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不分先后

看戏


“噔、噔、噔……”
    疑似木头撞击重物的声音悠远而绵长的频繁响起,尤其在这最好入眠的初冬早晨,更是声声入耳、震耳欲聋,发人深[醒]。
    被吵得不能再睡的培月捂着双耳在床上翻来覆去,在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愤然起身后才发现文雨剑已早她一步起身推开窗户查看究竟,只是这一看,就呆住了。
    已经爬坐到床边的培月很是不满地问窗边人:“雨剑,到底是谁在敲木鱼啊?这一大早的就起来念经,还让不让人睡啊?”
    窗边的文雨剑置若罔闻,整个人还处于呆若木鸡状态。
    “雨剑,雨剑,文雨剑,你说话呀,哑巴啦?”看到毫反应的文雨剑,培月的怒气有增无减,她急急的趿上绣花鞋,披上外衣,快步走到窗边查看究竟。随着文雨剑痴呆的目光朝声音源望去,这一望,她也跟着痴呆了。
    在那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长廊上,寒大庄主正独脚提着一个木凳,对,没错,真的是有靠背的那种小木凳,而他受伤的左脚就放在凳上,那只完好的右脚就这样一步三跳的缓慢前行,只不过声响太大,效果太好,搞得他所到之处皆是推窗推门行注目礼的志同道合之士。
    离寒遥最近的一个窗户探出一颗还未来得及梳理的毛脑袋,不满的讥讽道:“我说寒大庄主,你这一大清早的到底在抽什么疯?手里拎个木凳难不成是打算悬梁自尽?该不会是悬梁的绳子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气得砸凳子引我出来给你送绳子,喏,我这里有腰带,要不先借给你使使,等你使完我再用。”文雨飞盛意拳拳的递出自己的裤腰带,一脸诚恳的表情快让某人吐血了。
    啥叫我上完吊你再用,你还真懂得节约呢!看着人家上吊不救人就罢了,还送人家一程,敢情义薄云天的文云山庄就是这样行侠仗义的。咦,没对哦!我没有打算上吊,汗,居然被这小子绕晕了。
    寒遥怒目而视正要反驳,却不想他身后的另一间房门突然大开,随即就冲出一名彪形大汉,哦,不,是彪形胖妞,不由分说不管不顾的一把夺过他撑伤脚的木凳,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他本能的抓住胖妞庞大身躯的一部分。
    就在他暗自庆幸没有摔倒时,突然听到小胖妞怒斥一句:“登徒子。”接着一个肉乎乎的巴掌就飘过来,结结实实的盖在他错愕的脸上,疼得他反射性的松开了紧抓着胖妞身体某一部分不放的手,而自己则独脚乱跳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单脚靠向一边的柱子后,这才想到发飙,无奈小胖妞已经带着他的临时拐棍气乎乎的关上了大门,搞得寒遥一脸的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在房间里看戏的几人竟不约而同的大笑出声,其中以苏培宇最夸张,他还不忘高声抛出一句:“师兄,软乎乎的馒头手感可好?”
    寒遥一头雾水,却正色的回了一句:“今天的早饭不吃馒头。”引得看戏的几人爆笑声更甚。
    懒得理这群怪人,醒悟过来的寒遥转身开始猛捶小胖妞的门,索要他的交通工具,“你快把我的小木凳还给我,我还要杵着走呢。”
    砰砰砰……
    “喂,我要我的小凳,快还我。”
    砰砰砰……
    “快还我,快还我。”
    ……
    “雨剑,快,给我搬张椅子,寒大哥实在太有趣了,对了,那个瓜籽还有吗?茶,对,还要茶,我们俩就在窗边坐着看戏好了。”
    “培云,快别忙了,我已经搬好凳子到窗边了,快来和我一起坐着看戏啊,对了,有没有桔子,边吃边看才叫享受嘛。”
    “师兄你卖力点捶门嘛,你这样根本就没有气势嘛。是不是昨晚没有吃饭,我这里还有糕点,要不你先吃点垫下肚子?”
    呃--这两对还真是悠闲呢,看个戏排排坐不说,还要求吃水果瓜籽什么的,还有他的师弟就更离谱了,居然还在窗边给他加油鼓劲,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向耳尖的寒遥自然没有忽略那几人相隔不远的大呼小叫,敢情他今儿早上是专门来给他们演戏来了。
    想到这里,寒遥心中更加郁闷非凡,泄愤似的使劲捶门。他正捶得兴起,门突然“吱”一声开了,他一下失去了重心,立马朝门内倒去--
    看到这精彩的一幕,这五人居然开始吹起口哨和鼓掌了。
    霁玲为免自己再受池鱼之灾,眼疾手快的立刻关门。这可苦了已经朝里栽的某人了,结结实实的像只独脚壁虎般贴在了门上。
    爆笑声惊天动地的响起,让贴在门上的壁虎人更加气结……
    可惜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他疼得呲牙裂嘴的挣扎着想脱离房门时,从霁玲左侧的窗户笔直的飞出一根木棍,只听得“咚”一声,他的后脑勺登时就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在这前胸后脑双重疼痛的突袭下,他毫无招架之力地朝坚硬的青石地面滑去。
    爆笑声混杂着口哨声再次铺天盖地的响起--
    在快倒向地面的那一刻,霁玲的声音清晰的从那扇大开的窗口传来:“有我在,你别想自杀,你还是用那根棍子杵着走吧。”
    原来小胖妞抢他的凳子是怕他自杀。这本该让恼羞成怒的寒遥,突然间有些释然,甚至得意:看吧,小胖妞就是喜欢他吧。可转念一想,他居然不排斥小胖妞喜欢他,这个认知让已经躺在青石板上的人突然间冷汗襟襟。
    ……
    ……。
    霁府死气沉沉的氛围因两大宫主的逃离,再度变得热火朝天。尤其是那位自返回霁府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霁龙,眨眼间又变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眉飞色舞……(潜台词:怒气冲冲、怒发冲冠、横眉怒目)
    不过这可害苦了此时因受寒而鼻涕长流的左乐涛。为了避免自己受到霁龙怒火的攻击,他不得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大早就呵欠连天的躲到水榭亭里“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还是那几位俊男美女跑得快啊,前天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后来才知道他们早在天未央之时就已经包袱款款的集体潜逃了,可见霁龙的脾气实在让常人受不了,再次吸吸快要流下的鼻涕,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从冷漠变成易怒呢?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某家丁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左乐涛说道:“左总管,左总管,快,快,城主有请。”
    左乐涛头皮一麻,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语气却很沉稳:“好,我马上去。”
    不知怎么搞的,自从霁龙清醒过来,就坚决不踏出跟自己卧房相连的秘密书房一步,而且所有账房的东西也命令下人全都搬到这里来了。
    在快步踏入霁龙的秘密书房的一刹那,就听到一声“谁?”便迎面飞来一块小石头,幸好左乐涛警觉的快速蹲下,只听到“砰”一声,他用前脑门光荣的接住了石头。捂着被砸红的额头,左乐涛小心翼翼的探头朝里张望,紧张地问:“还有吗?”
    “哼--”肇事者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声音,丝毫没有一点点愧疚感。
    看样子是没有了,左乐涛这才战战兢兢的走进霁龙的秘密书房,挑了个离房门最近的位置站着,以防霁龙[狂性大发]又拿没有武功的他开刀。
    “你找我有事?”
    始终埋头写写画画的霁龙语气淡漠道:“霁玲呢?”
    闻此言,左乐涛的脸抖然间变了,他哆哆嗦嗦的朝门口挪去,准备夺路而逃。
    “霁玲呢?”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知霁龙已经生气了,但左乐涛不敢答话,只是挪动的速度更快了。唉,早知道刚才就直接站在门口好了,讲什么礼貌,非得选个离门口两米远的地方。
    一直听不到答案的霁龙猛然抬头,发现左乐涛的逃跑企图,立刻将桌子拍得巴巴作响,惊得快要挪出门口的左乐涛索性豁出去了,啥话都不说,转身拔腿就跑。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堵人墙给截住了。
    “霁玲人呢?”霁龙喷火的双眼怒瞪向左乐涛。
    左乐涛用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缓缓抬头,哆哆嗦嗦道:“她,她,她离家,离家,对,离家出走,还,还,还没回来。”
    霁龙展开一抹恶魔的微笑,骇得一向沉稳的左乐涛毛发倒竖,全身细胞进入高级备战状态。
    “你说我会信吗?”
    左乐涛颤抖着摇头,苦着一张脸叹息道:“其实我,也不信。”
    恶魔的笑脸抖然一变,变得相当狰狞,他狂怒的咆哮着:“那还不快广派人手去找人。”
    左乐涛快速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顺便抹了一把因受寒流下的鼻涕,眨眼就动作敏捷的消失在霁龙面前。唉,现在的霁龙,已然成了“喜怒无常”的代言人,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连他都想跑了。
    看着左乐涛消失的地方,霁龙痛苦的瞌上双目,两行清泪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滚滚而落……
    如今,真的只剩下他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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