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不分先后

我会下毒我怕谁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十片百片千万片,飞入花丛都不见……”
    那位左脚裹得像蚕蛹一样的寒大庄主,今天又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一大清早起来就顶风冒雨的金鸡独立在一株含苞待放的腊梅前感伤春秋,更扯的是,一到动情处,他的眼角居然还挤出几眼泪,那画面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那边,如泣如诉的吟诗声不绝于耳;
    这边,战战兢兢的隐士们毛骨耸然。
    难不成他们的寒大庄主当初为了鸡腿去撞墙时,顺带的连脑子也一并撞坏了?
    最沉不住气的寒妙开口了:“你们说庄主除了中毒,会不会还有其它症状没被白菲菲诊治出来,我们要不要再请她来重新诊治一番呢?”
    众人一致点头表示认同--
    寒其也随即开了尊口:“但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把庄主扶回房间,你们瞧他抖的,都快赶上那株腊梅了。”
    众人目标一致的将视线调向风雨中摇曳的腊梅,再顺便瞧了一眼抖得与腊梅相得益彰的寒大庄主,均再次点头表示认同--
    就在四人刚从藏身之处跳到长廊时,五堂主像旋风一样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而那张早已步入中年的国字脸更是乐得连嘴角的褶子都出来了,一条一条清晰的跟蒲扇似的,只怕张开就合不拢了。
    哟,敢情是有啥好事来了,难得连一向木讷寡言的五堂主都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五堂主屁颠屁颠的跑到寒遥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向寒遥报告:“庄主、庄主,好消息、好消息啊,白菲菲白神医专程带着她的徒弟亲自来为庄主大人您继续治病疗伤,并且会一直待到您的大伤小伤完全治愈为止。”
    “你,你,你说什么?再,再,再说一遍?”寒遥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瞪大双眼迫不及待的求证道。
    兴奋过头的五堂主完全忽略了寒遥一副肝胆俱裂般的心碎表情,还乐不可支的絮叨道:“庄主您很高兴吧,属下一样替你高兴,这可是别人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白神医,难得昨天替您瞧了病后,今天还专程搬过来为您疗伤,果然是医者父母心啊!您说如果咱们兄弟请白神医为我们医治旧疾,像白神医如此良善之人定不会推辞吧……”
    汗!原来,这十二位堂主竟存着这个心思——
    只听见“咚”的一声,刚才还在那里独脚站立着感伤春秋的人,突然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庄主、庄主,你怎么了……”
    只是问候的话音还未落,他的身后又响起“咚咚咚咚”四声奇响,他奇怪的朝自己身后望去,却发现四大隐士不知什么时候横躺在长廊上,其面部抽筋症状居然和庄主一模一样--
    ……
    曾经,想来霁府串门拉关系的人赶都赶不走;
    如今,绕着霁府走的人比比皆是撵都撵不上。
    此时,在这座随时都弥漫着一股低迷气压的大宅内,偌大的大厅中正排排坐着神情肃穆的六人,就连一向坐不住的苏培月,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和所有人一起愁眉不展大眼瞪小眼。
    任谁也想不到寒遥竟被囚禁在霁府之内,要不是苏培月那天晚上想走捷径回房,本以为自己进入了前院的假山,哪知法号[路痴]的她误入了后院的假山,又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触动了机关,这才糊里糊涂的进入了霁府的另一个世界。
    在救出寒遥后,文雨剑、苏培月和苏培云三人就一直在寻找霁玲的下落,待好不容易发现两个据说是看守霁玲的小丫头,只是还没有逼出有价值的消息,这两个名唤小四和小五的丫头突然吐血身亡,后来才知道她们事先就服下了毒药;而霁玲这丫头,居然凭空消失了……
    左乐涛、文雨飞和苏培宇也一直坚持不懈的逼问秦雨歌和李君耀,可惜两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是最剧烈的蚀心毒发作,两人自残得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竟也咬紧牙关死不开口。
    而刚脱离鬼门关的霁龙,则一直沉浸在思念“已故”的白菲菲身上,对外界所发生的事一概采用听之任之的态度,这倒让大堂中的六人松了一口气,只是担心他哪天突然清醒过来问他们要人可怎么得了啊!
    “我想去看看寒大哥怎么样了。”苏培月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我也想去,还有就是菲菲自昨天中午出门就没有回来,我想让寒大哥帮忙找找。”培云立刻附和。
    苏培宇一听,想想也对,大师兄刚历劫回来,自己是应该去探望探望,以示关心。于是他接口道:“行,那就我们三兄妹一起去探望吧,二妹夫、三妹夫、左总管,就烦劳你们照顾我四妹夫霁龙了。”
    “好--”
    ……
    待深受刺激的五人醒来时,白大神医已经仗着[我会下毒我怕谁]的响亮口号,大摇大摆的带着惶恐不安的霁玲顺利侵入了寒遥的地盘。
    基本上,除了对白大神医小气个性一无所知的十二位堂主举双手双脚欢迎外,其它五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像现在--
    “[莫名其妙]四位大哥,想不到你们大门口的十二位弟兄们,那么热情好客,居然齐刷刷的列队鼓掌欢迎,搞得我们还真有点不自在。不过,跟现在你们几位的僵硬表情相比,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水深火热。”
    别怀疑,眼前这位笑得灿若桃花的小女子正是白菲菲,她还真一点都不拿自个儿当外人,而她身后跟着的那位缩手缩脚的小胖妞正是霁玲。
    站立在大堂中央的四人不约而同的抖动了一下眉毛。
    而那位一脸苦大仇深状的寒大庄主,则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受伤的左脚也堂而皇之的摆在台面上,哦,不,是木凳上,警戒的注视着白神医的一举一动,大有见事不妙就望风而逃的趋势。
    白神医视若无睹的冲寒遥热情招呼道:“哟,看起来寒大庄主的左脚好多了呢,啧啧,瞧这脚上绑的蝴蝶结,果然很漂亮呢,敢情给寒大庄主瞧伤的大夫是位美女啊。”
    寒遥的眼角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起来,虚伪道:“哟,今儿个还真不知道是哪阵风,连咱们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大神医都给吹来了,难怪我的眼皮从睡醒开始就一直抽抽。”
    [脸皮厚]是白大神医的另一大特长,因此,她自发自动的省略了某些明褒暗贬的话;不过以[小气]著称的她,怎么可能不反击,只见她笑嘻嘻的说道:“呵呵,看起来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相信从今天我搬过来开始,你身体的复原速度会更快。不过,话又说回来,或快或慢,取决于解毒之人。”
    这么明显的威胁之语,让寒遥不在自的颤栗了一下。
    白大神医十分满意寒大庄主的畏缩行径,继续厚颜无耻的威胁道:“当然,如果寒庄主实在不方便留我师徒二人在府上长住,大不了我再把毒下回去就行了。”
    “啊?”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哈哈哈,别害怕,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说完,白菲菲一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好不招摇。
    五人同时拉长脸瞪着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估计现场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笑得出来。
    看到五人越拉越长的脸和越瞪越大的眼珠子,白菲菲这才渐渐止住夸张的笑意,将身后的霁玲推到众人面前——
    “噢,忘了介绍,这位是我新收的徒弟,叫,叫——”她迟疑了打量了身旁局促不安的霁玲一眼,才继续道:“大家叫她圆圆吧。”
    “圆圆?”寒遥疑惑的看向她身旁有着圆滚滚身材的小胖妞,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咦,她还真是人如其名呢,那她姓什么?”
    白菲菲有些恼,哪有人这样说话,什么叫[人如其名],玲儿只不过比以前稍稍丰满了一些罢了,而寒遥这小子嘲弄的口气真让人火大,她直觉的否认他的说法。
    “不——”
    布?
    布圆?
    在场的众人的下巴快掉下来了,有人取这种名字吗?而寒遥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讶过后,就听他口无遮拦道:“布圆?天啦,就这样她还能叫布圆?嗯,布圆的令尊可真是好高的文采啊!”
    有这样损人不带脏字的吗?
    白菲菲气愤叉腰,恶狠狠道:“怎么,不行吗?”居然敢嘲笑她情急之下想出的小名,当然,那个姓,绝对是意外。
    看到白菲菲有发火的迹象,寒遥连忙转移视线,看向她一旁的心情低落的小胖妞,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十分眼熟,现在仔细的再瞧上几眼,竟让他眼熟到心惊肉跳的地步。
    等他终于回忆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位姓布名圆的小胖妞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小心肝狂跳了,他极为震惊的伸出右手直指化名为‘布圆’的霁玲,“你,你,你你--”
    白菲菲自是没有忽略他的激动,她略带讥讽道:“看看,看看,寒大庄主看到我们两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激动的都快变成蛤蟆眼了,看来我们两朵姐妹花果然招人喜爱……”视线转向一旁从未出声的霁玲,“咦,小,小,圆圆,你怎么了?”
    她想起刚给霁玲取的名字,及时改口,却被霁玲不同寻常的表现给吓住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霁玲竟然满脸泪痕,圆圆的胖脸有着明显的受伤表情,白菲菲有些慌乱解释着:“嗯,玲儿,不,我是说圆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就这么随口一说,嗯,你别哭,别哭啊。”
    霁玲哽咽着捂嘴轻泣……
    刚才,就刚才,她又一次从寒遥的脸上读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她感到很难过,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原来,她还是在乎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的惊恐眼神。
    震惊过后,寒遥抚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奇怪地看着不停落泪的小胖妞,暗自揣测着:莫非这小胖妞真的对他有意思?
    这也难怪,像他这种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美男子,真的很难让人不对他产生爱慕之心,当然更容易让人产生自卑感,这就无怪乎小胖妞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哭得不能自己的可怜模样。
    就在某人还纠结在不可自拔的自恋情绪中时,白菲菲右手攀上霁玲的肩,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劝慰道:“好妹妹,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晚上再详谈,好吗?”
    霁玲终于止住哭泣,听话的掏出手绢擦拭眼泪。
    眼见她的情绪趋于稳定,寒遥这才兴致勃勃的开口询问:“那个,小胖妞,噢,布圆,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哭啊?”瞧着那滚圆的身材,越来越觉得“布圆”这个名字特别怪异。
    霁玲没料到他会突然和她说话,而且一开口就直奔她最敏感的问题,她垂下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启齿——
    “那是因为你长得太吓人了。”
    白菲菲十分仗义的替霁玲作答,只是这南辕北辙的答案像一记闷棍将寒大庄主先前自恋到不行的臆测打得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寒遥当场就痴呆了。
    好吧,他承认,因为被囚的伙食和精神上的折磨,使他的潘安之貌有了小改变。但还不至于变得像鬼吧。
    嗯,是,就算那天晚上小月妹子是有说过他长得像鬼,他认了,因为那是在晚上,视力所及有限,再加上小月妹子那二百五的调调,见什么不像鬼?但这小胖妞明明两次见他都是在青天白日的时候,却接连两次都被吓出眼泪,肯定是她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才流泪的,绝对跟他的外貌无关。开玩笑,如果真与外貌有关,那如果让她看到秦雨歌扮成鬼夜叉的模样,那她岂不是可以直接飞到阴曹地府报到了。
    正当他还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时,苏家三兄妹在十堂主的带领下,已经跨入了大堂的门槛--
    “哇,师兄,你怎么变了那么多,前天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一直不信,现在我信了,天啦,你这模样,简直变得跟鬼没差了。”
    嗷,嗷嗷……
    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快被气到吐血,而是真的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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