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想起来,三年前铁路刚到A大队的时候,曾跟自己比过夜间速射。
那是一场两人私下里的较量,一个是为了收服手下最刺头但也可能最好用的干将,一个干脆就是心烦意乱需要发Xie所以悍然跳出来挑战新领导的权威,结果是袁朗赢了,但却赢得很惊险。袁朗的夜间速射向来在A大队勇冠三军,连单兵全能素质最好的林怀葛都不敢挑战,这样的结果让袁朗很吃惊。尤其让他吃惊的是铁路的枪感和反应,那明显不是射击场上能练出来的东西。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袁朗对这个肯定在生死场上滚爬过的大队长有了种别样的感觉和难以抑制的好奇。
爱情这东西来得很突然,但袁朗却很清醒。
袁朗觉得这像是一场经历了漫长准备期的战斗。
他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在为这份感情做准备,虽然不知它何时才会降临。
当指示战斗开始的信号弹跳入他眼帘的时候,袁朗已经不再需要别的,只要奋勇前行。
铁路分配好洗涮干净的碗筷,迎着袁朗的目光笑了笑。
然后他起身走进饭馆的厨房,不一会儿,又端着一个小碟子出来。
袁朗看着递到面前用茶水泡过的几瓣蒜头,笑着问:“这什么讲究?”
铁路把蒜头从水里挑出来夹到袁朗碗里,“消毒。”
袁朗乐了:“野外生存什么没吃过呀。”
铁路拿筷子敲敲他的碗:“至少那时候吃的东西都新鲜。”
袁朗乖乖把蒜头扔嘴里嚼着,突然噗嗤又笑了。
铁路也捏了瓣蒜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袁朗歪头问他:“铁路,你会做饭吗?”
铁路摇头笑笑:“吃了几十年食堂,要不就是野战口粮,没那个需求。”
袁朗“哦”了一声,他们点的大肉面上来了,袁朗端过碗来大口呼噜着。
铁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袁朗大口吃着面,嘴里含混地说:“我在想以后咱们家谁做饭。”
铁路也笑了,慢悠悠地问:“你会做?”
袁朗愣一下,摇头:“不会。”
不过很快又笑起来:“不过我烤羊不错,真的。”
十六、
秋高气爽的午后。
“团部在哪?”铁路摇下车窗问执勤。
“右拐,到头东行一百米。”执勤盯着铁路身上的军装有点发愣。
“谢谢。”铁路挂上档,车继续向前开。
“大队,我就不去了。”袁朗咳嗽一声,掸掸身上的特种迷彩。
“怕什么,又不是丑媳妇去见公婆。”铁路笑着挤兑他。近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松快起来,私下无人的时候,铁路偶尔也会跟袁朗开开这样的玩笑。
“我现在相信卫玠是被人看死的了,大队,您是故意的吧。”袁朗嘴里说得幽怨,脸上却堆满了笑,冲着车窗外朝他们行注目礼的士兵们使劲地阳光灿烂,还抬起夹着烟的手冲外头特帅气地一挥,搞得一副美国大兵做派。铁路刚才问完路就没有再把车窗摇起来,而且这一路都是慢行道,车速特别慢,来往的士兵看到这辆带有奇怪标志的越野车和车里人见所未见的军装,几乎没有不停下来多瞅两眼的。
“今天我们就是来出风头的。”铁路看他一眼,“再说你还怕被人看?”
“那也顶不住被人用想直接剥了衣服的眼光看呀。”袁朗回头,还故意拿手搓了搓脸,好像他已经笑得有多累了似的,“大队,铁路同志,你放心,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的。”然后不等铁路停车就自己拉开车门直接蹿了下去。
“滚!”车里传出铁路的笑骂。
“大队!”袁朗突然想起来什么,追上去跟着跑了几步,扒着车窗朝里头喊,“记得我跟你提的那几个兵啊,尤其是那个许三多,一定得跟王团把他的简历要来!”
铁路一挥手,把车开走了。
袁朗站住脚,看了看周围诧异的人群。
因为刚才那一声喊,现在连操场上跑步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视线焦点里,袁朗从肩膀上抽下帽子来拍了拍,很随意地叫住面前的一个士兵。
“小兄弟,军部赛场怎么走?”
“那,那边。”
“哦,谢谢啊。”
士兵有些呆滞地看看自己被拍了两下的肩膀。
袁朗把帽子扣到头上,笑眯眯地背着手向赛场晃了过去。
赛场上的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赛场边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一辆越野车停靠在帐篷边。
集团军作训部的一个干事拿着稿子走过来问:“你们这儿谁负责?”
正在保养枪械的齐桓抬起头,正好看见袁朗走过来,“那是我们队长。”
干事瞄了一眼袁朗的军衔,跑到他面前立正敬礼:“中校,你好。这是我们拟的广播稿,一会儿宣布的时候需要介绍一下贵部的情况,您看这样写有什么问题吗?还有就是番号这里还空缺着,部长让我跟你们再确认一下。”
袁朗回了个礼,接过稿子来扫了一眼就递回去说:“不用介绍了,也不用报番号,越简单越好。军事技能和战斗素养都不是靠说出来的,一会儿打出来是什么成绩,大家看了就明白了。又是战旗飘扬又是风吹云动的,你们这词太华丽,用我们身上真浪费了。”
干事露出一点尴尬和为难:“再简单,番号总不能简单啊。”
袁朗边走边笑:“很简单,可以就用XXXX来代替。”
干事还想争辩:“可是……”
袁朗已经笑眯眯地拦住了他的话:“谢谢配合。”
干事只能无可奈何地走了。
袁朗走到齐桓身边,背靠在越野车的车门边,眺望了一眼人头攒动的赛场。
“怎么样?”他从车里提出一支枪来,卸下弹夹看了看。
“还行吧。”齐桓知道袁朗问的是什么,“有几个底子不错,就是意识明显不行。”
“那当然,选回去了也还得回炉重铸的。”袁朗把枪校了校,放到一边。
“嗯。”齐桓点点头,然后望着阳光下的赛场微微出神。
“怎么了?想什么心事哪?”袁朗发现自己的副队突然有点静,伸腿踢了下齐桓的脚。
“真热闹。”齐桓发出一声感叹。
赛场上确实很热闹,场边有许多士兵在欢叫加油,场内的人兔起鹄落,翻越障碍,爬上绳梯,正在全副武装地向终点冲击。有个兵跃起来,却没有抓住手边的绳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可这并没有影响到场边那些士兵的热情,人们依然大声叫着自己部队战友的名字,甚至还有人跳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热情和力量也附加到那些参赛者身上。袁朗的视线在那个跌倒的士兵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到他摇晃着站了起来,猛甩两下头,重新又冲向障碍墙,袁朗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兵的意识倒是不错,有股子玩命的劲头,袁朗在心里记下了那个兵大致可能得到的名次,预备等一会儿查一下这个兵的名字。
收回目光,他看看身边的齐桓:“想老部队了?”
齐桓“嗯”了一声,问袁朗:“队长,你也是从尖子兵上过来的吧?”
袁朗笑着说:“你才三年,记得当然清楚。我这都多少年了,早没什么感想了。”
齐桓坐在越野车的踏脚板上,被阳光刺得有些眯起了眼,也笑着缅怀起来:“那时候干什么都有领导宠着捧着,赛场上那么多人齐声就叫着你的名字,比赛拿了好名次回来,满耳朵都是喜气洋洋的热乎话。”
袁朗点头:“嗯,拿个集团军第一可是了不得的事,班排里都有嘉奖。不像咱们队里啊,跟兄弟部队找碴对抗打赢了那是应该的,也没人夸,要是没完成预定指标还要写报告反复分析原因找问题。真实的战斗任务那更得藏着掖着了,鲜花啊奖励啊这些距离我们可太远了,其实也怪寂寞的哈。”
齐桓仰头看袁朗:“队长,我可没有抱怨的意思啊。”
袁朗顺势踢他一脚:“不是就好。没工夫让你这儿悲春伤秋的,快起来收拾利索了。一会儿的表演要是演砸了,我唯你是问啊!大队要拆了我,我就先把你小子给拆了。”
齐桓撇了下嘴:“就这,怎么可能演砸!”
然后又小声嘟囔一句:“其实您就特别乐意让大队拆。”
袁朗没听到齐桓后头的那句话。
他看到刚才那个兵已经下场了,就跟着往休息区的帐篷那边走去。
齐桓对着他的背影叫:“队长,你去哪儿?”
袁朗冲身后摆摆手:“拐个好兵去,一会儿就回来。”
休息区外头,有个军官拿出瓶红花油塞到另一个兵的手里。
那两个兵进到帐篷里去了。
军官独自走到赛场边插着腰仰头望天。
袁朗远远地看着他们,想了想,转身往回走。
他记起了自己看中的那个兵,他们曾经在同一辆步战车里共乘过,还说过话。
那个兵曾对他说,兵的好坏并不因兵种而决定。
钢七连的兵。
下星期在演习场上能看到肯定不只这一个。
表演结束,袁朗带领四人小队上车。
越野车开回到他们候场的地方停下,铁路已经在那里等他。
“大队,任务顺利完成。”袁朗对铁路敬了个礼。
“听起来效果不错。”铁路笑笑。赛场上的掌声直到这会儿还没有停歇。
“您的收获也不错啊。”袁朗看到铁路身旁车座上厚厚的文件袋。
“看看吧。”铁路特别从一摞简历里挑出了一张递给袁朗。
“许三多?”袁朗看了一眼名字。
“守了半年物资,袁朗,你确定这是你要的兵吗?”铁路问。
“大队,我想去找他谈谈。”袁朗把简历放了回去。
“值得吗?花那么多心思?”铁路的语气带有明显的质疑。
“这个兵身上有种东西,很坚定,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坚定,也有勇往直前的勇气,不过也还是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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