还在发怔，季若辉皱起眉头又喊一句：“你还不快走！”
  明显的感觉到他是在赶她离开，荟荟对着盯着她的女人点了下头就快速的进了小区，走出去一段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又回了下头。
  阳光下，那个女人还在望着她，眼神竟又像是有点不正常。
  看着荟荟的身影消失在楼栋拐角处，余霞的眼光才又移向季若辉。
  她的男孩变成了男人，出落的这样优秀，高大挺拔到她必须仰起自己的脸才能对上他的眼。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十一岁的时候，他就几乎长的和她一般的高了。
  她上前了一步。
  季若辉立即后退了一步。
  他们之间其实隔着四五米远，但她上前的时候，他还是本能的退开了。
  她觉得受伤了：“小辉，你还在怕我吗？姐姐只是想看清楚你一点。”
  他只是警惕的盯着她。
  “我不会再做那种伤害你的事，我向你保证。”
  他终究已经长大，懂得要掌握主动，于是声音渐渐的变得冰冷：“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苦涩的笑：“你爸爸想让我在牢里呆十年，但我只呆了六年，还有四年我是在精神病院呆的。他们说我不正常，给我吃很多的药。我想我爱你太多也确实有点不正常，所以我很听医生的话一直在吃药。现在医生说我基本好了，所以我出院了。我也觉得我好了，因为我好像不如从前那样爱你了。我只是来看你一眼就离开，我不会打扰你的，你不用害怕我。”
  他冷冷的听她说完：“你已经看见我了，我也不再是十一岁，所以你可以走了。”然后他就要转身。
  “小辉！”她急急叫。
  他回身依然冷冷的看着她。
  “这十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眼中寒光一闪：“我经常想起你，绑着我的手脚，在冰冷的屋子里，逼着我和你一起自杀。”
  她面色一颤，声音像呜咽：“对不起，那时我太爱你，请你原谅我。”
  他低下头，不想看见她凄然的样子：“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当你那时是真心爱我的。”说完他就转了身。
  对这个给他留下巨大心里阴影的女人，他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全是害怕和恐惧，还有一分的怜悯和同情。
  从十岁到十一岁，她做了他两年的家庭教师。开始的一年多，他们一直是正常的师生关系，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大学生，做着家教维持着自己的学业；而他是个父母忙于事业常年在外奔波的孤独孩子，她教他课业，带他游戏，填补了他许多的孤寂时间。
  那时候，他觉得她是个姐姐，还有点点像母亲。
  渐渐的他们以姐弟相称，她来他们家的时间愈来愈多，经常还留下陪他过夜。慢慢的她喜欢触摸他，有时亲吻一下他，他觉得很温馨，感觉像母亲在拥抱他，亲吻他，他也很喜欢。只是越到后来她的行为越怪异，每次亲吻都想亲他的嘴唇，双手还不住的在他身上到处乱摸。
  他有点开始抗拒，但还是依恋她的陪伴。
  直到有一天，她又留下配他过夜，但他半夜却被她摸醒，她的手，当时正在他裤子里。他立即挣扎开，而她却扑过来，嘴里不住的说着爱他，强行的想要脱他的裤子。他只十一岁，虽然个子很高，但还是不懂人事，可也隐隐约约的出于本能感觉到她想做什么。他很害怕，于是大声的叫，父母照旧的不在家，管家赶了过来，大声的呵斥她，他却哆嗦着不知对管家说什么。
  管家把她辞退了，电话里告诉了母亲这件事，但母亲却仅是问了管家几句，甚至都没有和他通一句话。
  他怨恨母亲就是从此开始的吧。
  直到后来她绑架她，父母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伤害却已经造成。
  他从此讨厌女人，更是抗拒母亲的触摸，似乎这样，才能报复母亲从小对自己的疏忽和轻视。
  过去和现在
  离开余霞，他转身离去，迈出的每一步都从容又镇定。
  他知道身后有双眼睛会一直死死的盯着他，而他，却绝不能让她看出哪怕是半分的慌乱与畏惧。
  他要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他已不再惧怕她，以后，再也不能纠缠他。
  回到公寓，推开门，客厅里，荟荟真的在拖地。
  柚木地板清丽水亮，没有一丝的尘埃。其实，钟点工每天都清理，即使不擦，也很干净。
  见他进来，荟荟抬头望向他，眼里有疑问，但却并没开口。
  感觉到他的反常，也了解赶她回来拖地是为了支走她，可她还是照他的话做了。他若不想解释，那么，她也就不去问。
  因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看了荟荟一眼，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推开卫生间的门，他把脸埋在龙头下，水“哗哗”的流出，他捧住了就往脸上浇，顿时，清凉的感觉袭上面颊，翻滚的血液似乎平缓了一些，他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抬起头，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水珠下，清竣明朗的面庞，傲挺的鼻，坚毅的唇，浓眉下是一双冷睿的眼。这张脸上，看不见惧怕，或许即使有，可是也被战胜了。
  他无需畏惧。
  他已经长大，他已经不是十一岁。
  回到客厅，他去找荟荟。她还在拖地，看他出来，她直起腰，扶着拖把望着他。
  她甚至不开口问他刚才那女人是谁，只是听话的回家拖着地。
  他的心蓦地就塌陷了。
  坐在沙发上，他抬起眼看着自己的精灵。
  她立在那里，小小的，不起眼的，好似无声无息；可为什么在他的眸中，她却闪着光，带着亮，让他眼里只有她。
  她真的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精灵吧，赐与他勇气，让他勇敢的告别过去，她就是他的未来吧。
  他要好好的保护她。
  他柔声呼唤：“过来！”
  荟荟看着他，放下拖把走了过来。
  刚刚靠近，他就伸手一拉，把她扯进了怀里。荟荟没料到，脸上立即浮起一抹羞涩，有点不自在起来。
  毕竟这是白天，下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穿过玻璃照进室内，光线里，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清晰可辩，就这样被一个男人，还是只交往了一天的男人搂在怀里，她好不习惯。
  似乎猜到她的小心思，季若辉干脆双手一托，把她整个身体凌空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荟荟还在发懵，他已经俯下脸来，吻住了她。
  这样，她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荟荟只来得及“唔”了一声，就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唇上，立即盈满了他暖融融的温热气息，大脑瞬间就被夺去了思维。
  闭着眼，她只能由着他动作。他的唇质感分明，触觉强烈，而她的唇却微微单薄，柔嫩的像婴儿。他细细的吮含着嘴里的柔软，动作极尽缠绵，不自觉的，这个吻愈来愈深，他却只是紧搂着她，就是舍不得放开。
  许久，荟荟才重获自由，倚在他怀里微微的喘息。
  她体验了第二种缠绵方式，并不急切火热，却一样焚毁她的理智，这样的爱恋，让她喜欢又害怕。
  他看着她发烫的脸，忍不住低头又吻上她的面颊。她不像十八岁，倒像是个孩子，可这样的她却让他产生了彻底的做男人感觉。他吻着她，就像吻着自己的灵魂，她已占据他的心灵，所以他才不怕她，反倒想欺负她吧。
  把脸埋在荟荟的脖颈里，他一口一口吸着气。她身上有淡淡的水果清香，让他这样喜欢，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竟会这样的喜欢。仿佛是偶然，其实却是命中注定，从第一次的相遇，她就住进他心里，就如小小的丫，萌在他心田，然后，一日日茁壮，一日日长大，不停的盘根深扎，直到今天，已漫成参天大树，占满他整个心房，让他只想牢牢的抓着她。
  可他先要保护好她，她还全然不知，没有丝毫的防范意识。
  拥着她，他轻声问：“你怎么不问我刚才那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