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36章


我又不会吃掉你的。”
    史洛安走了进来,坐在椅子的边沿上,洁白细嫩的双手交叉着叠放在大腿上。
范雷摇摇摆摆地走到一个角落里,把上装搭在椅背上;艾勒里点起了一支烟,透过袅袅的烟气,从侧面观察史洛安。
    “史洛安,”侦探长单刀直入,“我们查清了你的弥天大谎。”
    史洛安面如土色。“怎么回事?我肯定,我——”“你一开头就声称,你是在卡吉士棺材从墓里吊到地面上之后,才生平第一次看到亚尔培·格林肖这个人的,”侦探长说道。“甚至当拜厄,也就是比乃第旅馆那个夜班办事员,已经认出了你就是九月三十日夜里去找过格林肖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你还是紧咬牙关,死不认账。”
    史洛安喃喃道:“当然。当然。确实不是这回事。”
    “不是吗,嗯?”侦探长向前倾着身子,拍拍他的膝盖。“好吧,吉尔伯·格林肖先生,要不要我来告诉你,咱们已经查明你跟亚尔培·格林肖是弟兄?”
    史洛安面无人色。他张口结舌,干瞪着两眼讲不出话来,额上冒出豆般大的汗珠,双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他曾两次努力想舌头听自己使唤,但每次都只能吐出了几个不成字句的声音。
    “怎么,史洛安,那时可是一口咬定的吧?现在,讲讲清楚算了,先生。”侦探长怒目而视。“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洛安终于把脑子和嗓子连结起来了。“怎么——怎么会被你们知道的呢?”
    “你别管怎么会。只问是与不是,是吗?”
    “是的。”史洛安手伸向眉间,抹了一手的汗。“是的,不过我还是不懂你们怎么会——”“言归正传吧,史洛安。”
    “亚尔培和——和我是弟兄,正如你所说。多年以前,我俩的父母去世了,只留下咱弟兄两个。亚尔培——他老是闯祸惹事。咱俩闹翻了,就分手了。”
    “你换了姓氏。”
    “对,我原来叫吉尔伯·格林肖,这是不在话下的。”他咽了一口唾沫,眼泪汪汪。“亚尔培进了监牢——他惹事生非嘛。我——嗨,我受不了这种耻辱和难听的名声。我就改用了母亲娘家的姓氏,史洛安,一切从头做起。我当时就跟亚尔培讲明,从此以后与他一刀两断。……”史洛安羞得无地自容;一字一句讲得很慢,总是万不得已才冒出一个字来。“他并不知道——我没把改姓的事告诉他。我尽量躲开他。我来到纽约,在这儿找了个差事。……但我始终注意着他的动静,提防被他发现我的行止,来找我的麻烦,敲我的竹杠,并且公开宣布同我的关系。……他跟我是弟兄,但他是个怙恶不悛的流氓无赖。我们的父亲是个教员——教绘画课,自己也作画;我们是在有教养、有文化的环境里长大的。我真不懂,亚尔培何以会变得这样十恶不赦——”“我不听古代历史,我要的是当前的事实。那个星期四的晚上,你确实曾到旅馆里去找过格林肖,是不是?”
    史洛安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再否认也没有用啦。……我去过的。在他整个鼠偷狗窃的一生中,我一直留心着他,眼看他每况愈下——虽然他并不知道我在暗中观察他。他进新新监狱,我知道。我等着他出狱。那个星期二,他获释放之后,查明他在哪儿落脚,于是就在星期四晚上到比乃第旅馆去找他谈判。我不愿意他在纽约逗留。我要他——唔,到别处去……”“要他走,好哇。”侦探长冷笑道。
    “等一等,史洛安先生,”艾勒里打断了他。史洛安象一只受惊的猫头鹰,赶紧扭过脸来。“在星期四晚上找到他房间里去的那次之前,你们弟兄最末一次会在什么时候?”
    “你是说,当面相见吗?”
    “对。”
    “自从我改姓史洛安之后,我实际上从未跟他见面交谈过。”
    “好极啦,”艾勒里自言自语,再次集中精力大抽其烟。
    “那天晚上,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吗?”奎恩侦探长问道。
    “没发生什么情况,我可以起誓!我要求他,请求他离开本市。我愿付钱给他。……他似乎很出意料,并且我看得出,他不怀好意地强作欢笑,而其实却从心底里厌恶我,可是他又觉得这也不无可喜之处。……我当时就感到自己来错了,应该别去打草惊蛇为妙。因为,他亲口告诉我,这些年来他甚至没有想过我——他差不多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个弟兄呢——这是他的原话,请注意!
    “可是我懊悔也来不及啦。我就提出,只要他离开本市,另开码头,我愿付给他五千块钱。我把钱随身带来了,都是现钞。他同意了,把钞票抓了过去,我就走了。”
    “从那以后,在他活着的时候,你还看到过他吗?”
    “没有,没看到过!我还以为他已经远走高飞了呢。等到棺材一打开,我看见他……。”
    艾勒里拖长了声调说:“在你跟这位亚尔培谈话过程中,你有没有把你现在用的姓名告诉过他呢?”
    史洛安似乎很吃惊。“哪儿的话,没有。当然没告诉过他。我把这当作一种——唔,自我保障。我认为,他甚至并没有怀疑到我现在已经不叫做吉尔伯·格林肖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万分惊奇——侦探长讲他已经发现我俩是弟兄——我简直不懂究意怎么会……”“你的意思是说,”艾勒里马上接口道,“没有人知道吉尔伯·史洛安跟亚尔培·格林肖是弟兄吗?”
    “正是这样。”史洛安再次抹了抹前额。“首先,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我有弟兄,连我妻子都不知道。而亚尔培也不可能告诉过任何人,因为,尽管他晓得自己有个弟兄在某个地方,但他根本不晓得我名吉尔伯·史洛安。事实上,即使在我那天晚上到他房里去过之后,他也不知道我叫吉尔伯·史洛安。”
    “怪了!”侦探长自言自语。
    “说怪也不怪,”艾勒里说道。“史洛安先生,你那个弟兄晓不晓得你与乔治·卡吉士的关系呢?”
    “哦,不晓得!我肯定他毫不知情。事实上,他还问起过我,用抹弯抹角的话,问我在干些什么,我当然搪塞了过去。我不想让他找到我。”
    “再问你一件事。那个星期四晚上,你们弟兄俩是不是先在什么地方碰了头,再跟他一块儿到旅馆去的?”
    “不是的。我单独去的。我几乎是紧跟在亚尔培和另一个上下全裹住的人的后面,跨进前廊的……”侦探长微微惊叹一声。
    “……上下全裹祝我看不见此人的脸。我并没有一直盯住亚尔培,不知他是从哪儿来的。可是,我看见了他之后,我就到账台上去打听他的房间号码,打听到了,就跟着亚尔培和他那个同伴一起上楼去。我在三楼的枝廊中等着,盼望等那人走后,我就能进去跟亚尔培谈判,谈妥之后,马上离开。……”“你一直瞭望着314室的房门吗?”艾勒里追问。
    “唔,也算望着,也算没望着。不过我怀疑亚尔培那个同伴是在我没望见的时候溜走的。我等候了一会儿,就走到314的房门口,敲敲门。稍稍过了一会儿,亚尔培才来给我开门——”“房里已经没人啦?”
    “是呀,亚尔培没有提到刚才来过客人,我猜想这人必定是他在旅馆里结识的,在我进来之前,在我等候在外面的时候,此人已经走了。”史洛安叹息了一声。“我实在是急着要把这件恼人的事情了结掉,急着想走,所以也来不及细问。
接着我俩就开始谈判,我刚才已经讲过了,谈完后我就走了。当时我感到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侦探长突然说:“就谈到此为止吧。”
    史洛安一跃而起。“谢谢你,侦探长,谢谢你考虑得十分周到。也要谢谢你,奎恩先生。我倒真是万万想不到——这一番盘问以及……”他摸了摸脖子间的领带,范雷抖了抖肩膀,活象火山爆发时震动的山坡。“我估计我——我还赶得及,”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要到收藏品总库去办些事呢。好吧……”大家一声不响,望住他;史洛安自言自语了几句,说着说着,他发出了一声令人吃惊的痴笑,就溜出了书房。再隔了一会儿,他们听见前门嘭的一声。
    “汤玛,”奎恩侦探长说,“你去把比乃第旅馆的旅客登记薄,整套给我拿来,我要查查星期四和星期五,也就是三十日和一日,在旅馆投宿的有些什么人。”
    “难道你真相信史洛安的那套说法,”等范雷离开书房之后,艾勒里饶有兴趣地说道,“认为格林肖的那个同来的人是旅馆里的住客吗?”
    侦探长苍白的脸,发红了。“为什么不相信呢?难道你不以为然吗?”
    艾勒里叹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佩珀冲了进,大衣的下摆翩翩扬起,原就红润的脸色被风吹得更红了,两眼炯炯有神,要看看他们在隔壁房子里的炉子里勾出来的遗嘱残片。
当佩珀和侦探长凑在书桌上的强烈灯光下细看这张碎纸的时候,艾勒里坐在一旁,若有所思。“难讲得很。”佩珀说道,“粗粗看来,没有理由认为这不是遗嘱原件的残片。手迹好象是相同的。”
    “咱们检验了再说。”
    “当然罗。”佩珀脱去了大衣。“如果我们断定这确是卡吉士最后那份遗嘱的话,”他继续沉思着说道,“再联系诺克斯先生所讲的那些情节,我担心咱们碰上了最麻烦的处理遗嘱的难题,这可够那位检验遗嘱的法院推事操心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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