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44章


……艾勒里左思右想。“你在316房间的时候,史洛安太太,你有没有听见另外还有什么人也进了314室呢?”
    “没有。我看见吉尔伯进去,又看见他出来,我立刻尾随着他。我能肯定,当我在隔壁房间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人开门或关门的话,我一定会听见的。”
    “唔,这些情况很有用,史洛安太太。既然你是这样的开诚相见,请你再告诉我一件事:上星期一晚上,也就是他死的当夜,你有没有从这房子里打电话给你丈夫?”
    “我没有打,当夜范雷巡官来盘问我时,我就这样说了。我知道人家怀疑我曾给我丈夫通风报信,可是我并没有呀,奎恩先生,我并没有——我根本没想到警察打算逮捕他。”
    艾勒里细细审视她的脸色,看样子是坦率老实的。“你必定记得吧,那天晚上我父亲、佩珀先生和我从楼下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我们看见你匆匆走过连廊,进入客厅。请你别见怪,史洛安太太,可是我得冒昧问问清楚——在我们走出书房之前,你有没有在房门外偷听?”
    她脸红得发紫。“也许我——嗨,在许多方面都卑微低下,奎恩先生,并且既然事头自己丈夫,我的行动更不足以取信于人了……但我敢起起誓,我没有听壁脚。”
    “你倒想想看,有谁可能会听壁脚的吗?”
    她的嗓音中透出怨恨。“有呀,我看得出!弗里兰太太。她——她跟吉尔伯关系十分暖昧,关系十分暖昧。……”“不过这跟她的行动对不上号呀,那天晚上她来报告我们,说曾经亲眼目睹史洛安先生到墓地去过,”艾勒里斯斯文文地说道。“看来,她并不是要保护情人,反而是要坑害情人埃”她叹了口气,显得没什么把握的样子。“我可能猜错了。……那天晚上,我并不知道弗里兰太太向你们报告过什么,我对那个情况还是在我丈夫死了之后才知道的,是读了报纸才知道的。”
    “最后一个问题了,史洛安太太。史洛安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个弟兄?”
    她摇摇头。“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口风。事实上,他对自己的家庭情况,一直都是口风很紧的。他曾经对我讲起过他父亲和母亲——似乎是个满不错的小康之家——但从未提到还有个弟兄。我印象中始终还以为他是个独生子呢,并且是他家庭里硕果仅存的一个人了。”
    艾勒里拿起帽子和手杖,说道:“耐心等着吧,史洛安太太,最要紧的是,别对任何人谈起今天这一切。”他含着微笑迅速走出了房间。
    * * *
    到了楼下,艾勒里从韦格施那里得到一条消息,顿时使他大吃一惊。
    沃兹医生走了。
    艾勒里苦心思索起来。似乎是大有文章吧!可惜韦格施知道的情况也有限。
看来仿佛是:由于大肆宣扬格林肖一案已经破案,沃兹医生这位英国人又变得矜持沉默起来,于是就盘算离开这个闹腾得沸沸扬扬的人家。史洛安自杀之后,官方解除了禁令,他不打点行李,向女主人匆匆告辞——女主人看来也无意挽留——于是他表示了遗憾,火速离别,不知去向。他是上星期五走掉的,韦格施可以肯定,这所房子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琼·布莱特小姐呢也——”韦格施补充说。
    艾勒里脸色发白了。“琼·布莱特小姐怎样啦?她也走了吗?老天爷哪,喂,你倒是开口说话呀!”
    韦格施总算开口了。“没有,先生,真的没走,她还没有走呢,不过我敢说,先生,她正打算走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先生。她——”“韦格施,”艾勒里粗野地说,“说正经的。怎么啦?”
    “布莱特小姐准备离开这儿,先生,”韦格施恭恭敬敬干咳一声,说道,“他的雇佣期,要讲呢,是满期了。而史洛安太太——”他露出伤心的样子——“史洛安太太,她通知布莱特小姐,说不再需要她在这儿服务了。所以——”“她在哪儿呢?”
    “在楼上她自己房间里,先生。正在收拾呢,我想。上楼之后,右首第一间就是。……”不等他讲完艾勒里早已飞也似的走了,象阵风一样。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然而,到了楼梯的上半层,他却站住了脚。原来他听到了声响;并且,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有一个声音正是琼·布莱特小姐发出来的。因此,他不嫌害臊的站住静听,手里抓住手杖,脑袋微向右偏……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由于一般人所称为感情激动而变得沙哑起来,狂呼道:“琼!最亲爱的!我爱——”“你喝醉啦,”这是琼的声音,冷冰冰的——不是一位少女听见男子表达矢志不渝的爱情时所应有的声音。
    “我没喝醉!琼,你别开玩笑啦,我是十分认真的。我爱你,爱你,大令。
真的,我——”出现了某种音响,显示出正在扭打搏斗。大概是这位发出男性声音的人,正在用实际行动来求婚。只听得轻微的动手动脚的喘息声,非常清晰,紧接着是一下刮啦松脆的耳光!这一下耳光,打得连那位远在布莱特小姐孔武有力的手臂范围之外的艾勒里,也退避三舍。
    声息毫无了。艾勒里可以断定,搏斗的双方正在相互虎视眈眈,或者正象猫似的相互绕着圈子,人类在脾气发作的时候往往会是这样的。他静静地听着,他听见那男的喃喃地讲出下面一句话:“你不应该这样,琼。我并不是要吓你——”他微微一笑。
    “吓我?天哪!我告诉你吧,我一丁点儿也不吓。”这是琼的声音,充满了优越感。
    “哼,真他妈的!”那男的暴跳如雷地喊道,“难道可以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人家求婚的吗?真——”又是一声喘息。“你居然胆敢骂我,你——你这呆子!”琼喊道。“我要用鞭子抽你。哦,我出生出世还没受到过这种侮辱。马上给我滚!”
    艾勒里贴壁紧缩住身子。只听得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叱骂,接着猛然拉开房门,再砰然一声关上房门,响彻了整幢房子——艾勒里转眼瞟去,恰巧看到阿仑·切奈先生气势汹汹地登登登登经过走廊,紧握着双拳,脑袋象个拨浪鼓。……阿仑·切奈先生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气呼呼地猛关房门,再次把这座古老的房子震得应天价响,于是艾勒里·奎恩先生欣然整了整领带,毫不犹豫地走到琼·布莱特小姐的房门口。他温文尔雅地举起手杖敲了敲门。没有声息。他再敲一次。
这才听到了一种伤心透顶的唏嘘,哽哽咽咽的啜泣,是琼的声音:“你胆敢再进来,你——你——你……”艾勒里开言道:“我是艾勒里·奎恩呀,布莱特小姐,”说话时用的是普天之下最为平淡无奇的口吻,似乎认为少女用啜泣来应答客人的敲门,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唏嘘啜泣之声戛然而止。艾勒里耐心静等。接着听到了非常轻微的声音:“请进来吧,奎恩先生。房门——房门没锁呀。”他就推门而入。
    他发现,琼·布莱特小姐正站在自己床边,纤纤玉手握着一块潮湿的手帕,面颊上泛起了滴溜滚圆的红晕。在这个可爱的房间里,地上、凳上、床上都摔满了各种各样的女式衣服。两只衣箱打开着搁在凳上,一只小的旅行皮箱摊开在地板上。艾勒里装得漫不经心地朝梳妆台上望去,只见有个带照片的玻璃镜架——合扑放着,好象是匆忙中被碰倒的。
    此刻,艾勒里成为——这种时候他也愿意成为——一位最有外交官风度的小伙子。此时此刻需要运用手腕,也需要即兴对话的本领。他满脸堆起一副憨笑,说道:“布莱特小姐,我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你说的是什么呀?我可惜没听清楚。”
    “哦!”——这也是一声十分轻微的“哦”字。琼指了指一把椅子,她自己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那个——我经常自言自语的。是一种傻相,是吧?”
    “一点不是,”艾勒里一面坐下,一面诚恳地说道。“一点不是。咱们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往往有这种习惯。似乎有这样一种说法:自言自语的人,总有钱存进银行。布莱特小姐,你有银行存款吗?”
    她报之以微微一笑。“并不十分多,再说,我正打算转移存款呢,告诉你吧。……”她脸颊上的红晕已经消退,轻轻叹了口气。“我要离开美国啦,奎恩先生。”
    “韦格施已经讲给我听了。咱们可要感到寂寞啦,布莱特小姐。”
    “哈哈!”她扬声大笑。“你说话可真有点象法国人哪,奎恩先生。”她走到床前,探摸着钱包。“这箱子是我的——我的行李。……飘洋过海是多么沉闷埃”她的手从钱包里伸出来,拿着一叠船票。“你是为着公事来的吧?我真的要走了,奎恩先生。这就是我即将上船的具体证据。你不是不来通知我不许走吧?”
    “我?这话多怪呀,不!不过,布莱特小姐,你愿意走吗?”
    “事到如今,”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确实极想走。”
    艾勒里显得很迟钝的样子。“我明白。又是谋杀,又是自杀——当然令人心烦意乱。……好吧,我不多留你。我这次来拜访你,全无恶意。”他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你也知道,这件案子是了结了。然而,还有几点,尽管是模模糊糊的,而且或许也是无足轻重的,但我却总是不肯死了这条心。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