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29章


他们不要遗嘱,不要那一类的捞什子。
如果卡吉士实在是当场付不出的话,那末,他们宁愿接受一张期票,抬头是:付给持票人——”
  “这是为了保护那个同党,”侦探长喃喃自语。
  “对。付给持票人。票面是五十万美金,期限一月,哪怕卡吉士倾家荡产也得筹足这笔款子。格林肖一副下流相,嘻皮笑脸地扬言道,我们两个即使杀了他,也得不到一点好处,因为他的同党对全部底细都一清二楚,只要他出了什么事,就决不会放过我们两个。
至于这个同党是谁,他滴水不漏,只是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这个人实在可恶。”
  “当然啦,”桑逊皱起眉头说,“这个情况使局面全部改观啦,诺克斯先生。……格林肖这一手可真厉害,说不定是他同党的手段高强,也许是同党在策划这件勾当吧。不透露同党是谁,这既保护了同党,也保护了格林肖。”
  “显然是这样,桑逊,”诺克斯说道。“我再讲下去吧。卡吉士尽管是瞎子,当即开好了‘付给持票人’的期票,签了字,交给格林肖,格林肖接了过去,就把它塞在随身带着的破破烂烂的旧皮夹子里。”
  “我们找到过那只皮夹子,”侦探长严肃地插口说,“皮夹里什么也没有啊。”
  “这个情况,我在报纸上也看到的。当时,我就对卡吉士说,此事与我无关,我置身事外,他自己去抵挡和应付一切吧。我们辞别的时候,卡吉士这个瞎老头子精神沮丧。他伸伸懒腰。真是糟糕透顶。格林肖和我一同离开这所房子;出去时没有碰见任何人,这对我还算走运。到了外面阶沿上,我对格林肖说,只要他避免触犯我,我就一概不闻不问。
要想算计我,那就试试看吧!那是自找苦吃。”
  “诺克斯先生,你最后一次看见格林肖是什么时候?”侦探长问。
  “就是那次呀。总算摆脱了他。我在第五大街的转角上,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就回家了。”
  “格林肖呢?”
  “我最末一眼,是瞧见他站在人行道上望住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
  “就在卡吉士房子的前面吗?”
  “是的。另外还有件事。第二天下午,在我已经获悉卡吉士死讯之后——那是上个星期六——我收到卡吉士写给我的私人信。从邮戳上看,是当天早上卡吉士亡故之前寄出的。
必定是星期五晚上,格林肖和我刚离他家后,他就写好了,次晨发出的。这信我带来了。”诺克斯从中袋里掏出了一封信。他递给侦探长,侦探长从信封里抽出一张便条,就把那字迹潦草的信件大声念了出来:
  “亲爱的詹·诺:今夜之事,已使我陷入狼狈不堪的绝境。但我无能为力。我赔蚀了钱,实逼处此,出于无奈。我原不要连累您,想不到格林肖这恶棍会找上您,也想不到他居然敲诈勒索到您的头上。我向您保证,从今以后,此事将与您毫无瓜葛。我将设法封住格林肖及其同党的嘴,即使这意味着我也许不得不变卖产业,把自己收藏品总库的藏件来个大拍卖,而且如果必要的话,我不惜举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使您蒙受损失的,因为知道这画在您手中的人,只有你我和格林肖——当然还有他那个同党,但我会依照他们的要求办,以封住他们的嘴。关于这笔利奥纳多的交易,我未向任何人吐露片言只字,甚至替我经营业务的史洛安也毫不知情。……卡。”
  “必定就是这封信啦,”侦探长大声说道,“上星期六早晨卡吉士交给布莱特这姑娘去寄出的。写得歪七歪八。一个瞎子能写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艾勒里安详地问:“诺克斯先生,这件事你没对任何人讲过吧?”
  诺克斯咕噜着说道:“确实没对任何人讲过。到上星期五为止,我对卡吉士那套谎话当然始终信以为真——而博物馆那方面始终没作过什么宣扬。经常有人来我家参观我的私人收藏品——来的有朋友,有收藏家,有鉴赏家。所以我一直把这幅利奥纳多作品秘藏起来。从不向任何人透露一点消息。而到了星期五之后,我当然更加不会透露了。在我这方面,没有一个人知道利奥纳多这件作品,更没人知道我有这样一幅画了。”
  桑逊显得烦恼起来。“当然罗,诺克斯先生,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很特殊吧。……”
  “嗯?怎么啦?”
  “我的意思是说,”桑逊支支吾吾地说,“你手里有着赃物,这在性质上是——”
  “桑逊先生意思是说,”侦探长解释说,“用司法术语来讲,你因为受到赔偿而不起诉。”
  “胡说八道。”诺克斯突然嘻嘻地笑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呢?”
  “你自己承认有这幅画。”
  “啐!要是我否认自己曾讲过这些话呢?”
  “现在你绝不会否认的,”侦探长坚定地说,“我能肯定。”
  “画就能证明你所讲的话。”桑逊说道;他正在神经质地咬啮自己的嘴唇。
  诺克斯不为所动。“诸位,你们拿得出那幅吗?拿不出利奥纳多的那件作品,你们就是无凭无据。是空口说白话。”
  侦探长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诺克斯先生,你蓄意要隐瞒这副画——拒绝交出来,也拒绝承认自己拥有着幅画,是吗?”
  诺克斯手抚下巴,对桑逊望望,再对侦探长望望。“请注意吧。你们处理这个问题的方法不对头呀。你们究竟在侦讯什么——是要捉拿凶手呢,还是在追查罪犯?”他仍保持着微笑。
  “在我看来,诺克斯先生,”侦探长站起身来说道,“你采取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态度。
我们的职责所在,就是要查办公共关系中一切犯罪行为。照你这样的想法,你又何必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们呢?”
  “你这可讲到点子上啦,侦探长,”诺克斯轻松地说。“这有两个理由。一是,我打算协助破这谋杀案。二是,我私心另有企图。”
  “你说什么?”
  “我上当了,这就是我所要说的。我花了七十万美金吃进的那幅利奥纳多,根本就不是利奥纳多的作品!”
  “原来如此。”侦探长狡黠地望住他。“中了个圈套,是吗?那末,你是什么时候才觉察的呢?”
  “昨天,昨天晚上。我拿这画让我的私人专家鉴定一下。我准保此人靠得住——他绝不会讲出去的;只有这一个人知道我有这幅画;而他是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他认为,这画是出自利奥纳多一位学生的手笔,也可能是与利奥纳多同时代的洛兰佐·迪·克里迪的作品——他们都是凡罗旭的弟子。我现在所讲的,全是复述这位专家的话。技巧上与利奥纳多惟妙惟肖,他这样说——不过他是有根有据地从画的本身找出立论的例证来的,这些我现在就不必谈了。这幅倒霉的作品,充其量只值几千块钱。……我掮了木梢啦。买的竟是这样一幅画。”
  “不管怎么样,这画是属于维多利亚博物馆的呀,诺克斯先生,”检察长申明自己的观点。“它应该归还——”
  “怎么晓得它是属于维多利亚博物馆的呢?怎么晓得我买进的这幅画不是别的什么人发掘出来的临本呢?就算维多利来亚馆藏的利奥纳多作品确实是失窃了,那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我吃进的这幅呀。也许是格林肖搞的一个骗局——我相信是他的骗局。也许是卡吉士的骗局。谁知道呢?所以你能怎么办呢?”
  艾勒里说,“我提议,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于这整个事情严守秘密。”
  对此,大家没有异议。诺克斯是这个场合的中心人物。最感到不快的是检察长;他激动地对侦探长附耳低语,侦探长耸耸肩。
  “抱歉得很,我又要重提那件使我丢脸的事了。”艾勒里如此谦虚,倒是少见的。
“诺克斯先生,关于那份遗嘱,上星期五的夜里,后来究竟怎样了呢?”
  “格林肖拒绝接受,卡吉士机械地打开靠墙的保险箱,把遗嘱锁进了保险箱里的一个铁盒内,再关上保险箱。”
  “那些茶具呢?”
  诺克斯文不对题地说道,“格林肖和我走进了书房。茶具都在靠近书桌的小架子上。
卡吉士问我们喝不喝茶——我们发现,他早已在滤壶里煮着水呢。我们两个都不喝。在我们说着话的时候,卡吉士给他自己斟了一杯茶——”
  “用了一个茶袋和一片柠檬吗?”
  “对,不过,他又把那茶袋取了出来。但后来讲话讲得起劲,他也根本没喝。茶也凉了。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他没有喝过。”
  “茶盘里总共有三只茶杯和茶托,是吧?”
  “对,另外两个杯子始终干干净净。没有倒进水过。”
  艾勒里用冷冰冰的口吻说道,“我有必要纠正某些错误分析。看来,坦率讲吧,我中了人家的奸计啦。我被马基雅维利①式的阴谋权术所愚弄。把我摆布得好苦啊。”
  “另一方面,我们绝不能让个人得失来影响大局。请注意听我讲吧——你,诺克斯先生;你,爸爸;你,桑逊;你,佩珀。如果我有什么漏洞,请马上指出。
  “我被一个老谋算的罪犯耍弄了。我看得出此人曾煞费一番苦心,故意布置一些假象,诱使我把这些当作线索去得出‘高明的’结论——也就是作出一个把卡吉士看成凶手的结论。既然我们现在知道,在卡吉士死后的若干天内,脏茶杯只有一个,那末,一变而为三个,就必定是凶手所安下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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